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砚尘由着她带着自己绕过层层房间,来到靖安侯府内一片幽静之地,一座黑色的房间面前。 许明舒后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排排的灵位,这里是靖安侯府的祠堂。 她取了六支香在烛火上燃了一会儿,分出三支递到邓砚尘面前,拉着他在祠堂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邓砚尘神色有些茫然,还是跟着她的动作,虔诚地朝前面一众灵位拜了拜。 三拜已过,她站起身同邓砚尘一起将手里的香郑重的插入铜鼎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她满意地回头望着眼中带着不解的邓砚尘。 许明舒笔直地跪在蒲团上,眸光莹亮望着邓砚尘道“邓砚尘,你想娶我吗?” 邓砚尘看着她的面色一怔,又转回头看了看面前的牌位,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夜色寂静,星斗阑珊。 烛火随风摇曳着,映照的她眸光一闪一闪。 邓砚尘侧首对上她笑意盈然的一双眼,沉声道“想。” 闻言,她欢快地站起身,绕到房门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壶酒,还提着两个小酒盏过来。 许明舒再次跪坐在蒲团上,抬手给自己和他各自倒了一杯酒。 “三媒六聘早就定下了,如今三拜已过,邓砚尘,你还欠我一杯合卺酒。” 邓砚尘接过杯盏,手有些不自觉的颤抖,“你知道的明舒,我一直想给你最好的。” “我不在乎,”许明舒目光灼灼,“你此去北境不知何时能归,万一你中途变心了怎么办。” 邓砚尘笑了笑,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 明明是他担心自己离开京城,京中会有人在他们之间横插一脚。。 到了她口中,却成了女儿家的娇嗔。 “所以,这酒你喝是不喝?”许明舒问道。 “我喝。” 说着他伸手绕过她脖颈,在族中亲友面前和许明舒一同饮下了那杯酒。 许明舒笑得明艳,放下手中的酒杯,双手合十看向前方。 “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我许明舒嫁与邓砚尘为妻,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望诸位能有此见证,今后这个人他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 她收了杯盏,欢快地朝祠堂外跑出去。 月色氤氲,许明舒沐浴在月光里按着记忆中的步子翩翩起舞。 虽没有歌舞酒席,没有高朋满座。 但她心里十分开怀,隔着两世,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她是他的妻。 邓砚尘目光追随着那抹倩影,一舞毕,他缓步上前将她拥在自己怀里。 “这以后,除了生死谁也没办法再将我们分开。” 许明舒手指抵在他唇瓣上,低声道:“生死也不能。” 邓砚尘望着近在咫尺的她,眸光闪烁道:“你说得对。” 冰凉的手指自唇瓣上滑下去,沿着喉结一路向下,带起的是阵阵颤栗。 许明舒指尖停在他白净的脖颈,抬眸正欲开口时,面前的人已经倾身过来,一双温热的唇重重吻住她。 力道之大,迫使许明舒不自觉的朝后倾倒着。 邓砚尘抬手托住她的后脑,趁着她分神之际舌尖顺着齿关探了进去。 她双手抱着他劲瘦有力的腰腹,察觉他的体温在一点点升高。 邓砚尘很少有呼吸这般急促的时候,他自幼习武,控制气息于他而言是最为简单的基本功。 然而此时,他像是对自己的放纵,由着喘息声在她耳边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这不是他们之前第一次的亲密,他待她如天上的月亮,皎洁神圣不能轻易触碰。 以往,许明舒对他这种柳下惠的行为还感到有些生气。 然而今日,她明显地感受到他手自她腰间缓缓上移,像是清风拂过雪山,从轻到重,爱不释手地抚摸着。 许明舒虽是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经历这个,一时间忍不住颤抖起来,下意识地抱紧了邓砚尘的腰。 