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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此案不仅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更是让萧珩从中吸取经验,将地方税收流程进一步完善,从而减少从中贪污的可能。  她不得不承认,萧珩杀伐果断,在某些方面倒是比萧琅更适合当一个帝王。  屏风外脚步声响动,许明舒收回思绪抬眼看过去。  见她四叔许昱康缓缓起身,行至堂内正中央。  他抬手朝许侯爷和许昱淮行了一礼,道:“长兄,三哥,我自翰林院调任至户部两年之久,如今想来定当有无数笔假账错案流经我之手,遂城县税收一案,已然是对我的提醒。。。”  “我若是再躲在诸位兄长的荫蔽下,只图一人安稳,我于心不安。”  许昱淮抬眼看他,深邃的眉头皱起,“你想做什么?”  “近几年户部记录的所有账目我早已铭记于心,我要在朝堂之上告发刘尚书贪污受贿,私吞国库,致使西北和沿海兵败,罪不容诛!”  。。。  京城的雨缠绵三日,细雨打在屋檐上,许明舒睡醒后披着外袍走到窗边时隐隐听见几声闷雷。  初春清爽潮湿的风顺着窗缝吹进来,将屋子里闷热的气息驱散开。  书案前烛火熄灭了,此时天半阴着,屋子里黑漆漆的,显得十分压抑。  明日就是她大婚之日,靖安侯府内一早就张灯结彩,放眼望过去尽是一片红。  许明舒觉得有些闷得慌,换好衣服想出去透透气。  行至主院时,看见许侯爷正在门前观雨。  这段时间以来各种忧心的事层出不穷,福建倭患猖獗玄甲军损失惨重。  多年来培养的精兵折损近半,一起浴血沙场的兄弟如今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许明舒突然觉得自己父亲像是在短短的几天内苍老了许多,连同背影都带着几分孤寂的滋味。  她缓缓上前,行至许侯爷身后,轻声唤道:“爹爹。”  许侯爷转身见是她来,语气淡淡道:“怎么没在休息。”  “休息过了。”  “爹爹,”许明舒看向他,“四叔出去已经有两日,朝中可有说怎么处理户部的事,又如何解决福建倭患一事。”  许侯爷望向远方的雨幕,只回答了她最后一个问题。  “今日早朝之后陛下将玄甲军二营的兵权,交还于我。”  许明舒愣了下,忙道:“陛下可是要爹爹即可启程,奔赴沿海交战地?”  杜将军命悬一线,黎将军重伤在府中养病。  朝中一时无人可用,同她当初料想的一样,皇帝没了办法,会将兵权交还给她父亲。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  “可是爹爹一年未曾带兵打仗,又如此匆忙。。。。。。”  “我同陛下商议,后日启程。”许侯爷打断她的话,说:“战事虽焦灼,可我女儿的婚事爹爹也不想缺席。至少,爹爹要看着你平平安安的嫁了人,才能安心的走。”  闻言,许明舒眼眶涌上一层水气。  和家人的团聚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一年之后,爹爹还是要奔赴战场,此行又不知何时方能归来。  许明舒上前抱住他,将头埋进他怀抱里,无声地流着泪。  许侯爷伸手回抱着自己女儿,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抚道:“能看着你顺顺利利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爹爹心里十分欢喜。”  “今后你嫁为人妇,就不再是小孩子了。要同砚尘一起学着打理家中琐事,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一个合格的女主人。”  许明舒点着头,泪水大滴大滴的自眼眶中滑落,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她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哽咽道:“爹爹此去福建,路途遥远一定要万事小心,阿娘弟弟还有我都在家中等着爹爹得胜而归的好消息。”  许侯爷温柔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明日就是成亲的人了,哭红了眼睛,还怎么做最好看的新娘?”  