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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陆深乖巧地应了一个好字。  因得了深书晴几分信任,陆深很快沉沉睡前,火堆的火越来越小,直至逐渐熄灭,炭火也由红转暗。  不几时,陆深便被冻醒了过来。  他从芭蕉叶中坐起身,掏出火折子,捡了一些枯草开始点火,他的手冻得发抖,全身都发抖,火折子点了三回,才将枯草给点燃,加入枯树枝,很快火便升起来。  他没有立时去地上睡下,而是将发抖的身躯贴近火堆,想要拥炙热的火散去他体内的寒,可五石散的余毒若是可以简单去除,还要他泡那些药汤作甚,是以即便他已坐在火塘便烤火近一刻中,依旧周身轻轻颤抖着。  来旺见主子冻得发抖,乖巧坐到陆深身旁,往他怀里拱,想要用它的毛发,带给他温暖。  陆深笑着替他顺毛,却并没有因为来旺的靠近,而减轻身躯的轻颤。  毕竟是枯草堆,即便上面盖了芭蕉叶,也还是不平整,沈书晴毕竟也是教养着长大的,始终睡得不踏实。  沈书晴翻了个身,却不曾看到男人,却是在火堆旁找到了男人的身影,倒并非如何关心他,只确定她没被野兽叼走就好,只是她要收回视线时,才发现陆深轻颤的异样,遂坐起身来。  “恁大的火,你为何还发抖啊?”她作为一个女子家,尚且不曾冷得发抖,他为何还冻成这副模样?  陆深并不愿意她知晓他是在大佛寺那次爆破后,脏腑受了重伤,须得五石散止痛,更不愿意她知晓,他曾见过他们两个相拥在木槿花盛开的山岗。  他不愿意她发现他如此卑微地爱着她。  可又不愿欺骗她,只道:“没有大碍,孙太医说再泡一个月的药浴便能痊愈。”  想起自从陆深被她用簪子刺入胸膛后,就一直在泡药浴,只当是因为这次的伤,这叫沈书晴心中升起一股子愧怍来。  她将陆深拉过来,一同睡到铺满了芭蕉叶的地上,而后解开他的衣衫,敞开他的衣襟,露出他莹白硬实的胸膛。  接着,她又将手伸向自己的腰间系带,她不能给他在山洞中准备药浴,却是可以用她的身子来捂热他的躯体。  陆深见之,清俊的脸上一阵红,竟是比此刻沈书晴脸上洋着的火光还要红,他哑着嗓子道;“瑶瑶,这里是荒郊野岭,我们不能在这里做。”第86章给他暖身。  沈书晴宽衣的动作一顿,稍稍垂眸,见他喉结上下滚动,颇有些面红耳赤,眼里更是泛着一层水光,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只她虽然信了他七七八八,却心里还憋着一股子气,说到底陈映月怎不去勾旁人,怎地刚巧就是他呢?  纵然他是清白的,他也有不可推卸之责,是以也想教训他一番,她将尾指翘在唇边,娇娇地一笑,眸光若拒还迎地看向他的胸膛,又飞快地收了回来,“听闻在野外更有趣味呢。”  一抹黑线自陆深眼中划过,他轻晃了晃头,他这个小妻子啊,是越玩越大发了,先只是想要他做外室,后又是小倌,现如今是在野外,也不知下一回,又回搞出甚么花样。  只是如今两人误会尚未解开,他也不好斥责她,只得悠悠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山洞的墙面,并不再去看她。  “你便是要玩,也不要在这里,这里是野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存有多少危险。”  沈书晴一听这话,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本也是打算逗一逗他,没想到他却是当真了,还有些无可奈何,实在是颇为勉强。  沈书晴还不曾勉强过他,她想要试一试,是以她覆上她柔软暖和的身子,吐气如兰在他耳畔,“爷,你似是不愿?”  陆深侧脸看她,长眉微微皱起,实在不甚明白,“明日吧,明日回到毡房,你要如何,本王都陪你,此处乃是山洞,连个门也没有,本王不想委屈了你。”  沈书晴学着他从前的模样,挑起他的下巴,而后将她清艳的面庞凑近,她自陆深眼里知晓自己是何等的媚态,也看到了他脸上是何等的忍耐,是以她得意一笑,去摸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爷,你当真不想要吗?”  