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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虽则一早听陆深坦白过这件事,可还是不忍在继续听,沈书晴横着泪眼过去,看着眸底一片暗红的陈映月,“即便陆深当真得罪了你,可与我又有何干?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  接连说了许多话,陈映月口干舌燥,猛然又咳嗽起来,他赶紧呷了口茶压下喉咙的痒意,笑得瘆人,“三爷爷的生辰宴,画师来给我们画画,你这得了原本,反倒是我们这些陈氏嫡女只得了复刻品。我得了风寒,你随手拿来的礼物,便是一根我从未吃过的百年山参,随意赠与我的发簪,竟是陈家族长的家传发簪。沈书晴,你不是姓陈啊,你这个外姓女,竟是处处要压我们一头,你凭什么啊?”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陈映月也闭口不提,她之所以害沈书晴是因为嫉妒陆深对她至死不渝的爱恋,她日思夜想的男人,这个让她卑微到泥土里的男人却将沈书晴当做神女一般顶礼膜拜,叫她如此高傲的一个人怎咽的下这口气?  沈书晴奄奄低下了脑袋,不知是信了没信,但陆深却是半点没有信,只他也不好拆穿,见沈书晴整个人病恹恹的,便拉着她往殿外走去,“走,我们回家去,别再听她疯言疯语。”  见他们要走,陈映月笑得越发癫狂,“回家?”  她自罗汉榻上起身,歪歪斜斜地扭着步子向前,掀翻了放在殿中四方黄杨木几上的香炉,顿时地上一片狼藉,却都不及她满目的悲怆来得触目惊心,“你们让我没了家,你们还想回家?”  “做梦!”  她望着宫殿冰裂纹地砖上,因为脱离香炉桎梏而燃得通红的香粉,笑得浑身发颤,那笑声仿若是从修罗地狱发出,沉闷,悠远,哀怨,“沈书晴,本妃不妨告诉你,这香炉里燃的是贵妃醉,是前朝宫廷的毒药,服用之人临死之前会闻到一股酒味,无药可解,你们根本走不出皇宫,本宫要你们陪本妃一起下地狱。”  “怎么办?”她抚摸着肚皮,看向陆深的眼不住地往下落泪珠,“王爷,怎么办啊?我们孩儿还不见天日,这就要死了吗?”  陆深冲他摇了摇头,他眼底的从容叫沈书晴感到放心,沈书晴相信他,这个人总是会将一切办得妥妥当当,是以转过头恨恨地道:“你今日叫我进宫,便是为了叫我同你一起去死?为了让我死,你竟然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你到底图甚么啊?”  陈映月早在被陆深扔进青楼便存了死志,而后她汲汲营营,以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为跳板,也无非是为了今日拉着沈书晴一起下地狱,她张着朱红的嘴唇,指着事到如今依旧漫不经心的陆深,“我要他记得对我的伤害,我要他后悔一辈子。”  “我要他后悔当初如此欺我,我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因为他的错误而死去,我要他一辈子活在自责和痛苦当中。”  她如此歇斯底里,陆深却依旧淡定从容,只揽上妻子的腰温柔地说着:“她疯了,不必理会她,我们走。”  他是如此平静,以至于陈映月有着片刻失神,垂眸望着地砖上那已快燃透的香灰,难不成不曾加入贵妃醉?  偏头向妙春瞪眼瞧去,“妙春,你没有点我给你的香?”  却这时,肚腹中传来撕心裂肺的痛,这是贵妃醉要发作了吗,为何没有那传闻中的一丝酒味,陈映月慢慢躺至地上,侧头去看殿门外还不曾离开的背影,却只瞧见妙春狡黠的一笑。  “娘娘,你安息吧。”  尽管腹内的绞痛阵阵传来,眼皮越来越沉重,陈映月还是陡然睁大了眼睛——陆深,到底还是玩不过你,不过能死在你手里,何尝不是另一种圆满?  