许明舒破涕而笑,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  一时间又是哭又是笑的,弄得倒是极为狼狈。  许侯爷拍了拍她的肩膀,“爹爹还要去看你阿娘和弟弟,就先不陪你了。”  说明舒点点头。  此行路途遥远,想必她阿娘定然极为不舍,有许多的体己话要同他爹爹说。  “爹爹快去吧。”  同许侯爷说完话后,许明舒在原地平复了下情绪,正欲转身回自己院子时。  却见府门处,晃晃悠悠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来人有气无力的拎着手里的刀,似是十分疲惫。  许明舒定睛看了看,正是多日没有消息的裴誉回来了。  她走上前打量着裴誉,见他周身带着血迹,脸色也极为苍白。  许明舒原以为,当日他替自己和邓砚尘挡下了萧珩后,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毕竟凭借裴誉的身手,对付几个东宫卫不成问题。  如今看裴誉这一身狼狈,想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她上前询问道:“你这几日去哪儿了?我叫了好些人去打探,都没有你的消息。”  裴誉低头看向她,眼中带了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沉默半晌后,裴誉缓缓开口道:“同东宫卫打斗时受了点伤,跌落至山脚。昏迷许久被人搭救后,方才赶了回来。”  许明舒没料到培裴誉会出现意外,忙道:“受伤了?伤那儿了,严不严重?我去请个大夫过来替你看看。”  裴誉伸手阻止,“不必了。”  许明舒抬眼看他,似是不解。  裴誉错开目光,回道:“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许明舒张了张口,心里有些犹豫。  还是问道,“那萧珩呢?”  “他同我一起跌落山崖,在我醒来之前,已经被东宫卫救了回去。”  怪不得。  萧珩弓马娴熟,他的剑术在一众皇子中也是极为出众的。  且他贵为皇子,裴誉没办法对他直接动手。  想来是纠缠之间,二人互不相让,一时从山顶跌下去受了些伤。  许明舒松了口气,嘱咐道:“你既回来了就好生休息吧,晚些,我叫大夫过去替你看一看。”  裴誉点了点头,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不知道是不是许明舒的错觉,  她觉得裴誉自进府之后,整个人怪怪的,总是不敢同她对视。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道:“裴誉,你有一身好武艺,却在府中给我做了两年的近卫,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裴某出身江湖,身份存疑,浪荡自由惯了。且投靠靖安侯府,本就是带着自己的目的。姑娘和侯爷对裴某不放心,也属正常。”  许明舒道:“你能看得透这一层便好,如今你在我身边也已经待了两年多了。你不是想带兵打仗上阵杀敌吗?今日我会过去同父亲说,叫他在军中给你谋个职位,你便跟随他一起奔赴沿海战场,实现你的理想与抱负。”  许明舒本以为她这一番话说完,裴誉定会欣喜。  可他神色依旧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甚至带着几分犹豫。  良久后,她听见裴誉开口道:“边关战事紧急,姑娘与邓公子成亲之后也是聚少离多。裴某愿意留在姑娘身边,做您府中近卫,护您周全。”  许明舒惊讶于他的这番话,一时之间没明白他究竟是何意思。  也没想出合适的拒绝理由,匆忙间嘱咐了裴誉几句好生休息的话,便叫他回去了。  当天夜里,许明舒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身处在一个修葺的十分精美的院子中。  庭院中央生着这一棵山茶花树,上面大团大团的红色山茶花盛放着。  她刚想踮脚去摘离她最近的那一朵,梦境中的场所发生的变化。  那些花的位置开始移动,叫她怎么也够不到。  正心急时,她看见不远处的邓砚尘正在朝着她笑。  许明舒朝邓砚尘招了招手,朗声道:“小邓子快来帮忙!”  邓砚尘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并没有动作。  许明舒心生疑惑,正欲伸手上前抓住邓砚尘的衣袖。  