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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二十一面无表情的回答道:“王姑娘拜别父母后,前往了L市,在L市杀死人贩及相关人员六人,又根据人贩提供的信息,前往了Z市,杀死了相关人员十二人,前往……”  二十一说到这里,王莹莹身上的人命已经积攒到了四十几条:“……王姑娘在屠村时,被追来的道门打成重伤,我将她救下,带她来向少爷复命。”  “屠村?”南时的面色沉了沉,前面四十几条人命,有一说一,该死,南时一点都不觉得王莹莹不该杀,哪怕他们不在报仇证上——说的难听点,死有余辜。  但是到了屠村这一步,就绝不是正派所为了。  一个村子里,有大人,自然也有孩子,有善人,自然也有恶人。南时能想到他们或许做了什么,或许恶人占了大部分,但总有不同流合污之人。  举个例子,有一个人A走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持刀抢劫的罪犯,罪犯正在抢劫强奸另外一个人,罪犯明确表示如果A报警或者有其他行为,他立刻连A一起捅死。A选择了抱头蹲下投降,任由事情发展。  A有罪吗?  那如果这个罪犯不是一个人,是一群彪形大汉呢?  A有罪吗?  “呵呵~”王莹莹虚弱的笑了笑:“南先生觉得他们不该死吗?阿蔷与我一起被拐,被卖到了不同的地方,我死了,我原以为她能活,结果没想到啊……他们把阿蔷也弄死了。我去地府查过了,陆姐姐到现在也没有下来,许是做了孤魂野鬼也不一定。”  “他们那个村子,一整个村子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缺德事儿,家家户户都是买来的老婆,我看见好多女人都被打断了腿所在家里当牲口一样养……他们不该死吗?”  “小孩总是无辜的。”民间有句老话,叫做阎王爷都不计较七岁以下的小孩的善恶呢!  七岁以下的孩子,是非不分,善恶不明,心智未开,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大部分的思想行为都是赖自身边的人的教导。  “有人想跑,那些小孩就给他们爸、他们叔伯报信,也算是无辜吗?”王莹莹啐了一口,脸上又露出了一点森然的戾气:“一群贱种,等他们大了,又是一群害人精,我现在弄死了他们也是替民除害,给社会做贡献。”  “反正我都这样了,多杀几个也没什么关系……阿蔷死得很惨,那群畜生轮完了还不够,还生生将她掐死了……希望她不要走我的路子,她的仇人我替她杀了个干净,我们两个,脏了一个就够了,另外一个好好的去投胎,不好吗?”  “可惜呀~我好恨,卖掉阿蔷的人居然已经死了,我都不知道她被卖到哪里去了,不然我非要把他们五马分尸不可……”  南时自己也是厉鬼,自然能看出来王莹莹已经入了魔道了——厉鬼杀的人越多,就越难保持心智,更遑论杀的还不是报仇证上的人。  报仇证上没有的人,那就不是她的因果,她将别人的因果堆积在自身,怎么能不入魔?  轮完了掐死……阿蔷……  南时听着这几个信息总觉得很耳熟:“……你的朋友,是陆蔷吗?”  他回忆了一下:“……四川人?”  王莹莹一下子就坐直了去,眼中透出几分渴求之色:“是陆蔷!就是陆蔷!南先生见过她?阿蔷在哪?!”  南时摇了摇头:“她也化作了厉鬼,十来天前她头七,你也不必再找她的仇人了,她自己已经报了仇,此刻应该已经下地府去报道了。”  王莹莹的背脊顿时就松软了下来,她呆呆的看着前方,眼神虚无,不多时便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哭了:“那就好……那就好……不做孤魂野鬼,下到地府服役个几百年,也就太平了。”  南时见她如此,心中说实话有点难受,可能他三观不正,他听着王莹莹所说,也觉得有那么几分的道理。  纵使错杀,她也将因果背下了,以后是要偿还的。  南时看向了一旁的倾影:“还有办法救她吗?叫她清醒一点再送去地府也是好的。”  如果入了魔,连进地府的机会都没有,黑白无常直接逮到了就杀个魂飞魄散,要是脑子还清醒,人进了地府服役,就跟南时之前遇到的想抢劫他的A字头的厉鬼一样,也就是没什么自由,倒还有投胎的机会。  而且百来号人不到,且王莹莹杀的人大部分都是死有余辜,应该评不上A级。  倾影低眉敛目的道:“禀少爷,这位妹妹初初踏错一步,还算是有转机,只要此后寻一清静的地界,潜心修行三五年,不再妄开杀戒,也就能保心智不散。”  “知道了。”南时点了点头,斟酌几分,没有一口将事情揽下。  他温和的问王莹莹道:“你的意思呢?找一个安静的地界,修行几年,再去地府自首,说不定以后还能和陆蔷姐妹相聚……地府我去过了,你服役些年,照旧出来投胎做人,那边生活还不错。”  “南先生……我不能杀他,他是鬼了,他已经死了……”王莹莹喃喃了两句,在一侧的侍女见状一手抵在了她的肩头,将她牢牢地压在了椅子里:“王姑娘,还请冷静。”  过了好一阵,王莹莹才恢复清明:“……南先生见笑了……”  她慢慢地说:“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留在这里怕是要害到你,我觉得呢……反正我都这样了,不如再去杀几个丧心病狂的玩意儿,大不了同归于尽嘛。”  王莹莹说到这里,俏皮地向南时眨了眨眼睛,嘴里却说着极为恐怖的话:“什么不好抓的、没证据的、逃出法外的……我去警察局查查档案,看看哪里这种人多,就往那个方向去,趁早都杀了,也算是会社会除害。”  “那群道士其实也是好心,我都知道,毕竟这样乱杀人不是事儿……但是我也不是乱杀的不是?”她咬了咬自己的指尖,吃吃的笑,把指尖都咬破了都不知道:“我回头注意一下,让他们不近不远的跟着,回头我要是疯了,就让他们把我处理掉,我要是没疯,我就多杀几个垃圾。”  她见南时不说话,又道:“我求您个事儿……也不难的,我怕我控制不住害了我爹妈亲友,您让人把我送出S市,送得远远的……有那群道士跟着我,我也回不来。”  入魔的一个征兆就是想要杀尽一切和自己有牵绊的人,血缘、伴侣最先,紧接着就是朋友,一起吃过饭的,一起上过学,一起同过事,一起说过话,都算在其中;然后发展成只要见到自己的人都算是有因果,有牵绊,可杀;最后则是无差别进行杀人。  南时叹了口气:“你想好了?这是条不归路。”  “多谢您,南先生。”王莹莹笑着说:“不过我不后悔。”  “可以。”南时抬了抬手:“二十一,这件事还是麻烦你了。”  “是,少爷。”二十一应喏,伸手捉了王莹莹,一闪身便带着她消失了踪迹。  南时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自言自语的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倾影在一旁轻声道:“还请少爷听奴婢一言,王妹妹性烈,不愿苟活,这样的人也是有的。”  “也是。”南时郁闷了一瞬间,便不再去思考了,他做到这一步,能帮的都帮了,他有预感以后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人、事、物,如果回回都帮,他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他现在大部分的外界助力,都来自于池幽。  并非源于他本身。  人呢,贵有自知之明。  “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南时起身,指了指柜子:“劳你们帮我把东西都罩起来,柜子里有布……以后不用天天来打扫,一到半夜叮叮咚咚的,吓到了邻居就不好了。”  “是——”侍女们齐声应诺,很快就忙碌了起来,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不到十分钟就收拾完毕,南时在室内点燃了一枝熏香,笼上了炉盖,留下了一片幽香。  他手中捏着锁头,带着众人出门去,没想到迎面而来了两个道士。  他们穿着青色的道袍,见到南时先是一怔,手中的桃木剑紧紧的握了握,面色冷硬的问道:“敢问先生是何人?为何出现在S市?”  南时一见他们就觉得挺眼熟,略微一思索就想了起来:“……原来是你们。”  这不是在城外青云道观见过的道士吗?当时那小屋子着火了,南时背着他们师叔祖的尸骸出来,交给了两个道士——巧了,还真就是这两个:“你们那个小师叔现在好了没?”  其中一个道士仔细打量着南时,似乎也是在回忆,另一个看着比较急性子,喝道:“套什么近乎!”  南时颇为好脾气的指着自己说:“你们忘了?之前我抗你们师叔祖出火场的!咱们还打了个照面的。”  “哈?……哎?还真是你。”急性子的看了南时两眼,一脸恍然大悟,随即又问道:“不是,你当时不是是活人吗?这才几天怎么变成鬼了?还是个大厉鬼?!谁害的你?报警了没有?”  南时是当时一群厉鬼中唯一的一个活人,所以他们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只不过南时变成厉鬼后,气质有所改变,又加上看着修为不浅,不像是刚死的,这才初见时没有认出来。  “没事,车祸。”南时笑吟吟的道:“这是我的店铺,我这不是出车祸了么,就趁着晚上过来收拾一下东西……二位道长,我可是个好人啊,没犯什么事儿,S市本地人,出现在这里不奇怪吧?”  “不奇怪不奇怪。”道士伸出手和南时握了握:“那会儿你走得急,当时场面太乱我们也没找到机会谢你……我叫祝离,他叫问分,这边不是我们青云观的辖区嘛,突然看见个厉鬼就有点紧张,照例盘查一下罢了。”  “对了,我们两是在追一个鬼新娘,你看见她没有?她入魔了,你要是看见一定要告诉我们!”祝离说道。  南时自然不会告诉他们鬼新娘才走:“鬼新娘?不会吧?这什么年头了还有这种鬼?”  祝离摇了摇头说:“是个被拐卖的女孩子,前阵子还拿着报仇证说一定合法报仇,结果几天不见就从L市那边传来消息说她入魔了,大开杀戒,还屠村。那边的同道传来消息说重伤了她,结果被人逃走了,应该是往我们这个方向来了。”  “S市是她老家,她入魔难免想要杀血亲来增长功力……也是蛮可怜的。”  “那我看见她一定通知你们。”南时装作心有戚戚的模样说道。  “行,那我们走了啊!”祝离说着,就示意一旁的问分可以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问分道长突然道:“我们想进去看一眼,可以吧?”  南时挑了挑眉:“自然可以。”  他比了个手势,示意请进。  问分点了点头,半点犹豫都不带的直接入了店内,他打量着周围的陈设,从怀中抽出了一张符咒来。  符咒兀地自燃了起来。  问分冷硬的说:“有鬼气。”  南时身边的侍卫侍女自那张符咒拿出来后便都有些戒备,南时抬了抬手,示意无碍:“那是自然,我们一屋子厉鬼,没鬼气才很奇怪好吗?”  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祝离听得都觉得脸红:“问分,你干嘛呢!走了走了!不好意思啊……我师弟一直有点……”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有点愣头青。”  南时点了点头示意理解,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一旁的问分又掏出了一把符咒,那些符咒也不知道干嘛的,呼啦一下就烧了起来:“我再探查一下。”  南时眼皮子不自觉地开始抽了一下,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他现在右眼狂跳。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问分那符咒碰到了罩着百宝阁的布匹上,那布是平时用来打包的那种,便宜,耐操,皮实,就是易燃。  火星子一下子就蹿了起来,开始迅速吞没整张布料。  “灭火!”南时想也没想,上前一步抓着还没烧着的地方往下扯,将白布扔在了地上,一旁的侍女连忙上去将火给熄灭了,南时见火星子没了,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还好……”  这话音还没落下呢,一旁又有火星子冒了起来。  这火的速度着实是有些古怪,屋子里就像是洒了油一样,烧得又猛又烈,祝离一看就急了,连忙帮着上前灭火,侍女们也忙活了起来,却总是扑不灭火。  这边灭了,那边又起来了,架子上的古玩有保护盒的还好,没有的那就惨了,烧坏的、摔坏的,南时都没眼看。  看一眼就都觉得他能原地心肌梗塞。  南时心中一动,突然冲到了一旁一个柜子旁边,从里面抓出了一份文件出来。  那是他房子的租赁合同,他直接把自己的名字涂了,改成了‘池幽’两个字。  几乎是霎时间,火星子就弱了下去,没一会儿就扑灭了。  祝离拉着问分一个劲的在那边道歉,南时摆了摆手:“无碍,两位道长有事可以先去忙……回头账单我会寄到青云观的。”  祝离的脸都黑了,恨不得当场把问分抵在这里得了,然而还是不得不应了下来,拉着问分赶紧跑路了。  南时看着满地狼狈,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着老天爷竖起了一根中指。  对,他破财,他不配有店铺,您老牛逼!第38章  池幽听了下人的禀报说南时把店铺转到了他的名下,嘴角挑了挑:“……随少爷高兴。”  “是。”晴岚应道,躬身准备告退,突然又听池幽说:“等等。”  池幽把玩着一柄雕得极细致的如意,手指在祥云上悠然划过:“既然如此,收拾一下,叫少爷每天去上值吧。”  “也不好叫他成天关在屋子里,否则免不了要和我闹腾。”  “是,山主。”  ***  南时的眼睛晶晶亮:“我师兄真的这么说的?”  “禀少爷,奴婢不敢妄言。”倾影回答道。  晴岚的伤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才第三天,就活蹦乱跳的来上值了,半点看不出之前的狼狈。她说道:“少爷,山主的话,谁敢错漏了一个字?”  南时托着下巴嘿嘿的笑了两声:“也是哦……那我要重新装修!还要重新进货!话说你们说我要是从家里借两件拿去店里当镇店之宝,会被我师兄骂死么?”  他早就看店铺里的装修不顺眼了!因着接手的时候就已经是精装修了,当时为了省事(省钱),基本算是只换了个招牌,铺子里里外外都是上一任老板留下的影子。  