闭眼之前陈映月只来得及捕捉到陆深那高大挺拔的背影,他靛青色祥云纹的蟒袍晃眼一看竟似是去岁在陈家大门口见过的那身,当时她才刚刚及笄,手中没有染过血,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女孩,却因为撞见了他,一切便往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意识溃散前,她仿若记得去岁姐姐来颍川时,初次见她赠与她的那支白玉簪,只可惜,她让这只簪子亲手染满了她的血。  陆深啊陆深,我本也是好女儿,是你,是你毁了我一辈子!  却说等两人离开皇宫,上了回王府的马车,陆深便捏起沈书晴的手在手中把玩,当沈书晴身子出现一股痒意正要收手之时,他却忽然将俊脸凑到她的眼前,“我们瑶瑶,如今也会撒谎了?”  沈书晴有些心虚地别开脸,陆深却捏着她的下巴,叫她正视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起那些事的?”第148章你不是替身  沈书晴本来还不打算认账,垂下睫毛,并不去看他,唇角却不由得翘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深抚上沈书晴的肚子,对腹中的孩子说话,“孩儿,你告诉你娘亲,你爹办案无数,她这点小伎俩还不够看。”  沈书晴想想也是,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又噘着嘴问他,“你从何时发现的?”  陆深自她面上收回手,与她并排坐在榻上,抬手抚平靛青锦袍前襟的褶皱,这才斜了她一肚子一眼,“如不是你都想起来了,就方才陈映月那一通话,你只怕气得当场就小产了。”  失忆后的她不够爱他,不够了解他,也不够相信他,更何况性子还是几年前的性子,更加不谙世事,哪里经受得起那些话。  “失忆后的我这么可怕吗?”沈书晴倒是没什么自觉,“不就是任性了一些吗?不就是不给你做衣裳吗?也不如何顺着你吗?”  陆深委屈地扁了扁嘴,凑到她耳边,哑声道:“一开始还不给碰,亲也不给亲,后来还是又重新娶了你一次,才叫我近身。”  一席话说得沈书晴面红耳赤,握指成拳去锤他肩膀,嗔怪他:“你嫌弃我事多,所以才会想要纳妾来气我?”  这属于是倒打一耙了,陆深也不和他客气,当即挠起了她的痒痒肉来,沈书晴哪里受得住,几下子就躺到了榻上,打闹间散乱了发丝,恰此时阳光透过窗户缝隙调皮地落了一缕至她的唇瓣上,格外殷红动人。  陆深喉结一动,他捻开覆盖在他脸颊上的发丝,覆上了他的薄唇,沈书晴却将指腹竖在了他的唇上,因问他:“你恨我吗?”  陆看向她的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沈书晴眼里闪着泪花,她捧着他紧绷的下颌,郑重地问他:“当初在邺城,我不相信你,害你受了这么多伤。后来又为了自证清白,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你为了受了这么多伤,吃了这么多苦,你恨过我吗?”  陆深不是一个善于表露情绪的人,某些方面来说他是一个情感内敛的人,从来皆是做得多说的少,此刻被沈书晴如此问得露骨,他楞在了当场。  偏生沈书晴还不打算放过他,“大佛寺的事,你为何不同我说?你当时身受重伤,全身疼痛,没有力气,却靠着吃五石散止痛,也要去为我冒险?为此险些被炸得粉身碎骨,虽然活了下来,却是不得不靠五石散来缓解脏腑的疼痛,以至于后来五石散成瘾,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给我说?”  陆深当即偏开头一力否认,“五石散是因为之前在邺城的肩伤发作才开始用,并不是为了你。而至于你说的大佛寺甚么的,完全就是无稽之谈,没有这回事。”  沈书晴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你还想骗我,方才你在玉坤宫,分明就说过这件事。”  陆深倒也回想起来,登时懊悔不已,但还是不想承认,“你听错了,没有这回事,我说没有就没有。”  如此丢脸的事情,他决计不会承认,干脆直接自坐榻上起身,往榻下的兀子凳上坐去。  