陆深眼色早就暗沉入水,哪里经受得住这般挑逗,只偏开头不去看她,反倒是将身侧她落下的衣裳抓起来,递给女子身旁,“你快些穿上衣裳,夜里寒凉,别冻着了。”  女子并未接手过衣衫,倒是握住了他根根分明地手指,往自己的雪,软抚去,陆深何曾想到她这般大胆,当即整个人一僵,一股细细密密的痒意窜至周身,他好容易抑制住的念头又重新被挑了起来,他收回手放回至芭蕉叶上,哑着声音好生规劝,“瑶瑶,这里真不行,你再忍一忍,明日本王全都满足你。”  沈书晴也是憋笑得辛苦,见他脖颈上青筋已冒起,还不住地喘着粗气,分明已如此地难捱,还一本正经地说着君子之言,可她偏不想叫他如意,就这么放过他,她今日受的这些胆战心惊要如何清算,她想要用柔软的脚背深入他的裤,裆去磨蹭他的那处,却发现他早就支起了帐,篷,这下子她无法压制地笑了起来。  分明早就忍不住了,还装甚么正人君子呢。  可沈书晴今日是打定主意逗弄她到底了,他不想要,她便要他想要,他想要了,她还偏就不给,不仅不给,还要叫他眼睁睁看着,却吃不着。  是以她重新躺下,在他身上,将脑袋埋在他的耳鬓之间,乖巧地道:“爷,妾身并不是想要与你欢好。”  陆深眸色深深瞥了一眼不着一缕的女子,以及体悟着女子压在身上的温软,嗓音越发糜哑,“那你先起身,穿好衣裳。”  说罢,又去给她找衣裳。  女子却是将他被压在地上的衣袍捏起,将自己也一并包裹在里头,她身子小,男子衣袍宽大,到还真给她用腰带将两人包裹在了一处,女子的衣衫则当做被褥盖在了两人身上,做好这一切,女子在男子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而后又打了一个哈欠,软绵绵地道:“是不是暖和多了啊?”  陆深垂眸觑了一眼女子乖巧的睡颜,似乎方才她对自己做的一切当真只是错觉,只讷讷地问:“你这么做只是想要替我取暖?”  女子在他怀里睡着,倒是比睡在地上踏实舒服,她淡淡地嗯了一声,“是的呢,你当真以为本妃要与你在此欢好啊?”  “本妃可是个讲究的人,这里如此简陋,本妃怎会在此与你行事。”  说罢,她又劝陆深,“你也睡吧。明儿一早雨也该停了。”  女子身子柔软粉嫩,这般不着一缕躺在自己怀里,陆深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方才又受了她好一阵黏磨,哪里受得住这般阵仗,身子没处都在叫嚣——在这里占了她。  可他压根不敢,怕又多了一条强迫他的罪名,只得重重地阖上眼,不去看她那美好的容色,却无可避免地吻到她身上的栀子香,以及她身子传来的温软触感,这些无法忽视的诱惑折磨得他一整夜也无法安睡,尽管被她挑逗起的火的确暂时压制住了五石散的余毒。  隔天,两人离开山洞时,沈书晴发现他眼下的乌青,还笑他:“爷,昨儿夜里你没睡好啊?”  陆深无辜地看了她一眼,憋了一晚上,他都不知是如何熬过来的,可他不敢有任何忤逆她,否则便随时可能被她抛弃,即便像是现在,看到她轻启的红唇,他很想将她压在树干上,好生疼爱一番,实际上他也这样做了,他将她的手举过肩按在树干上,继而要附身下去,却被女子用食指隔在了两人的嘴唇之间,“你在不能证明你的清白之前不可以碰我。”  陆深就是再想亲她,也只得收回手,不情不愿地牵着来往在前面开路,他也想要牵媳妇来着,媳妇不让牵,嫌他与人不清白。  好在陆深有个得力的属下。  林墨先是得了红菱的证实,后头陈映月经过红菱的一番诊治破了心房,在林墨的一番逼问之下,不仅亲手将她是如何勾贤王的事一笔一笔亲自写下,签字画押。有了这份供状,再加上红菱的证词,夫妻两人一回到毡房,不到两刻中,沈书晴便相信了两人的清白。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映月,我把你当做亲姊妹,你为何要想着抢你姐夫啊?”  陈映月见事情败露,也不藏着掖着,以她尖酸刻薄的真面目示人,“姐夫如此家世人才,姐姐你不如对着镜子照一照,就你这般品貌,你觉得你配得上独占他一人吗?”  虽然,陈映月直接被陆深派人送回了陈家,一同送出的还有一封给陈望舒的信,这信是陈映月的供状,陈映月毕竟是陈家人,当如何处置,该是交给陈家自己才是。  