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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朕狠毒?”光承帝冷冷看着她,“你们琅琊王氏当年为了争权,为了让你的儿子入主东宫,各种威逼利诱手段层出不穷。皇后,你现在将自己说得如此淡薄无欲无求,简直是虚伪至极。”  犀利地言语从他口中说出来,饶是王皇后早就心如死灰,还是觉得心口一阵阵地抽疼。  “陛下说得对,就像陛下对待宸贵妃一样的,都是虚伪至极。您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来,实则处处对宸贵妃心怀芥蒂,一边忌惮靖安侯府的势力,一边对她嫁过人之事耿耿于怀。您对宸贵妃的宠爱,不过是来彰显自己的深情,从始至终你心里想着的,只有你自己!”  光承帝盯着她,一字一句道:“皇后,你是疯了吗?”  王皇后轻轻一笑,俯身道:“陛下敢让宸贵妃知道她不能有孕的真相是什么吗?”  “陛下当初企图让七皇子认宸贵妃为母,真的是可怜七皇子年少丧母吗?”  “还有,当年沈国公世子沈屹。。。。。。”  光承帝怒不可遏,“住嘴!来人啊,来人啊快将这个疯妇拖出去,快将她拖出去!”  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锦衣卫随之鱼贯而入,将坤宁宫的宫人团团围住。  几名锦衣卫上前将王皇后团团围住,夺了她手中的剑刃,碍于她的身份迟迟不敢有动作。  “陛下以为,你的这些秘密就能安然无恙地被捂住一辈子吗?”  王皇后将头顶地凤冠摘下来,狠狠地扔在地上。  “臣妾当年与陛下结发为夫妻,是陛下亲手将凤冠戴在臣妾头上,如今回想起来,臣妾只觉得十分恶心。”  她侧首看向光承帝目光决绝,“沈国公世子沈屹,少年英才一身荣光,生得光彩死得壮烈。而你生性多疑自私虚伪,只配妻离子散,得不到任何人的真心相待,因为你也从未真心待过任何人。”  “承认吧,萧鉴晟,你这样的人终其一生都没办法和沈屹相提并论。”  光承帝怒火中烧,他暴喝了一声道:“传朕旨意,皇后王氏突发疯疾,即刻禁足坤宁宫静养,无旨不得出宫门半步,任何人不得打搅!”  闻言,坤宁宫的宫人面带惊恐,稀稀落落地跪了一地开始为皇后求情。  光承帝目光下移,看着模样狼狈的皇后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皇后淡然一笑,俯身道:“臣妾谢过陛下成全,臣妾累了,还请陛下早些移步,免得扰了臣妾门前清静。”  闻言,光承帝额角的青筋抽动了几下。  随即甩过衣袖,大步朝殿外走去。  坤宁宫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关死,连同着一众宫人都被禁足在内不得出入。  高公公在外等候已久,虽是已经听了个一清二楚,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光承帝按住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只觉得全身的不适在这一刻都涌了上来。  他皱着眉嘱咐道:“今日之事,不许叫任何人知晓,否则仔细你们的脑袋。”  高公公哪敢多言,躬身连忙颤抖着点头。  “陛下,咱们现在是要回寝殿吗?”  光承帝立在原地半晌不语,良久后道:“回吧。”  高公公伸手刚要去扶光承帝,却见他迈上前半步后浑身僵硬,笔直地朝地上倒了过去。  周围一阵惊呼声,高公公率先回神忙道:“都愣着做什么,快将陛下扶起来,叫太医院的人来!”  周围内侍侍卫纷纷围上来,将光承帝抬至辇车上,快速朝寝殿奔去。  辇车逐渐消失在夜色中,高公公站在原地缓缓抬起头,望向漆黑的苍穹。  他知道,今夜发生的所有事都会被埋藏在这座深宫的巢穴里。  就像当初死了的程贵人一样,变得悄无声息。  王皇后倒了,这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只剩宸贵妃和刘贵妃。  如今他手里握着这样大的把柄,只要他稍稍倾向咸福宫,四皇子的储君之位便成定局。  届时,他还是内廷的一把手,谁也动摇不了他的地位。第82章  天亮之后,皇后被禁足于坤宁宫的事便传遍了六宫。  宸贵妃辰时在养心殿外求见,等了半晌都未能如愿见到皇帝,内侍前来回禀她,皇帝昨夜吹了冷风,身体不适,现下正在休息。  事发突然,不过一夜之间,饶是宫里打杂的下人也能嗅到些不寻常的气息。  消息传到靖安侯府时,许明舒正坐在窗前绣荷包。  相比宸贵妃的惶恐不安,她显得十分平静。  前世,王皇后同光承帝决裂也是在太子萧琅薨逝后不久,依稀记得是因为立储一事引起的争执。  他们夫妻本就积怨已久,貌合神离僵持了这么多年本就不易。  如今储君人选尚不明朗,这一世萧珩孤身一人无权无势,难与四皇子萧瑜一争高下。  可无论是七皇子萧珩还是四皇子萧瑜成为皇位继承人,于她而言,都没有什么有益之处。  