这兀子凳是平常给红菱、碧心这些丫鬟做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坐在这个小凳子上,连腿脚都舒展不开,沈书晴看见是又好气,又好笑,笑着笑着又落泪起来,她抬手用衣袖去搵泪,“林墨都同我说过了,你不就是看到了我和表兄抱在一起吗?有必要这么忌讳?”  她竟敢在他面前提李照玉,还敢提这件他永远不想提起的事。  陆深咬紧牙关,却依旧不敢转过头去看她一眼,怕从她的眼里看到不屑、嘲笑、甚至是鄙夷。  你看,你为了拼死拼活的时候,我在同旁人花前月下,可你即便是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你可真是可怜啊。  可沈书晴今日却打算彻底说开,她坐在榻上,弯下腰去抚上他头顶的青玉冠,青色看起来冷冷清清,却又叫人感到踏实,一如陆深这个人,“我只有那一回和他抱过,还是因他在菩萨面前发誓,若是我愿意同他成婚,他便当遥儿当亲生儿子对待,也会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你知道,要一个男人做到这个地步很不容易,我当时是被他感动了,但也仅仅只有感动。”  “我和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的那个拥抱,只是因为感动,而不是因为爱。”  关于大佛寺的一切,陆深是一个字都不想听,一听只会觉得屈辱,是以他铁青着一张脸转过来,牙关一松,“不要再说了。。。。。。”  却被女子俯身封住了唇,与此同时她炙热的眼泪落在了他的唇角,咸咸的的味道,叫陆深心里也是不好受,他擦过她的唇瓣,依旧执拗地偏开头。  兀子凳矮,坐榻高,但他身量高,坐在上面,也就比沈书晴坐在榻上矮一些,沈书晴见他转过身去,干脆从背后拥住了他,将低着的头埋在他的脖颈间,“我从头到尾爱的都是你啊?你为何还要吃旁人的醋呢?”  陆深原本双手局促地交缠摩挲,闻言倒是互相掐弄起来,正这时车帘被风吹起,夕阳趁机洒了进来,陆深顺着光亮往外觑去,热闹的街市沐浴在金辉下,是那样的鲜活。  只是,这样烟火气,他未必还能够看到,是以他转过头去,鼓足勇气反问她,“从头到尾?你跟我之前,不是还有个甚么心上人?你还说他跟我长得像?不是还将我当做他的替身?”  说这话时,陆深一瞬不瞬盯着沈书晴的小脸,深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就见女子移开眼并不敢去回望他,只咬着唇要笑不笑,陆深善于察言观色,顿时又是窘迫又是惊喜,他捏上了她的肩,因为情绪激动,甚至晃得她的身子微微发颤,“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当时你是为了气我才说着这话对不对?实际上你根本没有甚么心上人?”  沈书晴都快被她摇散架了,当即捂着肚子骂他,“你还说我没个正形,你这摇坏了孩儿可怎办是好?”  陆深一时也反应过来,忙放开了他的双肩,死死抿着唇,眼里满是不安,“你根本没有心上人,我也不是谁的替身?对不对?”  沈书晴甚少见他这般无助与不安,又想起这一年他为她吃的苦头,心下一软便点了点头,“你的确不是谁的替身。”  得到肯定回答,陆深堵在心里许久许久的一口闷气终于散去,可他才放松的神经又被女子重新调起,“但我给你做外室之前的确是有心上人的!”  陆深好容易才擦干净尘埃的一颗心倏然又蒙上了一层灰,深怕女子再说出那个男子更为详细的信息,果断抬起手来,“好了,不用说了,这是你在遇见本王之前的事,本王不是那等小气量的男人。”  沈书晴发觉陆深变来变去的脸色格外的鲜活,她不介意再刺激他一番,是以她将右手撑在膝盖上,右脸贴在右手上,斜眼看他,翘起的唇角带着几分嘲意,“可是怎么办呢?我现下还喜欢他呢!”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陆深呼吸一窒,他万万没想到,两人跋山涉水,历经各种磨难,她心里竟然还装得下别人,顿时原形毕露似地龇牙一笑,“他是谁?告诉我他是谁?”  他眼里透着股子狠厉,甚至连呼出的气也粗重了不少,沈书晴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该不会还想着找出他来,然后杀了他吧?”  