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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第1页)

小心翼翼的站到了奚渡的身侧,带着一点爱怜的想要伸手碰一碰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她就说之前怎么老是下不了手呢,每次半夜来想掐死这小贱人的投胎转世,她一哭,她就又没招了,瞧这长得一脸机灵又可爱的,原来是自家的孩子。  这才对嘛,那小贱人怎么可能长得这么招人喜欢呢!  老太太的手伸到了一半,又悻悻地放下了,转而拉着的眼睛和嘴角做了一个不是很恐怖的鬼脸:“乖囡囡,叫老祖宗!”  小女孩并不害怕,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伸手要去拉扯老太太的头发,却叫老太太避开了去。  南时和奚渡解释了一下:“有人故意整你家,让你太婆误会了,这才天天吓醒你女儿,你不必害怕,老太太挺好的。”  奚渡一脸懵逼,南时提醒了一句:“你太婆名叫何齐芳,过世于1945年,享年89岁,你不信可以问问你父亲,他应该有记忆。”  “这……”奚渡是知道自己太婆叫什么的,毕竟家里有祭祖的习惯,每到清明或者过年,家里都要摆上一桌,然后由他爷爷跪着烧纸,嘴里念叨一年中家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后来他爷爷弄不动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了他爸。  本来他爸是指望他来做的,但是他工作太忙,逢年过节的都不一定能着家,就还是由他爸继续做着。  奚渡想了想问道:“能不能问问我太婆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是哪家害我?”  南时眼神看向了老太太,老太太冲着他又是作揖又是摆手。  老太太这事儿算是半个情仇又有半个世仇,一般来说投胎之后万事皆消,说到底也有一部分老太太执念过深的缘故。  但有句话说得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把这些事说全了就未免有些太复杂,搞得苦大仇深的也不必,说简单了吧又听着像是个情仇,有些不好听,于是不如不提。  南时微微摇头道:“陈年旧账还是不要多问的好,我既然来了,便替你解决此事,你可愿意?”  奚渡正在疑虑之际,突然听见自己女儿轻轻脆脆的叫了一声:“老祖宗!”  他猛地扭头一看,就见着自己女儿拍着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还伸手对着空气,身体向前倾去,嘴里不停的喊着:“抱!老祖宗抱抱!”  这可没人教她!奚渡联想到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所以经常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他顿时疑虑尽消,连连点头:“那当然是最好不过,麻烦您了,南先生。”  南时颔首,方才老太太已经将仇家对头的生辰八字给她了——老太太能追到这里来,自然是拿着对方的生辰,知道对方要投哪家,却不想对方家里可能有什么高人做帮手,反而差点害了自家玄孙。  不过这位奚影帝平时也没少做善事,历年来希望小学就捐建了不少,他做这件事的时间很久了,得了他恩情的学生甚至已经踏上了社会,甚至一脉相承下去也跟着做善事,这些积攒下来,就是一份非常深厚的功德庇佑着他,才叫老太太阴差阳错之际还没有对着他女儿真正下死手。  南时指尖绽开了一点金芒,他的目的很简单,奚渡委托的是就他女儿又不是帮他老祖宗杀人,南时只需要把那位高人做的法给破了,适当的给予一点教训,剩下的老太太要如何,又或者奚渡如何就与他无关了。  至于什么法,不过是一个没过明路的换命罢了,也就骗骗老太太这样没什么修为又不是厉鬼的魂魄。  南时想到这里不禁看向了池幽,见池幽一手支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顿时忍不住绽出了一丝笑意。  无数的金芒化作一条条闪烁着微光的游鱼,又在下一刻融为一体,化作了巨大而清晰的八卦盘。  