努塞尔蹲下来尝了一尝,淡水微咸,乃沉积雨水而形成的海岛积雨湖。这种规模的小岛,并无地下暗河输送淡水,全靠上天雨水的施舍,才能汇集成湖,而湖底的土壤和砂石不仅能屏蔽岛下海水的渗入,又能起到过滤作用,从而形成了这样一汪可直接饮用的清泉。
不等他鉴别完毕,陈定尹早已扒掉衣裳,跳入池中过瘾,随后几人也纷纷脱得精光,投入湖水之中。
众人欢呼雀跃,享受这片刻的欢愉。几个赤条条的男人乐得跟个孩子一样,唯有老婆子不便脱衣,只是站在湖边,拍水洗漱身子。
拘束什么,扒光了跳下来享受吧,你个风干牛肉一样的谁看你啊!陈定尹仰在水面上调戏着老女人。
可阿度婆却面露羞涩,不好正视几人的赤条条的躯体,只是用水袋汲满了水,拿到附近的树丛中,自己淋水净身。
张远杰静静地呆在湖里,看着眼前的几人。陈定尹一身的蛮肉,毛深肤暗,身有数道伤痕,无不在彰显着他刀尖上舔血的经历。努塞尔卸下白袍,身材并不健硕,却十分匀称,他朝张远杰拍水想要逗引他一起嬉戏,可张远杰只是静静地呆着,他习惯性的把内心情绪埋藏到皮囊里去,总给人不知在作何想法的印象。
百户难得心情大好,一边净身,一边唱着大明的市井歌曲
别明月——月上九重树迎风,仙子莲步脸颊红,我欲豪饮共对月,却待赴命军帐中。。。。。。不过,他寸步不离身上的军刀,放松时刻也保持高度的警觉性。
基督徒露出很厌恶的神情,远离努塞尔和陈定尹两个大马蜂的吵嚷范围,他独自一人处在角落里,双手划着十字,又念叨了经文,这才开始清洗身子。
几人洗好了,喝饱了,又把带来的木罐子、陶杯子、皮水袋都装上了水,准备就在湖边安营扎寨,等休息好了,再调查岛屿,寻找资源补充。
努塞尔和张远杰找来了一些树枝、巨叶和藤条,在几棵树干之间简单的搭建成凉棚,用带来的粗布扑在草地上,以便隔绝虫爬和水汽,这样基本可以保证有地方休息和睡觉
。
老婆子也算有心了,把众人衣服洗了,挂在树上晾晒,完了就坐在张远杰身边休息,想找他聊一会儿,却见这小子已经开始眯眼了。
几人自大明被囚禁,流落至此荒岛,一路颠沛,吃尽了苦头,刚刚又被一场大风浪搅得筋疲力尽,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休息了。张远杰几乎透支的身体经不住睡意的侵扰,转瞬间就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被一阵呼喊声惊醒了,身子下意识的就找支撑点想要爬起来,双眼一睁,只见百户正被两人一前一后挟持,不是别人,正是努塞尔和陈定尹。
百户身子被捆缚在一颗大树上面,动弹不得,努塞尔和陈定尹还在继续捆绕,确保捆得严实。
你们他鸟的反了!敢对朝廷命官动手,真是活腻歪了!给我松开!否则,你们全家老小都死无全尸
!百户破口大骂起来,可惜象征他权威的军刀早就被扔到了远处。
啪,一记响亮耳光打在百户脸上,再给老子骂,现在就要你死无全尸!陈定尹眼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
这一巴掌把百户打得没了脾气,他突然意识到,这里并非他耀武扬威的卫所,这儿是只有恶鬼出没的荒地。
大人,对不住了,我们有好多话想和你聊聊,稍微偏激了点儿,望大人海涵。努塞尔依旧油腔滑舌地说道,真想不到,这两人怎么突然伙同起来朝刘百户下手了。
张远杰脑袋里糊糊的还未完全苏醒,瞥了一眼其他人,阿度婆紧张兮兮地瘫坐在草地上,一脸惊慌,而神父安德烈侧躺在凉棚中,注视着这突发状况,一脸是汗,竟大气也不敢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