却见他的身体正在迅速消融,直到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她视线范围中。  她焦急着左右搜寻着,尚未等她找到邓砚尘,有一双手摇动着她的身子,将她从梦境中唤醒。  许明舒睁开眼,周围黑漆漆的一片。  沁竹晃着她手臂呼喊着:“姑娘,天不早了快点起来梳妆了!”  许明舒被她连推带拽的从床上拉起来,如同提绳木偶一样开始洗漱梳妆。  七八个丫鬟嬷嬷,端着水盆帕子还有各式的钗环进来,围在她身边忙活着。  沁竹捧着一盒贴着喜字的盒子走过来,喜滋滋的笑着说:“姑娘你看。”  许明舒探头看过了去,那盒子里装满了花生桂圆,大枣一类的东西。  个个色泽圆润,都是她母亲徐氏从诸多里逐个筛选出来的。  沁竹捧着果匣子,指着说:“桂圆呢,寓意着团团圆圆。花生呢,代表着将有好事发生。这些东西啊,加在一起就是有团圆幸福,早生贵子的寓意。”  “姑娘成亲之后,必然能同邓公子举案齐眉圆圆满满的!”  许明舒穿着大红的喜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凤冠霞帔加于身,此刻,她就是全京城最幸福的姑娘。  沁竹拉着她的手,端详着她的面容笑着夸赞道,“我家姑娘今日真是漂亮,时间不早了,奴婢带着您去见过侯爷夫人吧。”  许明舒装扮整齐由着沁竹牵着她。  走进正堂时,她父亲母亲正端坐在主位上,静静的等着她。  院内的仪仗准备就绪,亲友依次坐在两侧,靖安侯府内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许明舒依次向父母,亲友,叩首行礼。  抬头时,见母亲徐氏用手中的帕子轻轻地试着眼角的泪水。  许明舒眼眶涌起一阵酸涩,正欲开口,祖母余老太太走上前。  余老太太在她手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慈爱道:“好孩子今日你大婚,咱们高高兴兴的出门。”  余老太太挥手,看向身后一众小辈:“你们也是,小舒大婚都喜庆一点,别哭丧着脸。”  闻言,许侯爷站起身,搀扶着哭得有些无力的夫人徐氏上前。  徐氏替许明舒整理好婚服,眼中满是不舍。  “走吧,阿娘送你出门,别叫砚尘等得急了。”  许明舒蒙着盖头,拼命的忍着眼角的泪水,跟着亲友的脚步缓缓走出了房门。  抬脚准备迈过火盆时,府中有人跌跌撞撞的从门外跑进来。  穿过层层送亲的队伍,带起的风将周围的大红喜字吹得飘动。  来人慌忙地跪在许侯爷面前,声嘶力竭道:“侯爷大事不好了,宫中传来消息,今日一早太子殿下薨逝,婚事需暂停!”第69章(重修)  天空中惊雷炸响,  一道道闪电穿梭在阴云中,雨水轰然而至。  许明舒当即撩起了盖头,面上一片茫然,像是没有听明白亲卫话中的意思。  她以为到了这一世很多事情,会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明明宸贵妃回府的这几天还同她提起,太子殿下近两年身体好转了许多。  只要仔细养着,不会出差错。  她从来没有想过太子会毫无预兆的薨逝,从来没有。  雨水噼里啪啦地落在靖安侯府院中的石板上,许明舒面无表情,细密的雨,打湿了她身上的大红婚服。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提起裙摆,朝府门外冲了出去。  靖安侯府的门前视线开阔,隔着层层送亲的队伍,她看见一个一袭红衣的少年身骑白马,正飞速向她的方向奔来。  在离她几寸的距离,邓砚尘翻身下马站在她面前。  许明舒没动,她定在原地怔怔地看向邓砚尘。  这目光中蕴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太多太多连她自己都不懂的情绪。  重活一世,做出诸多改变和努力。  以及对未来新生活的畅想,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那些肆意与畅快,不过都是狐假虎威的伪装。  一场大雨似乎又将她打回原形,她又成了那个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的许明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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