南时早已不是那个勉力支撑才能看清一二的初入门第的小弟子了,洛书秘图一圈一圈的向外延展而去,浅金的雾气在秘图周围时隐时现,数不胜数的白色丝线联系着阵图中的星辰日月,又伸向了虚空。  南时仰头望着这一切,心下微动,倏地就有些微妙的、无法言说的触动,他抬手,两指自星辰间抚触而过,如拈花拂柳一般的自因果线上轻拨几下,霎时间,他的耳边就响起了洪钟般的奏鸣。  一下接一下,缥缈而沉重,如梦境中来,又向梦境中去。  只见八卦盘上一颗极其诡异的星辰蓦地自秘图上飞了出去,另一颗隐匿在金雾中的星辰则是太飞入了秘图之间,补全了这一则命图。  夜色高悬,连点风都没起。  南时拨乱反正,自然是不会挨雷劈的。  他此时却还不放手,五指倒扣住了那几根丝线,用力一扯,竟然直接将因果线扯断了去。  谁做的因,此时就该结下果来了,南时将因果线扯断,示意此事就此了结,既然事情了结,那么谁做的孽谁这会儿就该吃果子了。  做完这一切,南时才松了手去,洛书秘图于空中溃散而去,南时还是第一次直接以因果线办事,心中自然得意,他却又不想叫人看出来,便低眉敛目,整了整自己的袖口:“事情了了,告辞。”  奚渡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一介凡人,没有阴阳眼还真看不见洛书秘图,反倒是他女儿不停的拍手:“爸爸!那边!好多鱼!漂亮亮!”  老太太一脸慈眉善目的看着小姑娘,小孩她不敢碰,但自己已经三十好几的重孙子却是不怕的,她伸手在他背后一推,骂了一句:“发什么愣,还不快去道谢!”  奚渡被这么一推,冲出去几步,或许说耳边有声还能算是错觉,背后被人推了一把却是错不了的,他如梦初醒一般的给南时鞠了个躬:“多谢南先生,我送您。”  “不必了。”南时淡淡的应了一句,上前一步到了池幽身边,执礼曰:“师兄。”  池幽抬手扶住了南时的手臂,借力起身,与他一道缓行而去。  南时跟着他走到了门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和奚渡耳语了两句,这才跟着池幽上了车。  一上车,他这个表情就绷不住了,顿时笑嘻嘻的看向了池幽:“师兄!我做的好吗?!”  对,南时现在左脸写着‘惊才绝艳’,右脸写了‘傲视群雄’,额头横批‘你当夸我’。  池幽方坐定,心道南时办事利索沉稳,又有突破,确实是该夸,但一看他那狗样子,又懒得再夸,反而训斥了两句:“戒骄戒躁。”  “……哦。”南时的眉眼微沉,脸上却还是笑眯眯的:“师兄,我今日才知道因果线原来是可以这样用的,你原先怎么不教我?”  池幽淡淡的道:“难道还要我将饭喂到南先生口中才算是教了?”  “那是我太愚钝了,如今才领悟到。”南时拱手给池幽道歉:“还请师兄勿要见怪。”  蓦地南时头上一沉,池幽的手掌压在了他的头顶:“还不错。”  南时忽地抬起头来,就见池幽眼中带着一丝笑意,还有些不曾掩饰的赞许与骄傲。  清风拂露,明月微照,不过如此。  他顿时心结散去,又开心了起来,抱怨着说:“师兄你居然故意吓我,我还以为我是真的笨,还打算回头问问倾影家里以前的师兄弟们是什么时候才领悟到的。”  “别人如何,与你何干?”池幽反问了一句。  “也是。”南时突然捂住了心口倒在了椅背上,池幽神色一变,正要伸手去探南时,却听见南时幽幽地道:“啊……早知道我就不跟他这么说了。”  “人家虽然是请我办事,但我却得了个机遇……”  “你与他说了什么?”  南时竖起了一根手指,认真的道:“得加钱。”  池幽:“……”  ***  与此同时,另一头,一个老人绘声绘色的与友人说着今天钓鱼打窝要用什么饵料的时候,突然被身后蹿出来的一辆电瓶车撞翻了去,老人摔倒在地上,头一歪就昏死了过去。  ……  一座金碧辉煌的庙宇中,有一个穿着灰色麻布衣的中年人对着正中央的神像虔诚地上了三炷香,又三跪九叩:“大仙,魏老的法术叫人破了,此刻已经叫黑白无常勾走了。”  突地,庙中有一道阴冷的风打着旋卷了进来,有人叹息了一声:“是谁……”  “还未查出。”  “去查……”第135章  这会儿已经快要到十一点了。  他们本来是打算弄个障眼法之类的直接开进影视城里去玩的,却没想到到了门口发现里头灯火通明,南时向里头感知了一下,感觉到里面有不少人,却都集聚在一处,估摸着是有什么大剧组在拍戏,便叫司机停了下来。  他与池幽笑道:“师兄,我们悄悄进去好不好?我偷电瓶车养……我去偷辆观光车?”  池幽不赞同的视线落到了南时脸上,南时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怎么这么笨,当着池幽的面怎么好说个‘偷’字,连忙改正道:“我开玩笑的,这边的车都是共享汽车,付钱就能用。”  “嗯。”池幽应了一声,跟着南时下了车,负手立于门前,正等着南时将观光车开过来,就见他暗搓搓地指挥晴岚去将守门保安的眼睛给遮了,大摇大摆的从保安室里取出了共享汽车的钥匙,然后开了车过来。  池幽微微挑眉:“这便是你说的共享汽车?”  “没错。”南时面不改色的抬手请池幽上车,池幽也不与他计较,落座于南时的身边。  南时也不带其他仆俾,他们可以用飘的,用不着南时带——更何况有池幽坐在前面,一家子上下包括南时谁敢往他后面坐?  影视城里静悄悄的,他们先到的是长安大街,整条街灯火通明,高悬的红灯笼随风招展着,微凉的空气中传来了一丝缠绵的香风,那是脂粉的味道,也说不清好闻还是不好闻,却叫人闻着有些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南时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应该是有剧组在不远处拍戏……拍戏就是戏子,在电视上和电脑上放的那种。”  “我知道。”池幽淡淡的道。  有一说一,带池幽出来玩真是个费心费力还不讨好的事情,池幽不大爱说话,也不爱给人捧场接话茬子,全靠南时凭着一腔‘孝’感动天在那边疯狂舞动,当个临时导游。  他记性还不错,张口就把白天蹭的导游词给背了出来:“……很多剧组都有在这儿取景,师兄你看那个楼,里头有一部很有名的片子叫《天龙八部》,主角就是在那个屋檐上喝酒,然后一边喝一边往下砸碗……回头到了家,师兄你要是有兴趣,咱们可以一起看看。”  池幽仍是淡淡的应了:“嗯。”  南时打着方向盘又一一介绍了各色景点,池幽还算是给面子,至少南时说了指了,他都会看上两眼。  一条不长的长安大街很快就过去了,南时听着不远处似有人声,便侧脸看向了池幽,笑得十分纯真:“师兄,那边有人在拍戏,我们要不要混进去玩玩?”  池幽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南时便将车停到了一个角落里去,伸出一手,目光灼灼的看着池幽,池幽与他对视一眼,到底是扶着南时的手臂下来了。  他们两转过了一个弯儿,就见隔壁坊世里满满当当都是人,大家小声的说着话,最中间那一圈儿导演一手拿着热茶,一手拿着剧本,在跟几个演员讲戏。  豁,还是熟人,是米导。这还就是白天南时来混着玩的那个剧组,挂不得这么大的排场。  他们来时,有剧组的人员似乎是看见了他们,觉得脸熟,张口欲喊,却见南时摆了摆手:“外卖到了!你快去!”  说罢,南时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就连忙拉着池幽往里头跑,池幽被他扯着跑了两步,紧接着就被他塞进了一个巷子里。  南时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探头探脑的在外面看了一圈,见无人关注才松了一口气:“呜呼……要进来还真不容易。”  他此时才意识到还拉着池幽的胳膊,连忙松开了手:“抱歉,师兄,冒犯了。”  池幽眉目一动,他倒是一身清风明月,蓦地轻声笑道:“何必如此狼狈?”  “师兄这你就不懂了吧,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哎!”南时话还没说完呢,就叫池幽一玉扇敲在了肩膀上:“放肆。”  南时也没被打疼,揉了揉自己肩膀促狭的笑道:“我也没说错,就是这个理。”  池幽神态间倒也有那么两分隐而不露的笑意,口中却还是轻斥了一声:“歪理。”  “难得出来玩,师兄就别计较啦。”南时因着是半夜出门,穿的还是长褂衫,便小声呼叫清河小叮当,果然不多时清河就捧着两件与外面群演差不多的衣服到了他们面前,南时也懒得穿整套,往外披了件外衫觉着看不出来就算是完了。  池幽不乐意在这种地方换衣服,用了些许手段,衣服也就成了和外面差不多了。  两人刚摆弄好,就见外面米导提着喇叭喊:“各就各位,A!”  街上的人流一下子就动了起来,叫卖的、逛街的,拿着小灯笼和风车的小孩自人群里穿梭而过,红楼朱阁上的姑娘挥动着手里的帕子,娇笑着勾引路上的行人。  南时引着池幽混入了人流,他们两本就是在中段偏后一点的方向,南时在剧组混了一天,还是有点数的——他们这个位置没有摄像机,地上滑轨都没有准备,可见最多被取个远景,正脸是拍不到的。  池幽神色不变,南时侧脸打量了他一眼:“哎,我还以为师兄会有些感触呢!”  池幽一眼横来,语气中带着一些好笑:“我记得……我带你去过鬼市。”  