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哼了一声。 他将江岁宜的牛仔小包拉开,将里面的证件、纸巾全部倒出来。 外头的空姐听到乘客的反馈已经过来,靠着门轻敲,温声询问:“先生、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秦渡扫了眼门,恶狠狠靠过去贴着江岁宜的耳朵说:“臭婊子,在飞机上,不弄你。” 而后捡起那张掉落在地上的银黑色邀请函,打开了门。 门外的空姐已经叫来了同事,显然严阵以待,但秦渡一开门,便也缓缓散开。 江岁宜就缩在那里。?F 急需上厕所的乘客问她好了没有。 江岁宜沉默不语,摇摇头,把门带上。 她看了一会儿谈靳给她发送的消息,仰着头把眼泪憋回去。 好一会儿,她才出来。 小声地跟那位等待许久的乘客说对不起。 这段京市飞港城的特快航班旅程并不愉快。 江岁宜的手臂和侧脸上留下了轻微的红痕,细微之处还渗出了血,因为她长得白皙,便更明显。 裙子被撕碎,邀请函也丢了。 秦渡下了飞机之后还一直拽着江岁宜。 秦渡把她扔在港口,自己去参加谈靳的庆功宴。 秦渡抢走了本属于江岁宜的东西。 少女在这座阴湿郁热但繁华的陌生城市,蹲在街角,漂亮的腿曲折,就窝在缓慢亮起来的路灯旁。 路过的绅士小姐扫了她几眼,有那么几个带着粤语口音与她搭话。 萍水相逢的善意:“需要面纸吗?” 江岁宜仰头看着,熬了好久的眼泪突然崩不住。 她说了“谢谢”,露出一个真心诚意的笑容,说:“不用。” 她颤抖着身体,倔犟地看向了不远处的邮轮。 - 庆功宴即将开始。 邮轮由谈家赞助,名义上是私人聚会,但谈靳挑的很,邀请的都是名流之辈,便显得商务起来。 谈靳和季夏扬作为今天的主角,备受关注。 但不知怎的,谈靳兴致缺缺,一身手工西装,没系扣子,就在角落的沙发,双腿交叠,撑着下颌看视频。 有人来恭维,眼神都不给。 季夏扬靠近了才发现他们靳爷在看比赛复盘。 “心烦?”季夏扬挑了眉,谈靳心烦的时候会去训练或复盘,认识七年了,季夏扬对他们靳爷的脾性多少有点了解。 “没,”谈靳没抬眸,随口问,“怎么?” 季夏扬在他旁边找个位置坐下:“奇怪,还有十分钟邮轮要离港起航了,但是你邀请的那个妹妹没来。” 谈靳滑进度条的手指一顿,挑眉,目光睨来:“哪个妹妹?” 季夏扬看视频画面停在末尾,根本没有继续往后看的必要,反问:“你还邀请了哪个妹妹?” 谈靳身边凑上来的莺莺燕燕众多,但邀请来的妹妹可就一个,看着男人眼底一扫而过的冷意,季夏扬没敢点破,飞快道:“江岁宜呀,不是你让我给的邀请函,算不算你邀请的妹妹?” 季夏扬想起江小姐期待的神色,觉得这妹子不应该迟到,建议:“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少了她,这庆功宴就不开了?”谈靳歪着头,不太在乎的样子,“要打你打。” 季夏扬:“……” 我打就我打。 季夏扬抬手打电话,拨打的电话关了机。 他的神色颇有些凝重,一旁,谈靳目光瞥来。 季夏扬:“江岁宜的电话打不通,一直关机。” 谈靳皱眉。 不远处的李绍齐在跟相好的公子哥聊天,谈靳看到秦渡的一瞬,目光停了停。 他语气冷了好几度,问:“秦渡谁请的?” 季夏扬虽然也有邀请几个,但都是F1圈里的朋友,他根本不认识秦渡,问:“谁?” 谈靳:“李绍齐旁边那个。” 季夏扬腹诽您才是今晚的真正主角吧,问我做甚,猜测:“绍齐带来的吧。” 谈靳眼底掠过几分复杂,拿起丢在一旁的银质打火机,冷笑:“是吗?” 如果他没记错,江岁宜怕秦渡。 他知会了别带这人来。 没想到还有不要命的敢跟他谈靳对着干。14?烧 ◎急了会咬人◎ 甲板上,海风吹拂,灯火连接成昼,夏夜的港城满目纸醉金迷的繁华。 秦渡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听到一道含有冷意的询问:“在喝酒?” 谈靳问的是李绍齐。 男人腿长,叼着烟,任由海风吹拂碎发,站在那里有种随性的散漫与不羁感,只是冷脸冷目,在问:“李绍齐,秦渡你带来的?” 被全名称呼,李绍齐心底一颤:“怎么了?” 谈靳冷笑:“没怎么。” 男人低头,扫了眼手中的银质打火机,嘲讽语气评价李绍齐:“你倒是能耐。” 少见谈靳对他也不客气,李绍齐一怔。 他听出了谈靳的不满,也知道秦渡不应该在这儿,但家里老爷子交代了,秦家现在和李家利益捆绑,他得护着秦渡。 正打算开口帮秦渡打圆场,一旁,港城的公子哥显然认识谈靳,表情略显茫然:“靳爷,秦公子是在绍齐之后来的啊,你可别错怪人家。” 谈靳皱眉,歪头在看李绍齐。 秦渡知道瞒不住,犹豫:“……的确不是李少带我来的。” 谈靳:“那是谁?” 秦渡想起江岁宜,又想起那条被他撕裂的裙子,知道再找借口必然错漏百出,承认:“……我妹妹。”