更何况,就正如陆深所想,即便陈映月做出如此伤害她的事情,她依旧对她起不了杀心,反倒是还念念不忘她的那句话,“就你这般品貌,你觉得你配得上独占她一人吗?”  等陈映月走后,沈书晴还真的揽镜自照,她生得美她自知,然要说多倾国倾城却是没有的。他又觑了一眼坐在翘头案便提笔书写的陆深,只单单一个侧颜便是玉质金相,便是沈书晴看过千遍万遍,也还是看不腻的俊美,更不必说他周身那金器玉石堆里养出来的矜贵气度,足以叫整个金陵的女子为之折服,她忽然有些明白了陈映月那句话的含义。  她这个丈夫啊,还是太招人打眼了一些,否则便不会引起钟灵和陈映月的觊觎了,当初自己不也是对他一见钟情,甚至在他欺骗她的事情闹开之前,依旧是对他百依百顺,后来自己翻身做主也是仗着他迟来的爱。  若是他对他的爱,在她一日一日的作弄中烟消云散了呢?  思及此,沈书晴有些后怕。  她决定还是应该待他好一些,否则那一日等他对她的爱淡下去,再遇到另一个陈映月,他未必能够把持住。  两人回到毡房时,已近晌午,送走陈映月后,两人便围在桌边用膳,今日吃的是锅子,汤底是野猪大腿骨熬制,浓白鲜美,另有备上各色猎物的薄肉片并一些新鲜菜蔬。  “王爷,王妃,你们昨儿受了冻,午食吃的是锅子,给你们暖暖身。”  “多谢。”沈书晴客气了一声后,用公筷去夹了一块腌制好的兔子肉,将他搁在漏勺里去煮,待变色以后捞起,放在陆深面前的蘸碗里,又特意给陆深倒了一杯陈年桂花酿,并举杯与他共饮,“爷,昨日之事是妾身冤枉了你,妾身给你赔罪。”  沈书晴想要对陆深好一些,不是嘴上说说,她也是有些怕失去他,尤其是在知道他竟然忍住了陈映月的如此攻势。坦白说,当初李照玉在大佛寺的那一番话,当时她也有所动容,却不及在得知陈映月竟然毫不犹豫为他跳河一事来得震撼。设身处地,她未必不会感动,未必还能舍下。他能舍下,说明她在他心里的为位置甚重。  既然他心里将她看得这样重,她待他好些也是应当,夫妻之间从来该是相互的,而非剃头挑子一头热,一如钟灵和陈映月。  陈映月滋扰陆深不知一天两天,他知晓这事迟早有一日会见天,本以为她会再次离他而去,哪想事情竟比他预想得要好得多,轻松松松就将心中大石落下,能平安解决此事他已是满心欢喜,根本不曾期盼过沈书晴的歉意,当即有些局促地连杯子也捧不稳,“瑶瑶,你不必同我致歉,你没有错做甚么,是本王做的不好,惹了不该惹的人。”  “本王往后绝不会再叫你操此等的心。”  她不离开他就已是大幸,他怎还敢奢求她的道歉呢。  想当初,陆深何曾在她面前患得患失啊,从前若是他被冤枉,少不得冷落她一个月半个月的,思及此,沈书晴心中一股暖流滑过,她的这个丈夫很好,比从前好很多,她该是要知足。  沈书晴用一只空碗给陆深盛了锅里的浓汤,“爷,你喝点汤,暖暖身子。”  暖身子三个字一出,陆深便眸色发暗地看着沈书晴,半晌他将空置的碗放在桌案上,“瑶瑶,为夫想要你给我暖身。”第87章书晴回娘家去了。  沈书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此时才晌午,若是传出去,旁人顶多说一句陆深风流,留给她的话却不是甚么好话,只当听不懂,又给他夹了一筷子浓汤里的炖肉,“好,妾身给你暖身。”  “你多吃几块肉,多喝些热汤,身子自然就暖了。”  陆深深邃的目光自她面上几个来回,察觉出她往窗外瞥过一两眼,也觉出了味,此处人多眼杂,夜里便罢,若是白日宣淫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遂不再强求,只作为报答,也与他的妻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昨儿在野外受了冻,你也多喝点热汤,驱驱寒气。”  浓白的汤在炭炉子上翻滚着,白烟云蒸雾绕最是人间烟火气,女子杏眸中的浮光宛若湖中那一抹最亮眼的涟漪,美的摄人心魄,陆深唇角也是笑意深深,抬起袖子替沈书晴布菜添汤,一顿饭下来可谓是胃暖心更暖。  下午,贤王府便收拾家伙什准备离开,陆深当面向皇帝请辞,皇帝问他因何离开,陆深给了个挑不出的理由——家中悍妻扬言要娶将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发卖了,我那外室跟我一场,我岂会容许她落得个此等下场。  