陆深放开咬紧的牙关,依旧是问:“他是谁?”  沈书晴见他一脸的怨气,视线往下是他捏得吱吱作响的拳头,好似只要她一说出名字,下一刻就要用这拳头收拾他,这下子沈书晴半点不敢玩笑了,耷拉下脑袋老实交代,“当初在报国寺,你不就是问过我,是不是从前就喜欢你。”  “我当时就回答了你啊。”  “我当时问你,‘你还记得三年前的花灯节吗?’”  陆深是真的想不起那个花灯节的任何事情,实际上那一年他刚接手刑部,忙得脚不沾地,每一日皆十分忙碌,每一天皆没有分别,实在是没有印象,直到女子再度提醒她,“花灯节那天,破庙里,你还记得你曾经在一个淫贼手里,救下过一个小女孩吗?”  是的,他记得。  那一日,他本来皆要下值了,听闻一桩连环劫人案的头目出现在清河坊附近,当时清河坊正在举办盛大的灯会,陆深便叫上了些衙差过去逮人,后来为了找人,他与属下分散开来,又听一个线人说那贼匪躲在一个破庙中,他当时急于求成,单枪匹马便杀到了那个破庙。  到了破庙门口,听见里头有小女孩的呼叫声,当即便提着长剑踢开了那破庙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削病白的男子正在对一个小女孩欲行不轨,他一剑甩过去刺死了那个男子,不等他转过身,那男子的同党便跑了,他该是要去追另一个贼犯的,毕竟这个案子他跟了一个月,如今好容易破案在即,可她路过小女孩之时,看到她泪流满面地抖动着身子,还是顿住了脚步。  他将剑刃入鞘,捏着剑鞘,将剑柄递给她,“别怕,我带你回家。”第149章交代  陆深摇头笑了笑,这一笑不知庆幸她从前并没有甚么心上人,还是在笑他自己闹了个嫉妒自己的大笑话,又或许两者都有,但那笑最终在瞧见那双小鹿般的清澈杏眸时,倏然化为了泪意,染红了他上扬的眼尾。  当初破庙里那个小女孩,也是拥有同样的一双眼,眼前人便是那个小女孩,天意一般的相遇,果然造就了天定的良缘,只不过这一回他不再将剑柄伸向她,而是无声向她张开了双臂。  沈书晴扑向了他的怀抱,彼此紧紧地相拥,似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此刻不再需要说什么,任何言语这时皆显得苍白,也不再需要身体的抚慰来证明什么,那只会是亵渎,万物似停顿在了这一刻,世间的颜色皆被眼前人的一颦一笑比了下去,炙热的目光似电闪雷鸣勾缠着彼此交汇许多年的命运,彼此急促的呼吸述说着这些年两人跌宕起伏的故事,彼此胸腔里的心脏的律动得越发一致,不经意扬起的唇角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小确幸——兜兜转转,他们都还在彼此身边,可真是好啊。  回到王府,天色已晚,可又还不到摆晚膳的时候,沈书晴便想着做一会儿针线,她许久未做有些手生,得勤快些,才能早日叫他穿上新衣裳,心里想着他穿着自己亲手做的衣裳,那满足的感觉叫她噙起了一抹笑,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连陆深悄悄走在他身边了,也不曾察觉。  “想甚么呢?如此高兴?”  沈书晴抬眸觑他一眼,自从两人说开,只觉得男人脸上多了一分意气风发,少了一丝冷漠,“妾身给王爷做衣裳呢。”  说罢,将才绣了一根松树枝丫的绣品往他身上比划,“靛青色还是太过沉稳了,妾身觉得爷还是穿青色,湖绿色好看,更显得年轻。”  这话一说,可就不得了,陆深捏住了她的手腕,绣品落在了地上,沈书晴视线随绣品落下,“哎呀,你做甚么啊,别弄脏了。”  陆深又逼近了一步,冷竹气息窜入鼻腔,沈书晴蓦地心头一跳,再抬眸时面上已是云蒸霞蔚的一片红,雾蒙蒙的杏眸满是不解,直到他说了一句话,直叫她娇羞散去,笑得开怀。  “甚么叫做显得年轻?你的意思是本王不年轻了?你嫌本王老了?”  陆深去岁刚过了二十二的生辰,翻了年便是二十三,照理说也年轻,但架不住沈书晴才十八的年纪,足足大了近五岁,也难怪陆深要介意了。  