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谈靳气笑了,问:“江岁宜,你真的不知道谈舟崇之前想让我跟你姐姐订婚吗?” 他垂眸看着江岁宜,眼前的少女瓷白的肌肤被他掐得一串串红痕,凌乱破碎的清纯。 她嘴唇翕动,没有说话,但谈靳明白了。 谈靳讽刺地评价:“你知道的挺多的。” 江岁宜犹豫,隐约觉得事情超出控制,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谈靳之前试探时远没有到今天这个愤怒的地步。 谈靳看少女轻颤的眼睫,蝴蝶一般脆弱振翅。他厉声问:“最近,你姐姐让你求我什么?” 心脏跳停。 那太过冷漠审视的目光,像是生冷的铁,要让江岁宜的四肢百骸都冻僵。 江岁宜想说“没有”。 谈靳逼问:“有还是没有?” 他掐着她下颌的手重了许多,江岁宜想说“疼”,却只是咬牙说:“……有。” 江岁宜眼眶不自觉红了,怕谈靳生气,可他还是生气,他总是生气。 江岁宜软声说:“后天术前,她想我带你去,怕……怕秦先生直接宣遗嘱。” 听到回答,心脏像是摔得四分五裂。谈靳把她松开了,后退了两步。 江岁宜被谈靳放开,不被他掐着发疼,反而更不安心,她不想谈靳不喜欢她,可是她瞒了太多,已经难以计数,她着急想坦白:“阿靳,姐姐那里……” 被谈靳打断:“喜欢我多久了?” 谈靳看着江岁宜,少女柔情的面容苦恼哀伤着,秀气的鼻子轻轻地吸,因为染上泪意而绯红的面容纯真。 谈靳像是彻底看不懂她。 江岁宜眼睫一颤,答:“……两年。” “两年。” 谈靳重复了一遍。 感慨,这么久。 谈靳从意识到自己喜欢江岁宜,到追她,不过几天。 谈靳口舌发干,平白问:“想过来追我吗?” 江岁宜想起来自己在高中课本扉页的字,犹豫:“……想过的。” 她的每一本课本,都写了她的高考目标。 「京北大学临床八年制,到谈靳身边去。」 谈靳不信,反问:“想过?” 男人嗤笑,厌烦也厌倦,说:“以后别来找我了。”53?Freedom ◎让步◎ 谈靳转身就走。 高大落拓的身影踩在更衣室的瓷砖地面。 每一脚都好像踩在江岁宜的心上。 少女的心像是破开一个大洞,眼眶发烫,浑身都在抖,她猛然上前把人谈靳的手腕攥紧了。 江岁宜高声:“谈靳!” 男人稍怔,抬手,把她的手一点点松开。 江岁宜只觉得胸腔里积累的酸涩苦闷都要喷涌,哑声:“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错哪儿了?” 谈靳听到她带哭腔的嗓音,稍稍偏头就对视上女孩的眼睛,已经红了。 她在哭,止不住的眼泪一颗一颗滚落,妆容哭花了。 “对不起……”江岁宜在抹眼泪,她不想让谈靳看到她哭出来的样子,可是太着急了,越着急眼泪越是掉,又难受又手足无措,“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瞒着你的事情很多。”江岁宜哭得不好看,断断续续说,“可是我一开始没有想到是你……” 谈靳最恶心的就是“一开始”,憋着的火气快要把心脏煎熬,抽疼起来,咬牙问:“那你想是谁?” 换个人,她也可以? 都能接受? 谈靳比其他人清楚太多了,江岁宜一开始多小心翼翼,多排斥亲密行为,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去等她接受他,去哄她。 如果是别的男人看上她了,玩她她乐意? 侵犯她她拒绝得了吗? 她力气那么小,该有多绝望、多痛苦、多委屈。 谈靳拉开江岁宜的手,女孩拼命想抓他。 谈靳冷眼道:“江岁宜,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没意思。” 审判一般的话语,江岁宜的身体打颤,泪眼看他,滚落的眼泪哭得满面纵横,但那双柔软的手却听话地把他松开了。 谈靳没再看她,抬脚出了门。 回国的航班在第二天的早上。 江岁宜不知道怎么挽回谈靳,她给谈靳发消息,谈靳不理她。 江岁宜干脆去谈靳酒店的房门前等他,她敲门好几声,没人应。 她不敢再继续,便蹲在那里,怕他真觉得她没品。 等了一宿,第二天眼睛都肿了。 早上秦月茹打电话过来确认。 江岁宜半天不说话。 “怎么了?”秦月茹冷哼,“有人给你撑腰,开始摆谱了?” “没。”一开口,江岁宜自己都惊讶,她的声音已经哑到没法听,像是粗粝至极的磨砂纸。 秦月茹直觉出了事,问:“吵架了?” 江岁宜想起谈靳那句“别来找他了”,迟疑地说:“嗯。” 他们……应该是结束了。 谈靳不想理她。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可她和谈靳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薄纸一样,一碰就碎。 谈靳不要她,就结束了。 秦月茹不理解:“吵架了哭有用?”这些天秦渡回国跟她斗,偏生那群重男亲女认死理的东西就护着秦渡,秦月茹烦得不行,催促:“明天手术在美国芝加哥的私立医院,机票定给你了,我不管你跟谈靳怎么吵怎么闹,把人带过来。” 