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们回不去了。」我闭了闭眼,终于说出了心底一直想说的那些话。「周京律,我们有一万次机会可以重归于好,可我最黑暗的那五年里,你从没出现。「你那么聪明,那么有权有势,想找到我真的很容易,是你不想罢了。」妈死的第一年,我搬了家,住进最便宜的出租屋,安眠药整片整片地吞。梦里那些让人心碎的回忆依旧纠缠着我,我曾在无数个夜里哭叫着醒来,抱着猫瑟瑟发抖。我也无数次想象过周京律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和我解释他的苦衷。我和妈那么爱他,肯定会原谅他的。可是没有,他一次也没有出现过。电视里播放着周家那位继承人,如何风光沉稳,如何运筹帷幄。主持人问他:「您一路走到现在,最感激的人是谁?」周京律坐在那里,笑容得体:「首先最感谢的,当然是我的母亲周夫人。」接下来,他把所有人都感激了一个遍,唯独漏了妈。我们就像他遗忘在久远过去最不堪的回忆,面目斑驳。其实不能说周京律从没对我有过半分感情,那是不切实的。他会在寒冬里等我下课,怀里捂着我最爱吃的七彩小馒头。也会在外面刷一分钱的盘子,只为凑齐一百块买我很想要的录音机。可当我看到妈的笔记时,心中惶然。在那些无数个自以为心有灵犀的瞬间,他究竟含了几分真心?我仰着头,发现记忆里的悸动已经那么遥远,远到再没有半丝感觉。终于释怀地笑了。「周京律,我不要谎言里掺杂着几分真心的爱,我要光明正大的偏爱。「我和齐铭订婚了,周京律,我们结束了。」22清明节这天,我带着齐铭来看妈。也许是有好心人路过,给妈的小家打扫得很干净。地上开满了不知名的小白花,生机勃勃的,特别讨喜。打开篮子,齐铭和我一起给妈点了香,烧了纸。「妈,我们来看你了。」别埋怨我一直不出现,我只是……不敢面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爱的人,也同时拥有了面对未来的勇气。齐铭磕了个头,语气虔诚。「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知知,不让她受伤难过。」我偏过头,调侃他。「叫什么?」「……妈。」纸钱成灰散落天际,落在脸上像带着温度的指尖拂过。「妈,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完整的一家人了。」和齐铭十指紧扣,各自的无名指上都戴了一枚素银戒指。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好好地,跟妈道个别。「我走啦,妈。」转身时,一个模糊的人影一晃而过。我短暂凝视了一秒,装作没看见。23和齐铭回到镇上,我们在那里买了一栋房子,不大,刚好容得下两个人。院子里种了些鸢尾花和无尽夏,期待在这个夏天会长成一片花海。久远的从前,妈也爱在老家的院子里侍弄着这些花。那时候我在躺椅上睡眼迷蒙,问妈为什么这么喜欢无尽夏。「妈和你爸爸初见时,就是一片无尽夏的花海里。」那时我有些避讳提到爸爸,因为同学们总说他是杀人犯,说我是罪犯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