这些年,咸福宫一直同昭华宫不和,户部刘尚书也处心积虑想打压靖安侯府的势力,倘若萧瑜登基,她们侯府的日子只会比今日更为艰难。  换句话来说,将来无论是何人继承皇位,都不愿看着身边有这么一个手持兵权,功高盖主的靖安侯府在。  等沿海交战地的仗打完了,她还是要规劝父亲尽早将兵符交出去。  原本光承帝同王皇后决裂不过是些宫闱秘事,听闻昨夜光承帝身体不适叫太医院的人前来诊治了一整夜。  许明舒本以为,在这之后,光承帝会像前世那般在自己殿中静养几日。  但她没成想,午时将军府的小厮过来寻她,告知她宫中内侍前来传旨,命邓砚尘即刻进宫面圣。  许明舒掌心里握着的筷子落在地上,不安与惶恐占据了她整个心神。  黎瑄当初对她说的话此时在她脑海中不断清晰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皇帝能放任砚尘带兵前往北境御敌吗?因为砚尘不姓许,也不黎,他出身寒素又是当年背着污名的前任知县邓洵的孩子。没有家世干扰,没有利益纠纷。有这样一个人带兵前往北境御敌,皇帝求之不得。”  可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她同砚尘定亲之后,即便他不姓许,在光承帝眼中也同姓许没有任何区别。  光承帝会默认他是靖安侯府的人,日后为靖安侯所用。  这些年,皇帝虽忌惮着靖安侯府的势力,但一直未有太过明显的动作,一来是因为许侯爷曾同他有过共患难的交情,靖安侯府又在朝野民间声望极高。  二来,光承帝清楚一点,许侯爷膝下无子,待他百年之后无人能袭爵,继承玄甲军的兵权。  可如今,许明舒弟弟顺利降生,又凭空冒出个武艺高强,极有领军作战天赋的女婿出来,光承帝怎会不心急。  到嘴的肥肉兜兜转转又落回靖安侯手里,凭光承帝的性子,今日急着召见邓砚尘,必然是想为难于他。  许明舒心急如焚,围着院子一连转了好几圈都未能平复下不安的心。  她分不出心来做其他事,又怕自己冒然进宫惹出是非,只能在府门前张望等候。  约莫到了酉时,侯府门前的路上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一人玄衣人的身影。  许明舒只看了一眼,急忙站起身。  邓砚尘有些心神不宁,离得尚远,在看清门前那抹倩影,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朝她招了招手。  待他走进后,门前那个姑娘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似乎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异样。  邓砚尘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外面风大,怎么在这儿站着。”  许明舒由着他牵着自己往院中走,依旧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地问道:“皇帝急着召见你,可是出了什么事?”  邓砚尘牵着她在院中的石桌附近坐下,抬手分别给许明舒和自己倒了一杯茶。  “军务上的事,”他云淡风轻道,“朝廷昨日收到了乃蛮族下的战书,我北境的那位老朋友乌木赫在信中说,想要同我一较高下。”  许明舒面上的神色一点点凝固,沉声问道:“乌木赫是不是还说,若是他输了任由朝廷处置,若是赢了今后包括玄甲军在内的全部军队不得越过岭苍山半步。”  邓砚尘握着茶杯的手一顿,良久后他笑了起来,“你的梦里,还曾将这些事梦得这么详细吗?”  许明舒望着邓砚尘,一字一句道:“你有事瞒着我是吗?”  邓砚尘低着头,没有说话。  “乌木赫根本没有点名要你过去北境同他打仗,是皇帝想逼你离开对吗?”  听她语气这般肯定,邓砚尘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笑道:“也不全是。”  午时,邓砚尘接到旨意前往宫里的路上,他做了无数次不好的设想。  关于许明舒的,关于萧珩的。  但他唯独没想过,光承帝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在内侍的指引下轻手轻脚地进入内殿,四周静悄悄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  屏风后,光承帝身着中衣躺在床榻之上,邓砚尘走近上前叩首行礼。  良久,他听见光承帝带着沙哑的声音叫他起身。  那声音显得皇帝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邓砚尘没敢仔细打量,默默地低着头等候指示。  床榻上的皇帝似乎是有了动作,邓砚尘只听见窸窸窣窣地衣料摩擦声。  随即内侍拿着一封信递到他面前,信件是由乌木赫本人亲手所写,下达给朝廷给玄甲军的战书。  想是当时他同邓砚尘的那一战,自己的部落中内忧外患,叫邓砚尘钻了空子心有不服。  此番做足了准备卷土重来,急于给自己正名的同时,想谋求一个能带着自己的族人过上更好的生活的机会。  