哦也对哦,鬼市不比这来得真?  “师兄你还说呢,上次你带我去鬼市,办完事就走了,我还想逛两圈来着……”南时似真似假的抱怨了一句:“那下次师兄再带我去一回?”  “不必下回。”池幽不咸不淡的道,周围人声太嘈杂,南时还以为池幽应了,道了声好就快步跑到一旁去买糖画去了。  卖糖画的还以为是有这场戏,还真就让南时转了下转盘,他运气挺好,一下子就转到了个大凤凰。池幽立在一旁看南时一本正经跟老板说凤凰尾巴要画的大一点,不禁眉眼也溢出了一丝笑意。  南时倒不知情,喜滋滋的提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凤凰回来了,引得周围行人都看他,还有两个小群演非扯着自己家长也要买这个。  “师兄,你看!”南时给池幽炫耀手上的大凤凰,池幽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便随着他接着往下走,不多时,南时突然闻到了一股子香味儿……嗯,应该是赤豆小圆子!  米导这么牛逼?真搞出来那么多小吃摊子?  他也没多想,感觉按照今天白天看见那个人力物力,想来也不是不可能,就问池幽道:“师兄,要不要用一些点心?”  他想的挺好,池幽应该是不会吃的,但也不会拒绝,所以他可以吃嘛!  池幽这么矜贵的人,南时也没指望对方陪他吃路边摊。  没想到池幽居然点了点头:“好。”  “没事,我白天看见了还挺干净的,师兄你就陪我坐会儿吧,我有些饿……”  池幽破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句:“我说好。”  南时第一个反应是抬头看天,喃喃的道:“今天天上也没要下红雨啊……”  池幽扬眉看他,南时立刻收了这副作派,与池幽找了个空位坐下了,扬声唤道:“店家,来两碗!”  店家高声应和:“好勒!二位客官您稍等!”  南时支着脸看池幽,好奇的道:“师兄你不是从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吗?今日怎么就下凡了?”  南时的身后,是神色轻松的行人,是彤红的灯笼,是漫天的星光,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  只听池幽道:“也没什么,想吃便吃了。”  这会儿刚好两碗赤豆小圆子上来了,老板手中端了个托盘,点头哈腰的放到了两人桌上,“两位慢用!”  南时抬头一看,发现对方居然不是个……活人?  他再仔细看去,也不知道何时,那些黝黑的摄像机都消失了去,他们明明走得不是很远,但那些仿佛都是南时的错觉,从未出现过一般。  再看周围,这些行人居然也都不是活人……哦不是,还是有两个活人的,只不过他们神色从容,似乎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所在何处。  老板见南时不动,反而目露疑惑,连忙道:“客官试试?要是不合口味我可以给您换一碗别的……不是我说,我张记糖水铺在鬼市上开了三百年,吃过的没有说不好的!用料都是一流的人间货色!绝没有掺点奇怪的东西进去!”  晴岚适时的出现在了南时身边,像老板打了个招呼,老板又连忙退下了。  南时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侧脸看向池幽,笑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没有发现。”  池幽伸手搅动了一下暗红的赤豆沙:“你不是说想来?”  南时也跟着拿了调羹吃了一口:“唔,是好吃……那您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我还以为还在片场呢。”  池幽清清淡淡的说:“那便是你懈怠了,回去好好用功。”  “也不是……”南时心下一动,下意识的道:“师兄你都在我身边了,我注意个什么劲儿?难道你还能害我不成?还是有人能跨过你一刀捅死我?”  “我记得南先生曾经说过,有事弟子服其劳?”池幽反问道。  南时手一摊:“那不是还有仆俾在嘛。”  “没出息的东西。”池幽笑骂了一句,心中却也没觉得南时说得有何不对。  他在这里,南时确实是不必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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