不知是不是触碰到了他的旧伤,许明舒感受到邓砚尘身影一顿,随即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抱着她,直到呼吸平稳方才抬起头,替她整理了几下胸前凌乱褶皱的衣襟。 邓砚尘周身的温度烫得吓人,像是一壶已经沸腾的水,源源不断的热度自他身上传来。 许明舒唇瓣被他吻得晶莹,眼中春潮挥之不去。 她静静地望着他,神色中带着些许的茫然与不满。 邓砚尘对上这样一双眼,几乎用尽自己全部的忍耐力开口道:“我该回去了。” 揽明月入怀,饶是邓砚尘再怎么小心,都没办法控制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 他来的仓促,这场拜天地也不在他意料之中。 他不想她的姑娘如此草率的跟了他,让她受委屈。 许明舒望着他,知晓他心中的顾虑是什么,抬手抱住他的脖颈撒娇卖乖道:“不行!我又不知道你多久才能回来!” 她这话说得委婉又清明,邓砚尘顿了顿,想起之前她急着成亲时他还不解。 如今经历了种种,他也已经意识到,有些事虽不急于一时,但等待的过程中变故极多。 望着面前姑娘佯装生气,微微蹙起的眉,理智在他头脑中摇摇欲坠。 邓砚尘双手紧紧握成拳,良久后,他叹了口气一把将她大横抱起,足尖点地几下便回了许明舒的房间门前。 从来到现在,许明舒院中一个跟着伺候的人都没出现。 邓砚尘四下打量了一圈,低头对上那姑娘一双偷偷含笑的眼。 他仔细地关好了窗,吹灭了一屋子的烛火,将许明舒轻轻放在床榻之上。 房间里的黑恰好让许明舒不必寻方法掩饰自己的紧张,她咬紧下唇双手抱着邓砚尘,微微闭上双眼。 解开衣衫时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音在她耳边放大,在这件事上许明舒还是一个门外汉。 前世嫁给萧珩时,母亲徐氏身体不好,没办法教导她一些闺房知识。 只是塞给她一本图册,叫她去研究。 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许明舒根本无心再看那本图册,也不知被她随手丢到哪里去了。 此时此刻,她仿佛一个飘在江河里的扁舟,手足无措摇摇欲坠。 而邓砚尘成了那个唯一操桨的人,她只得攀着他的肩方才能稳住重心。 彼此坦诚相见,邓砚尘身上骇人的热度包围着她。 她感觉到他抬手在自己头顶摘了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枕边。 借着月色,许明舒侧首看见眼前的明月簪正在发着光亮。 明月别枝,这一世她也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寄托。 邓砚尘望着她,眼中盛满了情|欲。 许明舒纤长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巴掌大的一张脸白净光滑。 邓砚尘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迫使她面向自己。 许明舒手覆在他脊背上,望向他,到嘴边正欲开口的话被打断了,她突然皱起眉头蜷缩起来,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感官在这一刻像是都被某处所取代了一般,朦朦胧胧间她听见邓砚尘在她耳边喘息,动作间一声接着一声的唤着什么。 许明舒一点点忍耐,直到逐渐适应后她凑近他,听见压抑在他喉间的声音。 “月儿。。。月儿。。。。。。” 许明舒猛然间想起,那年在慧济寺山顶的许愿树上,他一笔一画写下的“月儿长安。” 他顾忌自己的名声,又想为她祈福,才将他给自己起的爱称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的秘密。 汗水打湿了她的眼睫,她半眯着眼去看他。 见他墨色一般的头发散在自己身前,晶莹的汗滴顺着额角的青筋,挺拔的鼻梁一路向下,划过下颌掉在床褥间。 邓砚尘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仍旧是很亮,只是同之前不一样的事朦朦胧胧着仿佛浮上一抹欲色的雾气。 他俯身,在那墨色的头发中准确的寻到了一点红,吻了上去。 夜风透过窗缝吹进房间内,吹得床榻边的轻纱摇摇晃晃,直至四更天方才停歇。 许明舒意识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依稀觉得有人在给自己擦洗身体。 她实在是太困了,明日一早还要送邓砚尘带军离京。 此时此刻她只想什么也不顾的赶紧休息,意识残存的最后一瞬间,她窝进邓砚尘宽阔的胸膛里。 