邓砚尘捏着手中的信,听见床榻之上的皇帝幽幽开口。  “邓将军少年英才,当年就是你在危难之际领军一举击败蛮人,如今蛮人在北境蠢蠢欲动,朝野上下只有你同乌木赫有过交手,朕以为此战由你前往最为合适,对吗?”  国家有难,武将带兵御敌天经地义,邓砚尘没有做多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光承帝满意地笑了笑,随即一阵剧烈地咳嗽。  内侍上前扶着他起身,不停地替他拍打背部舒缓着,良久后方才光承帝平复,开口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邓将军年纪轻轻有如此胸襟,不愧是朕的女儿心悦之人。”  闻言,邓砚尘一惊,抬起头诧异地看向坐在床榻上的光承帝。  光承帝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笑着道:“邓将军还不知道吧,朕的女儿成佳公主早在很久之前便心悦于将军你,朕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不久,朕虽是有意赐婚,但没想到北境战事来得如此急。。。。。。”  光承帝顿了顿,咳了几声,又道:“成佳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她眼光好,想选将军你做夫婿朕对此也是十分欢喜。今日叫邓将军你过来,就是想问问将军你的意见。”  邓砚尘隐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攥成拳,额角渐生冷汗。  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光承帝说的话,他同许明舒定亲之事虽然十分低调,但消息不可能半分都未传入皇帝的耳中。  皇帝今日叫他过来说了这么多话,言语中半分未曾提起许明舒,只有一种可能,皇帝是故意装作不知。  光承帝想逼着他做决定,要么离开京城前往北境御敌,要么赐婚于他和成佳公主。  只差一步,明明他和他的月亮只差一步就能相拥。  就这么离开,他是真的不甘心。  汗水顺着他脸颊一滴一滴地滑落,他手指没入掌心,尖锐地刺痛提醒着他及时恢复清醒。  邓砚尘恭敬行礼道:“臣承蒙陛下和公主殿下厚爱,但国家危难之际,恕臣无暇顾及儿女私情。臣愿领兵前往北境,同蛮人一战。”  床榻上的光承帝似乎料到他会如此应答,“年轻人就该如邓将军这般趾高气扬,为人所不能为之事,胸襟也不该只有儿女私情这般窄。将军既然有此凌云志,那就即刻准备启程前往北境迎战吧。。。。。。”  邓砚尘将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说给许明舒听后,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望着她。  许明舒顺势将脸轻轻地枕到了他的肩上,她强忍着胸口的起伏,紧紧地抱着邓砚尘的脖颈不肯放开。  邓砚尘任由她靠着自己,抬头望向侯府的屋脊上的镇瓦,轻声道:“今日以后,会有很多人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你要更加小心。”  许明舒顺着邓砚尘的目光望去。  “你也知道,皇帝和皇后决裂的事了吗?”  邓砚尘点点头。  她说完暂时没有再出声,抱着邓砚尘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肩头。  京城的天阴郁着,似乎是又要酝酿一场暴风雨。  风中夹杂着水汽,显得愈发潮湿。  邓砚尘感受到肩颈的一片湿濡,低头看着许明舒。  怀里的姑娘眼眶红红的,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过。  邓砚尘抬起自己的衣袖,轻轻替她擦拭,她也不躲,肩膀不自觉颤了颤。  他拍了拍她的脊背,轻声安抚着,“别哭,不过是打个仗离开一阵而已。”  怀里的姑娘似乎是再也忍不住,颤抖道:“是我误你。。。。。。”  “是我误你啊,邓砚尘。”第83章  晨光微熹,演武场内的长廊下带着些许淡淡的青草香。  长青抱臂围着长廊转了几十圈,整个人还是没能从得知消息的震惊与气愤中回过神来。  他有些烦躁地瞟了几眼一旁坐着的邓砚尘,再也忍不住开口道:“你那枪擦了少说也有二十来遍了,一会儿该掉漆了。”  邓砚尘没有抬眼,闷声道:“你的枪呢,好几日没见你拿出来了,放哪儿积灰呢?”  长青朝他翻了个白眼,“都这会儿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和我斗嘴。我问你,皇帝赶你回北境的事,你究竟如何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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