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清楚作为皇帝,被人带着爬山是否可行。 沈沧点了点头:“陛下跟着阿云吧。” 反正宋连云对外的形象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宠,他带着沈沐淮,原州那堆人也只会以为是两个菜鸡互相帮助,不会想到是宋连云在帮沈沐淮。 “谢谢小叔叔。”沈沐淮道了谢,才把手递给宋连云。 宋连云握住沈沐淮的手,稍稍用力一拉,就将他带得往前扑腾。 沈沐淮:“小叔叔真有劲儿。” 山路陡峭难行,宋连云还是叮嘱了一遍:“陛下,脚下留神。” 沈沐淮应了一声,紧紧跟着宋连云的步伐。 约莫又爬了半个时辰,沈沧下令休整。 不光是沈沐淮的体力会跟不上,很多随行的人也累,一口气爬到盘曲山顶,沈沧自己也做不到。 众人寻了一处相对开阔平坦的山石地,纷纷席地而坐,禁军卫士迅速分散开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动静,护卫皇帝。 “陛下喝水。”高兴拿了水囊给沈沐淮,沈沐淮猛猛灌了好大几口水才缓过来。 “小叔叔,你都不带喘的,好厉害。”沈沐淮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宋连云,很是羡慕,他也想有这么好的体力。 沈沧趁热打铁:“陛下回到京城,再跟着师傅学武,可别偷懒,不然可是练不出来。” 沈沐淮脸一红,把脑袋埋低,喝水缓解尴尬。 休整之时,吴裕和走了过来:“臣参加陛下。” 沈沐淮火速变脸,摆出不欢迎的态度:“安远侯见朕有事?” 还真被皇叔猜对了,吴裕和现在不就来探听消息了? 吴裕和:“陛下,文肃伯的帐篷,夜里进了脏东西,陛下可有听闻?” “已经有人来同朕禀报过,朕也下了旨意安抚文肃伯。”沈沐淮板起脸,“怎么,文肃伯是对朕不满?” 吴裕和连忙:“文肃伯自然没有此意,只是臣觉得禁军把守的营地,还能有脏东西溜进来,实在是出人意料。” 沈沧一瞬间领会,吴裕和是来离间的,想告诉沈沐淮,禁军是沈沧掌控的,只要沈沧愿意,沈沐淮这个皇帝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之前叶柘来给沈沐淮洗脑都是沈沧不在时,说话也说得很直接,吴裕和这把是暗示,爬山累懵了的沈沐淮压根没有听出吴裕和的暗示之意。 “安远侯是觉得朕应该把禁军都责罚一通,好替文肃伯出气?”沈沐淮白了吴裕和一眼。 吴裕和:“???”他不是这个意思! 小皇帝什么脑子?解读出来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吴裕和一时语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误会了,臣绝无此意,只是关心营地安危,毕竟陛下身处其中,容不得半点差池。” “安远侯。”沈沧终于出声,“有本王在,轮得到你来操心陛下的安危?” 吴裕和的意思,沈沐淮领会不到,沈沧还能领会不到? “要是安远侯实在闲得发慌,不如去给陛下开路?” 上山难行,在前方开路的自然是拿着刀剑的禁军。 吴裕和脸色微变,不再多嘴:“臣告退。” 说罢,他灰溜溜地转身,脚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宋连云:“看来他身体还挺好。”那么多人都累得在休息,吴裕和还有力气来挑拨离间。 有这把子力气,用来说话浪费,就应该套个犁去犁田。 沈沐淮一听,小手一挥:“继续登山!” 众人又花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爬上了盘曲山的山顶。 山上是沧桑的防御性长城,蜿蜒覆盖了整片山脉,残破的烽火台生出了杂草,岁月的风霜在城墙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沈沧命季安学写了一篇祭文,沈沐淮待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读,读过之后还会有祭天的仪式。 不仅如此,时辰也是叫人算好的吉时,在对待祭祀的事情上,从古至今都很看重,皇帝更是如此。 众人在长城上休息,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沈沐淮更是休息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将士们真是不易。”沈沐淮由衷感叹。 沈沧:“陛下能体谅,也一定会对他们好。” 沈沐淮忙不迭点头:“朕一定当个好皇帝,不负我大启将士!” 宋连云发现沈沧很会教沈沐淮,想必沈沧的父皇母后皇兄,也是这样教沈沧的吧。 休息好后,便是沈沐淮这个皇帝亮相了。 沈沐淮站在长城之上,望着那连绵起伏的山脉,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豪情。 他深吸一口气,接过高兴递来的祭文,朗声诵读起来。他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分明稚嫩却又庄严肃穆。 诵读完毕,沈沐淮将祭文轻轻放置在烽火台上,亲手点燃祭文。 “朕今日在此,以大启皇帝之名,祭告天地,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随着沈沐淮的话语落下,沈沧带头跪下,所有人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岁!”声音响彻云霄。 