江岁宜听到谈靳的名字就心脏疼,说:“姐,我不打算帮你了。” “什么意思?” “谈靳我带不了。” 秦月茹冷嗤,匪夷所思:“江岁宜,你说不帮就不帮?我投了那么多钱!” 江岁宜气恼:“那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秦月茹回怼:“我一厢情愿?江岁宜,要不是你喜欢谈靳,我会选你吗?我完全可以挑个聪明的!” 江岁宜愣住。 秦月茹气得都在发抖,那么多的钱她当作筹码投出去,没想到她这个听话的妹妹也有窝里横的一天。 江岁宜急声问:“什么叫‘我喜欢谈靳’?” 秦月茹哼笑,问:“难道不喜欢吗?” 江岁宜犹豫:“我以为……” “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跟你妈、跟秦渡那个蠢货一样不把你放心上,看不出来是吗?” 江岁宜僵在原地。 “江岁宜!”秦月茹敲桌案,一下又一下,重重的,“你从高中就喜欢谈靳了!” 两年前江岁宜住进秦家,小姑娘安静温文,没什么存在感。 秦月茹一开始没把她放在眼里,可是后来每每她晚回家,这位不起眼的妹妹总会帮她披薄毯,还做咖啡。 秦大小姐口味刁钻,可是江岁宜心细,居然连她加多少糖和奶都研究得细致,加得刚刚好。 那个时候,秦月茹就觉得这个妹妹有点意思。 “从前年九月你就喜欢谈靳了!”秦月茹不留情面地戳穿,恨铁不成钢,“但你因为秦渡,越来越胆小,缩到乌龟壳里去!” 秦月茹气到最后,手摁在桌上,字字诛心:“不然我怎么放心让你去招惹谈靳?你手段心机半点没有,平白无故让你去跟不喜欢的人相处,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现在还想往回缩?” 江岁宜迟疑,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月茹心里沉着气,忍着恼意说:“把人给我带过来,不然,我亲自找他!” 江岁宜五味杂陈,回去谈靳的房门前才发现门已经开了,阿姨在打扫,她又错过了他。 江岁宜起身收拾好自己,想找谈靳,找遍了租来的保姆车却没有找到人。 她被陈经理询问:“你找阿靳?” “嗯。”江岁宜着急,又隐隐有猜测,这里所有的车上都没有谈靳的身影,“经理,阿靳去哪里了?” 陈经理一副奇怪的神色,“江小姐,你不知道吗?” 江岁宜站在车门口,额头挂着汗,脸色苍白,遮瑕遮不住错乱的哭痕,有疲惫不堪的破碎感。 陈经理皱眉继续道:“我以为阿靳跟你说了,他昨晚又订了别的航班,先回去了。” 江岁宜立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谈靳连回去都不乐意跟她讲了。 她还呆等了他一夜。 半晌,江岁宜吭了声,说:“知道了。” 接下来的时间,江岁宜没有联系到谈靳。 她回家找了一趟,谈靳人不在,便直接去机场又飞往芝加哥。 连轴转,再加上缺觉,江岁宜身体有些吃不消,下了飞机就到药店买了安眠药,服用后勉强睡了一觉。 早上醒来时是秦月茹亲自来接她的。 秦月茹一身黑色长裙神色肃穆,就坐在黑色卡宴后排,看到江岁宜苍白的脸皱眉:“真没带谈靳来?” 江岁宜实话实说:“他不想见我。” 秦月茹好笑:“不想见你?是不想见还是玩腻了?” 一句“玩腻”让江岁宜脸色更不好看,刚跟姐姐推心置腹,江岁宜也不想瞒她,“他知道我们……算计的事,说……要分手。” 秦月茹脸色反而好看些,探究般看着江岁宜,摊开手,问:“联系方式拉黑你没?” “……没。” 但是不回。 可能也没看。 秦月茹扯唇笑了笑,在心里骂了几句,手伸了伸,“手机给我。” “要干什么?”江岁宜还是听话递了过去。 秦月茹接过那手机,一眼就看到江岁宜的屏保,女人抬眼看了几眼江岁宜,江岁宜因为精神不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上车。” 秦月茹喊江岁宜上车,两个人就肩并肩坐在后排。 车辆在芝加哥的街头飞驰。 秦月茹在用江岁宜的账号给谈靳发消息。 Sui:【我是秦月茹。】 “姐?” 看着秦月茹在那里发消息,江岁宜想制止,但姐姐目光威严,江岁宜不敢。 Sui:【今天我父亲做手术,这次手术可能有50%死亡风险,需要立术前遗嘱,秦渡也会在场。小谈公子,您应该知道的吧,秦渡很喜欢江岁宜,甚至干过一些出格的事。真放心吗?】 江岁宜看到那句问题,觉得耻辱,可也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她还真是贪心。 江岁宜一愣,怕姐姐把她的伤口剖开给谈靳,出声阻止:“别发了!” 秦月茹视若无睹,江岁宜上来抢手机,被秦月茹呵斥了一声:“坐好了。” 江岁宜已经哭过的眼睛很容易就再红了。 江岁宜最怕这种事情发生,可没想到是在此时此刻,咬唇:“我求你了,别发!” 秦月茹没有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