揽着他的脖颈,闷声道:“这下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谁也不能觊觎。。。。。。” 头顶似乎传来他轻笑声,依稀听见他说了一个好字,许明舒再也撑不出睡了过去。第85章 次日清晨,许明舒在一阵吵闹的敲门声中被惊醒。 意识刚清明了几分,她猛地睁开眼看向身旁,床榻之处空无一人。 她伸手探过去,冰凉凉的一片,邓砚尘应当离开很久了。 身体各处虽带着酸疼,但却十分干爽。 模模糊糊间许明舒想起昨晚她似乎未着寸缕的一边泡在浴桶里,一边半挂在邓砚尘身上。 头脑中的记忆一点点清晰,许明舒僵硬地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羞得不知该如何见人。 偏偏房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逼得她不得不赶紧起身。 沁竹敲着门一直朝里面询问着,她家姑娘从来没有夜里锁门的习惯,一时间她也不知里面究竟是怎么了。 许明舒探出脑袋朝外应了一声,敲门声方才停止了。 沁竹贴着门,急道:“姑娘既然醒了,快些起吧,邓公子和长青公子他们已经要启程了!” 许明舒一惊,她睡得天昏地暗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一边往身上飞速地套衣服,一边不禁在脑海中胡思乱想。 邓砚尘这个人怎么精力这么充沛,昨日忙了一整日,晚上又不依不饶地拉着她折腾到了四更天。 天没亮就起身偷着离开,这会儿已经装备整齐准备出发了! 真是让人惊奇! 她来不及穿鞋匆匆下了床准备给沁竹开门,路过铜镜时,又倒回去看了一眼。 许明舒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入夏她穿得本就单薄,脖颈前胸处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红晕。 无奈,她只好从柜子里挑了件略厚的衣裙出来,简单的梳洗后将自己的衣领系的高高的方才出了门。 沁竹呆呆地坐在廊下的石阶上,见她出来方才站起身道:“姑娘都穿戴好了?我们快点出门吧,方才夫人还叫盛怀来催你呢。” 许明舒提着衣裙朝外迈了出去,“那快走吧!” 沁竹跟着她身后,眉头微皱小跑跟上她不解地问道:“姑娘今日天也不热啊,你怎么穿这么多。。。。。。” 留在军营的玄甲军集结完毕,邓砚尘身着灰黑色的盔甲端坐在白马之上,身后的披风猎猎而飞。 同各位亲友一一拜别后,他正打算调转马头归队,却见徐夫人身后有一双眼望向他,像是有话要同他讲。 二人对视时,裴誉垂下眼帘同以往那般抱着怀里的刀缓缓朝他走近。 邓砚尘微愣,他没想到一向孤傲的裴誉今日也会过来送他。 待人走至面前时,邓砚尘率先拱手道:“裴兄。” 他朝裴誉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离京的这段时间,明舒那边还要劳烦裴兄多看顾她的安危。” 裴誉唇微动,随即道:“放心。” 裴誉一向沉默寡言,邓砚尘见怪不怪,“裴兄先前教我的刀法尚未学明白,待我回来请你喝酒,再同裴兄你好生请教一番。” 邓砚尘在说到“回来”二字时,裴誉神色一凝,握着刀鞘的手紧了紧。 良久后,在邓砚尘不解的目光下,裴誉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指点的枪法,我已经记住大半。” 邓砚尘顿了顿,突然爽朗的笑起来:“唉,裴兄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快,我自愧不如。” “我有东西要给你,”裴誉打断他,朝一旁的盛怀招了招手。 邓砚尘目光顺着远处过来的盛怀看过去,见盛怀不知提着一个什么东西,还用黑布蒙起来,搞得神神秘秘的。 他凑过去看,“什么呀?” 盛怀将上面的黑布撩开一点,邓砚尘低头凑过去见一只肥胖的鸽子正趴在里面睡觉。 他抬头看向盛怀问道:“给我这个做什么?怕我路上缺肉吃吗?” 盛怀有些无语,正色道,“邓公子,这是信鸽。” 邓砚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裴誉看向那笼子,沉声道;“若是有急事,可叫它带信回京。” “不是有送信官吗,用信鸽做什么?”他抬手指向那只胖鸽子,真诚道:“北境回京那般远,它能飞得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