沈书晴反应过来,当即找补道:“妾身说错了,是妾身觉得靛青色太显老,爷这般年岁,该是要穿和年纪匹配的青色,湖绿色这些浅色一些的才是,别年纪轻轻穿得个老气横秋,平白叫人看上去大了不少。”  陆深这才放过他,只弯腰将绣品捡起来,却并不给她,而是直接扔进了绣棚,“别绣了,给本王亲手下厨做几个菜罢。”  “今日也不是甚么大日子啊?”沈书晴轻易不喜欢下厨,可看见陆深眉头越压越深,倒也没有拒绝,“好么,你想吃甚么菜?我去看下厨房有没有,没有便叫他们去外头现买。”  现买只怕来不及,陆深摆了摆手,“随便做几个菜就好,本王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有些想了。”  沈书晴提眼看他,见他神情格外专注,心想不就是一顿饭,怎地这般郑重其事?  不过,她也不及多想,就被陆深督促去到了春华苑的小厨房,现成的肉菜有一只杀好的鸡,一条缸里游的鱼,还有一小筐庄子今日送过来的圆萝卜、小白菜,并一块宁生记的火腿。  沈书晴从前在沈家做小姐,后头几年是吃过一些苦的,当即便卷起袖管开始切菜备菜,陆深也不闲着,帮他将鱼杀了,又去点火起灶,不一会儿便将锅烧热了。  沈书晴将鱼煎至两面金黄后捞起,又下了佐料至锅里翻炒,待加入清水烧开,再将煎过的鱼放入,盖上锅盖时,陆深一身锦袍,坐在灶台前的兀子凳上添柴,发髻上沾了一根稻草,只觉得好笑,噘了噘嘴,“爷干嘛来烧火啊?交给下面的人不就好了?”  陆深并不作声,只一如既往给灶膛里添柴,不多时灶台里便飘出香味来,沈书晴咽了咽口水,颇为有些食指大动,可去看陆深却依旧一幅冷漠如霜的表情,就好似他在意的从来不是她的一口吃的,灶膛的火光跃动在他清俊的面上,倒是叫沈书晴想起从前在邺城乡下那间竹屋时,他也是这般替她生火,遂试探道:“我们爷似乎很是怀念在邺城乡下的日子?”  陆深这才提起眼角看了她一眼,但也只有一眼,又拿了根烧火棍去通火,片刻之后映照在他面上的火光更红了。  沈书晴看他如此沉浸于此,开玩笑道:“若不然,等生下孩儿过后,我们再回去那大娘那里住上一段时日?”  陆深这才张口回应了她,“那大娘已来了金陵,邺城乡下无人照看,也不知她那几间土坯房被雨吹打垮了没有?”  却原来当初陆深得益于大娘的帮助养了几日的身子,后来回到颍川便叫林墨去打听她儿子的下落,最后还真给找着了,便安排进了黑骑军,再后来组建抗击回纥的民兵队伍时,陆深有意提携,便将他安插了进去,如今宁北军大胜归来,那大娘的儿子已是个不大不小的将领。  沈书晴听之,心中也是一暖,这个男人啊,看起来生人勿进,但其实心里有这一杆称呢,谁对她有恩,绝不可能不报,一如这个大娘,只不过收留了他几日,便还了她儿子一片锦绣前程。但沈书晴也明白,这个男人是个有仇必报的,钟灵尚且还是他的表妹,惹到了他,一样的手下不留情,更不必说陈映月了。  沈书晴离开玉坤宫之时,并没有发现陈映月有任何不妥,是以问:“你打算如何对付陈映月?她看起来不会善罢甘休。”  陆深拍了拍衣袖上沾染的草须,漫不经心道:“她啊?现下只怕已经死了。”  沈书晴手中端着的碗突然掉在了地上,摔了一地的瓷片,以为她是为陈映月伤心,吓得陆深立马站起来,将她拥入怀里,“她害你多次,上回在马场,陈家马车的疯马也是她的手笔,今日本王在宫里的人又传来消息,她欲又要对你下手,本王这才不得不杀了她,先下手为强。”  “你要怪我可以,但能不能不要离开我?”沈书晴心软,重亲情,否则当初也不会为了母亲而愿意葬送一生幸福而去做人外室,他害怕即便陈映月罪恶滔天,她也不愿意她死。  沈书晴眼泪倏然就滚了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仿若看到了去岁第一次见陈映月时,她还是那个怯生生的小娘子,不过一年时间,却成了一个满手沾满鲜血的女人,心里着实也对她感到痛惜,不过她倒不会怪陆深,毕竟这是她咎由自取,“可你为何不事先同我说一下啊?”  一直到三菜一汤端上饭桌,沈书晴都还对此耿耿于怀,连陆深替他夹了一筷子鱼肚肉,皆被她捧着饭碗转过身去,是个不理会生闷气的态度。  