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掀开门帘,见邓砚尘背朝着她正直挺挺地站在哪朝远方眺望着。 经历重创的身体,迎着风站在哪儿显得格外单薄。 听见背后的响动,他僵硬地转过头,朝她笑了笑。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许明舒吸了吸鼻子,“你怎么出来了?” 邓砚尘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只觉得清凉的味道蔓延至五脏六腑。 “躺太久了,感觉整个人都快退化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许明舒上前替他整理好衣领,“你得彻底养好伤才行。” 邓砚尘低下眼睫看着近在咫尺的她,沉声道:“我方才看见了我送你的马,你一路骑着它过来的吗?” 许明舒点点头,听见邓砚尘似乎是叹息了一声。 “越往北越冷,你一路上冻坏了吧?” 许明舒不以为意,“着急赶路,不记得了。” 邓砚尘微微抬手,摘掉了飘在她额前碎发上的雪花。 “下次不要这样冒险了。” “裴誉带着援军过来,得知你们打赢了他方才护送我过来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邓砚尘笑笑,“也是,裴兄武艺高强,时至今日都让我望尘莫及。” 许明舒侧首朝他看了一眼,“他也是这样和我夸你的。” 邓砚尘刚要再开口,手腕被人轻柔地握住。 许明舒牵着他的手,抬眼看他道:“援军已经到了,蛮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冒然进攻,还有裴誉在,你少操点心吧。” 面前姑娘身上淡淡地女儿香混杂着寒风带着丝丝甜意,萦绕在邓砚尘鼻间。 他气息不太稳,胸前背后夹着钢板稍稍用力呼吸,只觉得五脏六腑被挤压的生疼。 他微微蹙眉,忍住了企图顺着口中溜出的闷哼。 突然,他的脸像是被什么碰了一下。 邓砚尘回过神,见许明舒抬起手腕,指腹描绘着他的眉眼,温热的指尖一路向下停留在他唇瓣上,说不出的暧昧缱绻。 她瞳孔微微抖动,眼中渐生晶莹,停在他唇瓣上的手也一下一下轻微地触碰着。 良久后,邓砚尘听见她开口道, “你知道吗,我策马来的路上,急得快要疯掉了。” 邓砚尘呼吸一凝,他有些想抱一抱面前委屈至极的姑娘,可左肩上的贯穿伤缠了厚重的绷带一时间抬不起手来。 他朝许明舒靠近了几步,做出一个半拥抱的姿势。 “别这样说,我也不是什么君子,我会有私心。” 许明舒似懂非懂,“什么?” “其实一睁开眼睛看到你在我身边时,我真的很开心。”邓砚尘闻着她的发香,心里却是一片满足与安稳。 “你不在京城,而是在我身边,我能日日看到你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值了。”他笑了笑又道:“哪怕日后回去侯爷和夫人气得想一刀劈了我也没关系。” 他微微动了动,想要摸一摸她的侧脸。 动作间却听见自己身上不知那个关节清脆的响了一声,邓砚尘抬起的手一顿,随即落在了许明舒的眼上。 她被蒙住了眼,一时间看不清他的神情,正欲躲闪时,那只覆在她面上的掌心用了几分力。 许明舒没有再动,良久后她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自她面颊上扫过。 久别重逢,顾念着邓砚尘满身的伤,他们还从未亲近过。 人一旦尝到了甜味,便会不自觉的敏感起来,浮想联翩。 许明舒悄悄咽了下口水,呼吸有些凌乱,甚至能听得见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 邓砚尘的气息一点点靠近,小心翼翼地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 不知是不是许明舒的错觉,她感觉到邓砚尘似乎是在发着抖。 