皇帝彼时坐在高台只上,身边新晋的丽嫔正给他添酒,皇帝接过酒杯时,还逮着丽嫔的红唇狠啜了一口,羞得丽萍当时就垂下了满面绯红的脸。  陆深对此目不斜视,倒是叫皇帝好生无趣,也没叫陆深多留,只道:“贤王乃朕手足,家有如此匪妻,朕也是心里难安。”  他啧了口佳酿,似有些烈性,他吧唧了几口,才道:“这样,贤王你先回去,朕过些时日送你一份礼,保管叫你满意,还叫你那个匪妻没话说。”  陆深一听,心中微漾,只他面上却不显,躬身一礼后,默默退下,行到殿门口时才有遥遥向殿内望了一眼,见丽萍也正投来目光遂点了点头。  回到王府,红菱叽叽喳喳就将自己如何收拾陈映月的丰功伟绩掰开揉碎说给了贵太妃听,听得贵太妃直直惊叹,她对陈映月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至今不肯相信她那样文文静静的小娘子,会做出此等惊世骇俗的事,然等她找陆深确认,依旧是这个答案,才同红菱叹道:“还好你家小姐没如此手段沟壑,否则我老婆子哪里能享这清福?”  红菱对此却是遗憾,“我倒是希望我家小姐能有她这本事,哪怕能有她一半本事,当初也不会被王爷欺负得只能以死离开了。”  贵太妃对于两人那段鸡飞狗跳也是颇为忌惮,当即呸了一声,“这都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以后不许提了,知道了吗?”  红菱性子再是大胆,也不敢忤逆贵太妃,自是当面应下,暂且不提。  却说陈映月的事情在陈家事发以后,陈望舒气的当场就要背过气去,那可是她娘家的侄女儿啊,竟然如此处心积虑要挖她闺女的墙角,等她重新醒过来,依旧是心中一口恶血起:  “你便是抢谁的丈夫,也不该抢你五姐姐的丈夫才是,你五姐姐待你如此好,当初在颍川,有甚么好东西,不是上赶着送给你,你不记她的好便罢,不想你却是想要如此报答他。”  “你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即就扬起手掌要去招呼她。  陈映月吃了红菱一巴掌,也吃出了教训,当即就握住了她的手,还十分强词夺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爷娘给我找了个好男风的丈夫,起初我以为他们是不知晓,后来才知他们是收了男方三万两的银票,以堵我爹好赌在公中留下的亏空。  我爷娘尚且是我的亲生爹娘,他们皆不会我谋划,我为我自己谋划一个好丈夫,我做错甚么了?”  陈望舒一听还有这隐情,又招来陈大爷问个明白,陈大爷表示自己也对陈二爷的事情并不清楚,若她所述的事情为真,到真是陈二爷薄待了闺女,才以至于将闺女逼得剑走偏锋,那倒是为人父母的不是了。  且陈家的家风绝不容许卖女的行径,陈大爷便将此间事情飞鸽传书与颍川。  一个月后,陈行元回了信,一同带来的还又他这个族长给陈映月的添妆,共有十二抬,每一抬皆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古玩字画,雅致摆件等值钱的玩意儿,算是他这个族长治下不严,导致她这个陈氏嫡女受了委屈,给的一点心意。  非但没有斥责她,还给他添了妆。  而陈映秋也受到了同样的六台添妆,同样是陈家女,陈映月十二抬,她却只有六抬,叫她如何不气馁,还是陈大爷劝她,“这是九娘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三爷爷自觉愧对孙女,用私产添的妆,本来你是一抬没有的,还是三爷爷怕你吃味,也顺手给你了六抬,你怎地还不满足?”  “若不,你爷娘也叫你吃一吃九娘的苦头?”  陈映秋这才没有闹腾。  最心疼那些添妆的莫过于陈望舒了,她爹的那些私产将来不该全是她闺女的?怎地如今落了许多去别人口袋,气得她好几日吃不下饭,沈书晴听说后,忙回陈家来探望,得知了缘由,也是哭笑不得,“娘,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女儿如今样样不缺,你何必计较这些。”  