陆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瑶瑶,你别再同我置气了,至多不过再一个时辰,皇帝便要派人来拿本王,本王能够陪在你身边的时辰已不多,你确定还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同我生气?”  陆深一离开,淑妃就死了,皇帝本来一心就想拿他的错处,自然会大张旗鼓将事情闹开,最好能借机整死他才是好。  沈书晴手有些发抖,连忙也将碗筷放下,眼里是水光一片,“好端端的,皇帝为何要拿你啊?是因为陈映月吗?”  陆深给她夹了一块烩白菜的火腿,“是也不是。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这一切皆在本王的掌控之中,只是本王会在牢狱中度过一段时日,这段时日见不到本王,你也不要害怕,林墨会护好你们母子。”  沈书晴拿泪眼嗔他,“你这般语焉不详,叫我如何不担心,如何不害怕?”  “你总是这样,做任何事情,皆不叫我知晓!可我们是夫妻啊,你有什么事,非得瞒着我不可啊?”  “难不成,事到如今,你还担心我出卖你?”  陆深不告诉她,不过是害怕她承受不住,不过见女子要求,还是俯耳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她,末了还将那道圣旨及能号令黑骑军的令牌交到了她的手上,“这两样东西,你保管好了,虎符只能交给陈十七。圣旨,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拿出来。”  沈书晴接过这两样东西在手上,只觉得承受了千钧之重,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可她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不论是陆深,还是陈家,还是她皆只有一往无前这一条路,她将那令牌紧紧捏在掌心,指骨隐隐发白,她暗暗告诫自己,这一回绝对不能给他拖后腿,可才刚打完气,就又不争气地趴在桌子上哭了出来,“我们就不能不去争那个位置吗?我只想我们一家子好好的,荣华富贵对我而言不是那么重要。”  “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陆深将凳子移过去一些,摸上她后脑勺蓬松的发丝,“瑶瑶,这一回本王不在身边,你要勇敢一些,我不担心旁人伤了你,我就担心你自己承受不住。”  “本王向你保证,不会叫你做寡妇的。”  他想起一个虎视眈眈的人来,忽然挑了挑眉,“某人还等着给我孩儿做继父呢,本王可没有这么大方,让我孩儿叫旁人父亲。”第150章等我回来  沈书晴歪头一笑,“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说笑?”  这一笑很轻松,没有任何枷锁,陆深想她一直这般笑下去,是以他不能输。  这个小妇人也就在自己面前逞逞能,没有他的庇佑,她沉不住气,还没有心眼,简直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事发之后,皇帝不会愿意他们母子活下去,便是那伊兰舟也不会放过她。  陆深根根分明的手指捧上沈书晴的脸,她这样的妇人本该是养在深闺不受风雨侵袭的兰花,而今却要随着他一道经受风霜,也不知她能否承受住这份煎熬,  他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怜惜,“本王没回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要去,便是陈家也不行,乖乖等本王回来,明白吗?”  知他是不放心自己,沈书晴点点头应了下来,她将他腰带上的那个装了她青丝的月白荷包取下,塞到他的手里,“这个你带着,想我了就拿出来看一看。”  又垂眸,温柔地抚向肚子,“我和孩儿都盼你回来。”  陆深覆上她的手,两人的手下有一个孩子,是一个崭新的生命,正如他如今要做的事,皆是全新的际遇,他有些失神地道:“瑶瑶,本王总觉得这个孩子不一般。”  