抓紧他衣袖的手正欲抬起去抱他时,许明舒听见身后一阵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翻了一地。 二人迅速站直身体,寻声望过去。 只见一名小将端着一个空的托盘正站在营帐拐角处,见他们朝他看过来,瞬间涨红了脸,抬手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内个,不好意思将军,我什么都没看见。”第97章 邓砚尘显然也没能料到这一插曲的发生,一时间不免生出几分尴尬来。 他从前是军营里年岁最小的一个,和一众哥哥们切磋着长大。 虽是这几年玄甲军中陆续来了许多年轻人,因为岁数小在军中也只负责打打杂,最多的时间便是用来学习。 长青他们天天嚷嚷着打完仗要出去游山玩水,迎娶漂亮姑娘完成人生中必不可少的婚姻大事。 没成想一众老哥哥们中,倒是让邓砚尘抢了先。 军中日子乏味枯燥,偶尔有些八卦趣事短短几瞬便会引起热议。 邓砚尘想了想,许明舒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过来,一举一动兴许这些人早就看在眼里,不然自他醒来怎么来看望他的人反倒越来越少了。 邓砚尘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随即牵起许明舒的手,“我带你出去转转。” 二人并肩走出营帐,北境的寒风如同刀刃,吹得人裸露在外的皮肤阵阵刺痛,玄甲军的军旗在半空中猎猎而飞。 脚下的积雪随着他们行走的动作,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 许明舒低头看着行过的一串脚印,方才的好心情不知怎么的在这一刻消散了。 她没来过北境,但她从小到大不止一次幻想过这里的模样。 从前她在京城时,总是盼着入冬下雪,临近新岁的时候。 待到了那时,她爹爹便会带着大军回京述职,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欢欢喜喜地过一个新年。 还有一年未见的邓砚尘,黎瑄叔叔,鸿飞叔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厌恶冬日,厌恶下雪。 白茫茫的大雪遮天蔽日,下面掩盖的是玄甲军累累尸骨和朝中宵小犯下的罪证。 她被沉闷的冬日压得喘不过气来,投告无门,挣扎无力。 前世,在许侯爷下落不明的那段时间,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只要一闭眼,就会梦见自己孤身一人出现在北境一望无际的雪地里。 周围各处长得一模一样,她站在那儿辨不清方向,只能茫然地呼喊着父亲的名字。 四周一片寂静,听不见半点回应声。 她漫无目的地朝前走,迎着风雪接连的呼喊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身后有人唤着她的名字。 许明舒转过头,见父亲正穿着那身熟悉的盔甲站在自己身后,朝她伸出手。 她又惊又喜,正欲上前扑进父亲怀里时,看见他在自己眼前一点点随着风雪消融。 军靴踩踏积雪的声音停止了,一双冻得有些冰凉的手探进了她的衣袖。 许明舒一点点回神,不解地看向邓砚尘。 她听见他开口道:“在想什么?” 许明舒想了想,只道:“在思考北境和我幻想的一不一样。” 各营帐前值勤的守卫换了一波人,两方交接之时没有半句言语交流。 邓砚尘牵着她的手,看着远去的小队,开口道:“很无聊对吧,这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职位,需要完成的事,偶尔能有闲暇时间也会用来休息,养精蓄锐。” 许明舒摇了摇头,觉得这样倒也很好。 周围一阵呼喊声传入耳中,邓砚尘侧首朝右边看过去,见裴誉正在整顿着四州集结的兵马,一副老练的模样。 