陈望舒可忘不了当初在沈家之时,为了吃野山参治病,日日在沈大爷夫妇手下的手心向上的日子,她点了点沈书晴的头,“你这是过了几日好日子,就把从前的苦日子忘干净了,你难道忘当初为了替你娘治病,为了那点汤药费,我们母女两个受了多少气了?”  “为了几个药钱,你大伯父才将你送给了陆深做外室,这些事情难道你都忘记了?”  沈书晴怎敢忘,只是她向来往前看,是以握紧了陈望舒的手,“娘,不会了,以后永远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王爷她待我很好,做事也很周到,她不会叫我沦落到那样一日的,你就放心好了。”  陆深早已将他手上的产业一一列出给她看,铺面田产太多,她都懒得去管,只略微一番册子,便知晓便是她母女两个再加上遥儿,一辈子只吃利也吃不完。  说起陆深,陈望舒便往房门外望去,“怎地不见我那好女婿?”  沈书晴听到女婿前头加了一个好字,也是无奈地笑了笑,经过这件事,只怕在她娘眼里,更喜欢陆深了,毕竟不是谁都能顶的住那般诱惑。  “娘觉得九妹妹在此,他还敢登门吗?”  “这倒也是。”陈望舒些许失望地道。  母女两个又说起陈映月的婚事如常进行,将在腊月初十,是个宜嫁娶的大吉日,那一日陈家还会派代表来参加婚礼,是下一任的陈氏族长,陈十七郎。  陈望舒还特意提醒她,“女婿虽厌恶你九妹,到时候你九妹的婚礼上,你也得叫上女婿,那可是陈氏的下一任族长。”  陈氏一族选继任族长从来不只看血脉,这陈十七并非身份最尊贵的,但是却是陈家孙辈中最具备才华的,三岁便出口成章,五岁便会拉弓射鸟,十岁整个颍川便没有先生敢教他学识,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就一直被陈行元带在身边教导,今岁刚刚及冠,正是最英姿勃发的年岁,听闻还是个玉面郎君,不过因为性子狠厉,被族中人称为玉面修罗。  上一回外祖的生辰,他因为正在倭国考查当地的造船技艺,打算回梁朝后开办一个船厂,外祖的生辰乃是大寿,他本也是要回的,还是外祖命令他凡事以正事为主,才没能见上一面。  不过,沈书晴对陈十七并不感兴趣,只敷衍道:“我会跟他说,至于他愿不愿意到场,还得他自己决定。”  陈望舒似是想起什么,又道:“不过你这个表哥,是你外祖一手教出来的,也不是个好性儿的,女婿见了,两人没准也合不来,不见也罢。”  日子捻指又过了半个月,这一日沈书晴正在逗遥儿,门房来报说亲家母来了,沈母鲜少不递上帖子就登门,沈书晴料想定是陈家又有事儿,便叫上陆深一起去前厅,果不其然是出了事,还又是陈映月的事。  却说钟灵自那日从围场回去,因知晓自己早已失了做母亲的权利,是以并不曾饮用下避子药,没想到老天作弄,一个半月后她口中发酸,吃什么都吐出来,大夫一探脉,才知晓是有孕了。  原本宁远侯,这两个月,没少给谢允那家伙添麻烦。这段时日谢允每日皆是提心吊胆进入衙署,深怕上司或同僚又得了宁远侯的指示暗中刁难陷害他。  没想到这一日,他垂头丧气来到僚属,竟然一进门就见到了宁远侯本尊出现在他的位置上,可着实是唬了他好大一跳。宁远侯前来找他本就够吓人了,他说出的来意更是叫人惊悚。  宁远侯竟然要他娶她闺女,同时还要将陈映月贬妻为妾。  谢允当时并没有直接应下,匆忙告了假,回头便找上了陈家,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陈望舒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来找王爷出面摆平这个事情,陈家嫡女不可能做妾,可陈映月已然失了身子,也不可能再嫁他人,非得嫁这个谢允不可。而宁远侯又是陆深的舅父,就想他从中调和,看能不能两个作为平妻,这是陈家最大的让步。  平心而论,不论是钟灵,还是陈映月,他皆是深恶痛绝,根本不想管她们的事,可看到深书晴祈求的眼神,他还是妥协了,“本王也就一试,成不成本王也不敢打包票。”  半个月后,这事终于定了下来,钟灵与陈映月同时以平妻的位份嫁入谢家,陈映月得知是五姐姐央求贤王调和,心中存了一幅感激在,面见陈望舒想要见一见沈书晴当面致谢。  