他正在列账单,很体贴的都是成本价,没坑城外青云观的道士们,但是这一笔笔列下来,价格也很是可观——甚至有点因祸得福的那味儿了,要是青云观照着单子把钱打过来,南时就啥都不用愁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要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么!  爱了爱了。  晴岚掩着唇笑道:“这奴婢不敢说,也做不了主,不过少爷若是想要,递个话去问周管家就是了——寻常物件周管家就能做主了。”  “行啊!”南时说的‘借’那就是真的借,只让人看看不给买的那种。  倾影在一旁木木的说:“少爷,山主的意思应该是……”  南时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打断了她:“害,算命嘛,要什么铺子,有张桌子就能凑合了,没桌子都能凑合,反正不能浪费了我那么大的门面!这两样不冲突!不算违背我师兄的话!”  他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非常中二的笑道:“倾影,你不觉得这样很有逼格吗?明里卖古玩,暗里给人算命,谁能想到呢……”  他摇头晃脑的道:“看似普通的古玩店老板其实是玄学大佬,啧啧……”  倾影:“……”不觉得。  而且少爷,您这铺子半夜营业,这古玩卖给谁?  倾影很有眼色的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  池幽方睡下没多久,就给外面的声响给闹腾醒了,平时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的家里现下吵得宛若菜市场,层层帘幔遮掩之下,还能听见南时的大呼小叫。  “怎么回事?”池幽皱了皱眉头,唤道。  清河低声答道:“禀山主,少爷……”  她原本想解释一下南时的行径的,结果话到嘴边,愣是组织不出一句像样的语言来。  她应该怎么和山主解释?  说少爷一开始想问周管家借两件古玩镇一镇铺子,结果因为周管家拿出来的都太珍贵了,导致少爷怎么都看不上,于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发展成了个什么鉴宝大会。  别人办鉴宝大会都是比谁的东西更值钱,少爷可好,他是比谁的东西更不值钱,然后几十号下人纷纷掏出压箱底的最不值钱的玩意儿(陪葬品)出来让少爷挑?  池幽一听就知道八成是南时又搞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样,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起身披了一件外衫,便走到了窗前。  雕花的窗户一一打开,露出了院子里的景象。  只见南时兴高采烈的坐在桌子上,面前排了老长一条队伍,有侍卫,有仆婢,有账房,甚至还有两个不当值的暗卫,南时此刻正拿着一个青铜的钥匙扣在那边摇头:“不行!这个不行!”  他比划道:“这可是青铜器啊!你知道上一个类似的玩意儿在拍卖会上卖了多少钱不?几千万!我一个小破店哪能搞得上这个!今天展览出来明天警察叔叔就上门找我喝茶!”  账房抬了抬自己新配的老花眼镜,苦着脸说:“这已经是老奴身上最不值钱的玩意儿了……老奴还有一套镜花瓷的茶器,品相还算是完整,要不您用那个?”  南时连忙摇头:“不行,镜花瓷比青铜器更贵好吗!手艺都失传了,一个不成套的杯碟儿都几个亿,谢谢你啊张叔,下一个!”  下一个人是个暗卫,他顶着一章朴素的脸,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卷竹简:“少爷,要不您用这个?这是我下葬的时候特意带上的,不值几个钱。”  南时翻看了一下,才看了两行,就摇头拒绝了。  豁,这绝了——说都是侮辱了它,这根本就是野史啊!  众所周知,一般不方便写在史书上的东西都扔进野史了,南时怕回头要是拿出去,历史圈子的大佬就该开始为它互相扯头皮。而且品相这么完整,字迹那么清晰,说不是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都没人信啊!  南时又看了几个人,心中都快吐血了,这里每一件拿出去都是稀世珍宝,奈何他就是不能拿!拿了就四舍五入等着收豪华白金手镯和看守所豪华十五日游并有可能自动获得监狱长期居住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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