他笑了笑,自顾自地道:“裴兄这几年留在侯府,跟着侯爷偷学了不少。” “不过。。。”邓砚尘微微皱眉,“我怎么觉得裴兄这次过来整个人有些奇怪。” 许明舒警惕地抬头看他,“哪里奇怪。” 邓砚尘思索了片刻,似乎没想出满意的形容词。 “我也不知道,但总觉得他似乎在躲着我。” 许明舒顺着他的目光朝远处看过去,裴誉身形高大,即便站在军营里也十分出众。 愧疚也好,尴尬也罢。 她叹了口气,并不打算应邓砚尘的话,也更不想让他知晓前世那些并不美好的回忆。 有将士拿着信件匆匆而来,朝邓砚尘行了一礼。 许明舒见状,自觉地离开留给邓砚尘处理公务的时间。 。。。。。。 夜里,许明舒在浴房内梳洗了许久。 北境不比京城,用水没那么方便,她只能省着用。 按着她平日里的习惯,不知要劳烦玄甲军将士费力烧多少水才够得上使用。 军营外火石味很重,许明舒觉得自己像是被腌入味了,嗅了好几遍似乎还是能闻得见淡淡的烟火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出来时,见自己的床榻上铺上了一层厚重的毛毯,房间内的火盆也烧得旺盛。 床榻周围装着简易的帷幔,虽没有多好看,但足见准备之人的格外用心。 许明舒擦着发的手落下来,径直走上前忍不住朝榻上的毛毯摸了摸,入手一片柔软。 正欲整个人躺上去试试时,营帐的门被人掀开,邓砚尘一边缓步走进来,一边伸手解着氅衣。 他不知在哪里沐浴过了,脱了氅衣整个人穿的很是单薄。 瞧见她僵硬在榻上的姿势,他笑了笑,“可以上去躺躺看看喜不喜欢。” 许明舒没多客气,爬上床榻双手摸着身下毛茸茸的毯子,柔软的毛扫过她的脸颊,带起一阵轻微的痒。 她支着头看向他,“你去沐浴了,怎么不叫我帮你?” 邓砚尘觉得她有些可爱,走进了几分坐在床榻边低声道:“我去找大夫拆了钢板,顺便洗漱一番,我到底是个男子,你还支撑不了我的份量。” 许明舒眨着眼睛看向他,“大夫说你的钢板可以拆了?” 邓砚尘点点头,“嗯,恢复的不错,后续仔细养着就行了。” 怪不得看着他行走坐下都自如了些。 许明舒伸手扯了扯帷幔,歪头问他:“这些都是你弄的吗?” “怕你冷,”邓砚尘摸着她柔软的面颊,“这里不比京城,你跟我过来总要能少吃一点苦就少吃一些才好。” 许明舒伸了个懒腰,“你倒也不必这般事事周到,我没那么娇气的。” 话音刚落,邓砚尘的面容突然在她眼前放大。 许明舒呼吸一凝,听见他说, “娇气一点难道不好吗,我倒希望你能一直对我这般娇气。” 冰凉的指节一寸又一寸地沿着她腰身爬上来,邓砚尘的气息扫过她脖颈在耳畔位置停留下来。 他只是轻轻吻在她耳侧,却引起许明舒阵阵颤栗。 邓砚尘望向她的一双眼满是清明,“不早了该睡了。” 许明舒猛地站起身,像是寻见了逃离这种暧昧气氛的机会,“我去熄灯!” 营帐内最后一根烛火被吹灭了,四周一片漆黑。 许明舒摸索着靠近,她怕触碰到邓砚尘的伤,小心翼翼地朝榻尾跨过去。 尚未站稳,腰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忽而一个翻天覆地,人倒进了柔软的毛毯中,面颊触碰着邓砚尘消瘦的下颚。 身上松松垮垮的里衣随着动作变得凌乱,许明舒抬起一只手挡在邓砚尘胸前。 “你还。。。。。。”话刚说一半,便被滚烫的吻堵住了尾音。 熟悉的吻带着几分攻略的气息迎面袭来,许明舒顾念小心翼翼地避开着。 刚刚沐浴过,二人身上皆是相同的皂荚香,宛如生出一种彼此交融的感觉来。 四片唇瓣密不可分,彼此纠缠着,涔涔水声羞耻入耳。 清风拂过山岗不断向上攀爬,探到山峦间的雪山起伏时,停顿下来。 许明舒无端生出了冷的错觉。 她抬起双臂想抱紧自己,二人的位置再一次颠倒,她被邓砚尘扶着坐在了他身上。 一片昏暗中,她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许大人,还需要我教你骑马吗?”第98章(重修) 许明舒指尖微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