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亲家,不是我们狠心啊,是我们实在没法子,养不起莲儿了!现在家里啥也没了,一把大火把屋子烧成这样,这哪里像个家啊为治莲儿她爹的病,家里的几个钱早花光了,这日子可咋过呀!”
“亲家,你赶快起来!”
太爷爷扶起太姥姥,让她坐到炕上,“要不让莲儿先到我家住吧,琦儿娘一直想着她呢。”
太爷爷怜惜地看着奶奶,“莲儿,愿意跟周叔到我家吗?”
奶奶瞪着两只心有余悸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这就好!正好和琦儿一块玩。”
太爷爷随后把手伸进棉袄里面,掏出二十块银圆,递给太姥姥。
“亲家,你先拿着这些银圆,给兄长抓些药治病。年关来了,日子还要过,再给家里添点东西,先把年过去。”
太姥姥起身从炕上下来,弯下身,又要给太爷爷跪下:“周亲家,你大恩大德,给我家帮这么大的忙,叫我们怎么谢你才好呀!”
“不要这样,亲家!快起来!”太爷爷赶紧去扶太姥姥。
“这算不了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想当年董兄给我家帮助更大,要不是董兄鼎力相助,琦儿可能早就哎”
太爷爷长叹一口气,眼角泛出泪花。
太爷爷抹了抹眼角,转身走到太姥爷的跟前,俯下身,贴着太姥爷的耳朵,大声说:
“亲家,你放心吧!兄弟我一定答应你,春节前让文琦把莲儿娶到周家!我就先把莲儿当闺女养着!”
太姥爷听后,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他努力睁大眼睛,目光直盯着太爷爷,又一把抓住太爷爷的手,用尽全力攥着……太姥爷的嘴唇颤动着,几滴豆粒大的浊泪,从他的眼角滚落而出,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太爷爷把手放到太姥爷脸上,给太姥爷擦去泪水。
太姥爷的头,向一边侧了侧,一只手颤抖着,要伸向枕头底下。
太姥姥立刻下炕,走过去,从太姥爷的枕头下,摸索着什么。
太姥姥摸到一封信。
太姥姥转过身,把信递给太爷爷。
“董先生,这是?”太爷爷心头盘问着。
太爷爷接过信,只见信的封面上写着:
周耕轩先生亲启。
太爷爷想把信抽出来看看时,这才发现,信口已封。
太爷爷抬起头,望着太姥爷,一个疑问萦绕心头:“董先生,是有关?”
太爷爷望着身l极度虚弱的太姥爷,不忍心开口去问,半张着嘴,拿着信的手悬在半空。
太姥爷冲着太爷爷微笑,目光凝聚在他的脸上,久久不愿离开,像是老朋友间最后的告别,千言万语全都化在微笑里他笑得很开心,很灿烂,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太爷爷拱手作揖,深深向太姥爷鞠躬道别,眼里噙着泪,安慰着:“董兄、亲家,多保重!我会再来看望你的!你一定要好起来!”
太姥爷放在被子上的一只手,吃力地抬起,向太爷爷轻轻地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