陈望舒干脆拒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是不是又想借着机会接近我那好女婿?”  陈映月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很多,自己从前的确是误入歧途,遂眼泪婆娑地哭了起来,“我只是想当面同五姐姐道歉,以及说一声谢谢。”  道歉是为抢姐夫,谢谢是为此次帮她争取位份。  可陈望舒早就不再相信她,只道:“你五姐姐帮你不是因你是陈映月,而是因你是陈家人。”  “从今往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却说钟灵本也是不愿意嫁人的,奈何她这一胎得来十分不易,可以说是枯木逢春,她怕她这孩子再没了,这辈子恐是再无做母亲的机会,是以这才同意了下嫁谢允,然则竟不想还只是一个平妻,后来得知是陆深从中作梗后,又得知了陈映月与沈书晴的关系,自是以为陆深是为了妻子才针对她,对沈书晴的恨意又增加了一分。  “这个贱人,就这般见不得我好。”  但其实陆深只不过言明了如今的立场,他们所成之事需要那些旧时世家的支持,他若执意要将陈映月贬妻为妾,便得罪了颍川陈氏,在陈郡谢氏手里也讨不了好,做亲不是做仇,强求来的亲事不会长久。宁远侯思索过后,是他自己做的决定,并没有人逼迫他。  却说这一日,陆深下值后,不见妻子,便问贵太妃。  贵太妃答:“书晴回娘家去了,听闻陈十七来了金陵。”  陈家人口众多,陆深一时没反应过来,便问:“这陈十七何许人也?”  红菱抱着遥儿过来,随口答了一句,“听小姐说,是颍川陈氏下一任的族长。”第88章落水。  陆深并未放在心上,只当她回去替娘家人接风洗尘,可红菱那个没把门的又道:“听我家夫人说,那陈十七长得十分俊俏,整个颍川的女子都想嫁给他,若非我要看顾遥儿,我也是先去一看究竟的。”  长得俊俏,还是陈氏一族的继任族长。  陆深眸色微闪,当即与贵太妃道:“儿子忽然想起衙署还有些事,要回一趟衙署,母妃不必等着儿臣用晚膳。”  等陆深走后,贵太妃点了点红菱的头,“你个机灵鬼,现在是连王爷也敢耍了。”  红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贵太妃,“奴婢也是没有法子,谁叫那个陈十七是我们小姐外祖一手带出来的,奴婢也是怕了我们小姐的外祖了。”  对此,贵太妃深有同感,“你家小姐那外祖是个狠心的,对于他一手教出来的后生,也的确该是要打起心思应付才是。”  只是陆深刚走,宫里便来了个太监,皇帝一下子赠了贤王三个美人。陆深不在,贵太妃代为接旨,送走太监后,红菱当即就哭出了声来,“我们小姐怎么这么命苦啊。”  才将陈映月闹出来的事善后,如今又一次性来了三个美人。  在小桃看来,这皇帝赐下来的美人,自然是没有不要的道理。  然贵太妃只略微扫了一眼,见她们个个纤细若蒲柳,举手投足之间媚态横生,便知不是什么良家子,既不是良家子,她出起手来也是丝毫不手软。  当即便叫来府中管理花草的管事,“梅林那边可是缺人手?”  方才还在搔首弄姿的几个女子,听得这番话,而今已经有些战战兢兢。  那管事并不知晓前因后果,只如实回答,“回娘娘的话,如今梅树已进入花期,自现在至明年四五月,皆需要许多人手采摘梅花及梅子。”  王府之所以种植梅林,是因贵太妃喜好梅花花瓣做的熏香,是以陆深才在出宫建府之时,叫人栽种上了这些梅树,为的便是每年到花开时节,叫人采摘收集梅花用以制作熏香,而至于梅子,青梅可用作泡酒,熟透的梅子则可以制成梅子酱,寻常用来佐粥或是做成点心皆是食桌上的一道风景。  那几个女子皆是想要攀高枝的人精,一听主仆两人这般一唱一和,便什么都明白了,其中一个当即抖起了腿来。  贵太妃本是再和善不过的一个人,不过今日既然有些人不想要她儿子有好日子过,她不介意做一回坏人,须得要在儿子儿媳回来前,将她们处置好才是。  “这几位姑娘皆是人比花娇,替本宫去采摘那些娇艳的梅花,是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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