沈书晴知晓他又要扯什么命数一说了,“好了,你别这样,这对遥儿不公平,说到底遥儿才是你的嫡长子,按照祖宗规矩继承你衣钵的该是他。”  陆深墨眸微微眯起,他透过窗棂的缝隙望向挂在树梢的明月,“可是瑶瑶,本王也非嫡非长啊,本王以为这天子之位,应该是能者居之,而并非为了祖宗规矩而一概论之。”  沈书晴不想同他继续说下去,打岔道:“那万一这个孩儿是个女儿呢?你快别说了。”  陆深沉吟片刻道:“她若有这个本事,能够压得住她兄长,又有何不可呢?你别忘了我们梁朝的高祖帝便是女儿家。”  刑部的邓为民是在一个时辰后带着圣旨抵达的贤王府,彼时陆深正在翠华苑的书房内挥毫作画,陛下是一幅田园风景,一辆牛车行走在蜿蜒的村道上,牛车上一对年轻夫妇,他们虽身穿粗布衣衫,却互相依偎着眺望这前方,他们身后的不远处,是几间泥土胚的矮房子,院子里还有个只有顶棚的露天厨房,炊烟寥寥升起,一条大狗守在小院前,最是人间烟火气。  这幅画不同于以往陆深随手用黑墨挥就,是用各色石料作为颜料,这种画废时废功夫,显然不是一日之功,沈书晴正在用朱砂调成墨汁,方便陆深给画中她那水红色的粗布衣衫上色,“爷,这画你从甚么时候开始画的啊?”  “从去岁你放弃去颍川开始。”那一日是他二十二岁的生辰,她亲手做的一碗面带来的快意胜过驰骋千军万马的豪情,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他或许不是他想象中追逐权势,所求也不过是和心上人过最为平凡的日子,只是这些肉麻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挥洒在笔墨丹青里头,聊表情意。  “这幅画本是打算当做生辰礼送你,只是到时候不知道本王回来没有,就先给你了。”  这话可不大好听,好似回不来似的,沈书晴鼓着腮帮子拒绝,“生辰礼自然要在生辰当日送,我不管,我生辰那日,你必须得回来。”  至沈书晴十九岁的生辰还有两个月,陆深还真的没多少把握,他并不敢随意承诺,只笑着去捏她鼓起的腮,“怎么?又害怕本王回不来了?”  沈书晴一把劈开他的手,“我不管,你答应过我要回来的,你若是不回来,我就。。。。。。”  陆深讪笑,“本王不回来,你当如何?”  沈书晴知晓他最是介意李照玉,是以一跺脚就道,“你若是不回来,我就嫁给我表兄,然后叫两个孩子改性李,叫他做爹。”  可这一回这一招竟然不管用了,陆深笑得从容,他抚上了她并不明显的小腹,“瑶瑶,你若是只有一个孩儿,李照玉兴许还不介意,如今你可是两个孩儿,你还想带着孩子嫁给他,本王看你有些自视甚高。”  自然,照李照玉对沈书晴的殷勤,该是不会介意,但陆深不愿意承认这一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这是甚么意思?”沈书晴固然也是随便说说,她心里没有李照玉,断然不会去祸害他,可听他这意思,反倒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了,“我表兄可不是那等庸俗的人,再说了,我便是嫁不出去,我有那样多的嫁妆,你若是不回来,我倒乐得养几个外室玩乐。”  “还几个?”陆深脸色一下铁青,揪住了她的耳朵,“沈氏,本王看你是胆子越来越肥了。。。。。。”  两人正说着,院子里出现了许多身穿银色铠甲的禁卫军,他们手里的长枪上的红巾是那样的晃眼,十数个禁卫军中,打头的是那个刑部的邓为民大人,沈书晴曾在琉璃阁见过邓为民,是陆深曾经的下属,因为陆深丢了官身,对陆深很是不客气,落在这样的人手里,还能讨到好?  沈书晴攥紧了陆深的袖子,视线落在邓为民那奸滑的脸上,细声嘀咕,“王爷,怎么是他啊?妾身担心。”  陆深轻拍她背脊安抚片刻,而后提笔将那画的最后一笔落下,漫不经心给画中女子添了一只褐色的木簪,撂下毫笔,这才转过头来,好似才发现邓大人一般,勾起唇角从容一笑,“还未恭喜邓大人荣升刑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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