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谦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双老狐狸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好,有你这句话,本官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温启起身告辞,本想趁机去找赵括打听两句,却没想到刚走出签押房门口,就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哎,等等。刘谦居然亲自追了出来,一边整整衣襟,一边笑道:正巧我也要去城西,不如顺路捎你一程
温启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还是挤出笑容:那敢情好,多谢师爷成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此刻,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被人牵着鼻子走也只能认了。
一路无话,马车很快停在了城西白府门外。
刘谦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负手站在门口,看似随意地望着天色,其实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好像生怕他半路溜号一般。
温启暗骂一句老狐狸,但终究只能硬着头皮敲响大门:有人吗县衙快手温启奉命查案,请开门!
片刻后,大红漆木门吱呀打开,一个穿青布短褂的中年管家探出头来,一脸惶恐和警觉:您、您可是衙里的官爷
不错,温启亮出腰牌:带我看看昨夜案发现场。
管家赶紧把人迎进院内,小心翼翼地领路,还不停擦冷汗,看样子是真被吓坏了。
院内花园幽静,假山流水,还有几株盛开的芍药。只是空气里弥漫着淡淡血腥气,让原本雅致的小院平添几分阴森诡异。
温启先环顾四周,很快注意到花园泥土松软处,有不少杂乱脚印。他蹲下仔细查看,用树枝拨弄几下,又用指腹轻轻按压泥土湿度,然后抬头问道:昨晚这里是不是有人来过这些脚印新鲜得很。
管家战战兢兢答道:回官爷的话,昨夜夫人吩咐,让晚上在花坛浇水,巡逻的时候,自然留下了不少脚印。
晚上浇水这个习惯倒是稀奇。
思索片刻,温启又叫来主仆,将昨夜情况逐一盘问,却发现众人口供一致,都说只知老爷昨日傍晚收租出去至今未归,下人们也是今日清晨才发现书房无人、床铺未眠,于是慌忙报信请衙役前来协助寻人。
小妾呢温启忽然问道:谁最后见过你们老爷
一个俏丽妇人被丫鬟搀扶出来,她哭得梨花带雨,说话断断续续:
奴婢记得昨晚申时左右,老爷还同账房先生一起点银票,说晚上要亲自去田庄收租,后来天黑,他便乘马车离开,再没回来。
她抽泣了一阵,又补充一句:往年都是账房跟随,今年却偏偏他独自前往,奴婢劝过,可老爷执意如此。
收租未归,人失踪了一夜也就是说,还不确定这位白老爷究竟是死是活。
正在这时,大门外忽然传来急促喧哗声,一个小厮跌跌撞撞跑进院内,高喊:不好了!不好啦!找到咱们老爷啦!
众人大惊失色,全都涌向大门口。连那个素日端庄的小妾,也忍不住踉跄奔过去,两行清泪直流而下。
小哥,你慢慢讲!温启沉声喝止骚乱,把那小厮拉到身侧,到底怎么回事在哪儿找到的人
小厮满脸惨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就在南郊林子外头!咱家的马车歪在沟边,我和几个伙计过去瞧,只见车帘掀开,老爷已经死在马车里,而且死状极惨!
他说到这里已经声音发颤,再也说不出口,只呜呜哭起来。
整个院落瞬间陷入死寂,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盯向县衙来的温启。
面对如此压力,温启微微皱眉,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吩咐道:带我去现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