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外,谈靳一怔,问:“江岁宜?” 脱口而出的名字,秦渡一阵心慌,谈靳和江岁宜比他想象的还要熟。 秦渡连忙找借口:“她带我来了,就走了。” 谈靳眼底沉着冷意,面无表情:“人呢?” 秦渡挤出笑容解释:“她的礼服坏了,一时来不了。” 邮轮准备启程,邮轮上号角吹响。 亮起的一个个船舱宏伟盛大,船首破开水面缓缓行进。 谈靳西装外套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抬眸,看到最新消息。 消息来的倒是及时。 谈靳看了眼,便没抬头:“江岁宜给我发了消息。” 谈靳的话语调太冷,秦渡一瞬间紧张,他没想到江岁宜敢给谈靳发消息。 他不相信江岁宜敢揭发他,因为他和江岁宜的事,那婊子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去。 秦渡太明白,可谈靳的态度太游刃有余了,秦渡根本耐不住性子,急声问:“她发了什么?” 谈靳睨了秦渡,笑得皮肉不动:“你猜。” 场面一瞬间冷寂。 谈靳语气淡淡:“她提了你。” 秦渡冷汗直流,本就恐惧,眼底的忌惮无所藏匿:“……是吗?” 谈靳冷声问:“知道怎么说的吗?” 秦渡咽了口口水。 谈靳抬了手,将手机扔过来。 秦渡接住,第一想法是不敢看。 睁开眼。 岁岁:【谈靳,对不起,我这里出了些问题,参加不了你的庆功宴了。】 没提他。 秦渡大喘气似的缓了缓心神,想着这个臭婊子平日里清高,不还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想笑,突然被人拎住了领口。 窒息的感觉是生平第一次。 谈靳用力地勒紧了他。 秦渡条件反射想反抗,才发现谈靳的力量远超他。 谈靳掀开眼皮,直视秦渡,冷声:“秦渡,江岁宜说出了问题。”问,“这问题和你有关,是吗?” 他上游轮前打电话托人问了,江岁宜和谈靳根本没有在谈。 像谈靳这样的浪子,真喜欢江岁宜,早就弄到手了,怎么会有男人舍得把点心放那儿,半口不吃? 谈靳猛然松开了他。 秦渡一个踉跄,松了口气。 下一瞬,谈靳摊手,说:“把你手机拿出来。” 秦渡讪笑问:“手机?靳爷,你要手机做什么?还是我的……手机?” 谈靳并不想解释,只是问:“拿还是不拿?” 秦渡连连:“拿……拿。” 谈靳拿过自己的手机,在秦渡的手机上输入号码。 电话自动显示备注,备注名是“臭婊子”。 十几个未接来电,就在刚刚。 谈靳缓缓抬眼,看了一眼秦渡。 响了三声,电话那头少女的声线颤抖,询问:“秦渡,你在哪儿?” 熟悉的声线,秦渡却在恐惧中。 谈靳逼近,说:“刚刚的事情,一字不落问一遍给我听。” - 江岁宜找了一家小店给手机充电。 她的充电宝是放在斜挎包里的,被秦渡倒出来时边缘碎裂,已经不能用了。 好心的阿婆同意她到店里充电,但插座是英式插座,她来之前只把充电宝的电蓄满了,没带转换接头,又费了周折去便利店买新的适配的手机充电器。 都忙好已经是晚上六点,是邮轮起航的时间。 港口,燥热的海风裹挟海盐的咸湿。 江岁宜想上船被船员制止,海水潮起潮落。 她给谈靳发了消息解释。 期待了好久的庆功宴,江岁宜不甘心。 江岁宜给秦渡打了电话,但对方不搭理她。 江岁宜看对话框,犹豫不决,想撤回那条解释,突然收到电话提醒。 秦渡的? 江岁宜眼底有恨意。 怎么突然愿意理会? 犹豫之下,少女按下了接听。 海风在吹。 清晰盈耳的潮声不断。 江岁宜开口,问:“秦渡,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声,很模糊,但江岁宜一顿,可以确认那就是谈靳的声音。 少女细长的眉蹙起。 “江岁宜。”秦渡艰难地瞄了眼一旁的谈靳,心如擂鼓,害怕谎言下一秒就被揭穿。 秦渡深吸了一口气,问:“庆功宴要开场了,你买好礼服了吗?” 太奇怪的提问,江岁宜那么聪明,她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但明白只要问一声“你在说什么”,秦渡就会崩溃。 江岁宜沉默了少许,秦渡急了,问:“是不是你快说!” 少女轻声问:“怎么了?” 至少没有反驳他的询问,秦渡仿佛虚脱一般,长长吐了口恶气。 他看向一旁的谈靳,陪笑:“靳爷。” 男人没什么表情,叼着烟点燃,露出一个涵盖深意的笑。 江岁宜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另一道声音:“江岁宜,你买好新礼服了吗?” 江岁宜一怔。 心里很慢很慢有了激荡。 真的是谈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