叶柘跪在*人群中,悄悄抬头,这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小皇帝难以对付。 不,是他的错觉,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而已,作了出戏拉拢人心,就能翻出花来? 叶柘把自己的疑虑尽数按下。 宋连云搞不懂古代的仪式,反正让跪他就跪,让起他就起,一顿折腾之后,影子都没了长度。 上山艰难下山也不易,仪式结束后便在山上吃饭,先用干粮对付,吃过饭后再下山。 下山之时正是最热的时候,在山顶上太阳烤人得厉害,下山躲在树荫之下反而凉快许多。 沈沐淮有了上山时的经验,这会儿下山谨慎了不少,紧紧拽着宋连云的手,小步小步地挪移。 宋连云走在沈沐淮的身后,走在沈沧的旁边,一大一小都能关照到,不管是谁脚滑第一时间他都能捞。 沈沐淮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却也一声不吭,瞧着比上山时多了几分坚毅,想来是在山顶上也很有感触。 等下山回到营地,沈沐淮的两条腿已经软成了面条,全靠宋连云提溜着走。 刚回到营地,大家都累得直喘气,没有人会注意沈沐淮,宋连云干脆把沈沐淮给抱起来,送回了帐篷里。 “小叔叔,朕好累。”沈沐淮回到自己的床上,瘫着不动了。 “陛下今日辛苦,睡一觉吧,等到了晚膳时再起床。”沈沧动手帮沈沐淮脱了鞋袜和外衣,又松了头发,取下发冠。 高兴打了水进帐篷:“陛下先擦擦身子,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沈沐淮眼皮子都掀不开,没有力气回应高兴。 “陛下累得够呛,我来。”宋连云浑身是劲儿,接过高兴递来的帕子,摆弄着沈沐淮一顿擦。 沈沐淮被宋连云轻柔擦拭着,舒服得哼哼唧唧,不一会儿,困意彻底将他席卷,沉沉睡去。 沈沧:“本王都羡慕陛下了,还能得你这般仔细照顾。” 宋连云愣住:“???” 沈沧的意思是? “那王爷洗个澡,我给王爷搓背?”宋连云试探开口。 之前给沈沧搓背,他看见了太多不该看的,以至于一段时间都不敢直视沈沧洗澡,如今不一样了,沈沧是他的人,他没有什么不能看的。 高兴已经识趣地退出了帐篷。 四下无人,沈沧说话也大胆:“敢看了?” 他还没有忘记宋连云之前有多害羞。 “我有什么不敢?”宋连云自认他的心境不同了,自然不能拿之前的反应来作参考。 沈沧也是真不客气,他点点头:“那本王这就让人准备热水沐浴。” 回到自己的帐篷,沈沧还真要了热水,高福跟高兴如出一辙的有眼色,没有留在帐篷里碍手碍脚。 沈沧解下衣袍往衣架上一搁,走进了浴桶里,给宋连云看个精光。 宋连云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分,白天看,其实会比晚上更有冲击力,沈沧他……资本是真不错。 沈沧察觉到了,嘴角微微上扬,调侃道:“还帮不帮?” 宋连云轻咳一声:“帮。” 手指触碰到沈沧温热的肌肤,宋连云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手上动作却没停,真给沈沧搓起背来了。 沈沧哪里受得了宋连云的手擦过他的肌肤?脊背几乎绷紧。 “阿云。”沈沧抓住宋连云的手腕,眼神火热,“进来。” 宋连云一惊:“一起?”大白天的,是不是不太好? 两人亲密不少,可共浴这事,他还真没试过,坐在同一个浴桶里,将浴桶的空间挤占完,又不着衣物…… 沈沧挑眉:“怕了?” 宋连云听不得沈沧激他,把心一横,三两下脱了衣裳,也跨进浴桶。 桶里的水漾起一圈圈涟漪,两人的肌肤相贴,炙热触碰。 沈沧捞起水,轻轻浇在宋连云肩头,手指顺着他的脊背缓缓下滑,惹得宋连云一阵颤栗。 “王爷……”宋连云轻唤出声,声线都染了几分喑哑。 真起火了。 沈沧应了一声,将二人的之间的缝隙填满:“不做什么,嗯?” 第65章 圣驾只在盘曲山过了两晚,第三天便启程回原州。 沈沐淮被爬山给干趴下,全然没了来时的活力,也不跟宋连云玩五子棋了,躺着就睡,还没有缓过神。 叶柘那些人也被累得不轻,足足一整天都没有再来找沈沐淮洗脑,很是安静地待在队伍里,就是不老实,被暗卫偷听到了许多叽叽歪歪的话,全部抄送到了沈沧手里。 不过也好,沈沧已经有足够的证据定叶柘等人的罪,只是开国功臣的从龙之功是个麻烦,他还是得逼一把。 谋逆,涉及谋逆大罪,什么功也救不了,要按就一次按死,绝对不能留下祸患。 沈沧在回程的路上一直专心思索接下来要怎么走,宋连云也没有打扰,就默默地陪着。 任谁看了马车里的三人,都会感叹像一家三口。 …… 回到原州之后,沈沧撒开了口子,给了叶柘更多的机会去沈沐淮面前说三道四,他则是每天都带着宋连云“出门”,陪宋连云寻欢作乐。 同时也放出话去,圣驾将在原州过中秋,过了中秋便要回京城。 中秋节,是唯一的机会。 刘崇又养了几日伤,勉强能下床了,只是失去了一块肉,原本该充实的部位空荡荡的,刘崇无法习惯,脾气越发见长,在府里摔摔打打,砸了不少东西。 令刘崇恨意达到顶峰的,还是他儿子没得救了,哪怕原州城里的大夫们去把自己的老师都给请来,也无法帮刘麒接上齐根断掉的东西。 刘麒在刘崇跟前哭诉不止,他这一辈子的幸福都毁了,往后余生要当太监。 刘崇看着儿子涕泪横流的凄惨模样,心疼不已,在自家的小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发誓:“此仇不报,我刘崇誓不为人!” 也就是宋连云没听到刘崇发的誓言,不然当场就能在心里嘲讽一句:一个畜生,本来就不是人。 沈沧给叶柘他们留了缝,叶柘也是抓紧时间到驿馆去跟沈沐淮见面,有时候是他去,有时候是吴裕和去,抓紧时间动摇沈沐淮的心志。 沈沐淮也按照沈沧说的,演出一副真被说动的模样,还对叶柘和吴裕和许下了承诺,承诺的内容还是沈沧写下来给沈沐淮背的,就怕沈沐淮记不住露馅。 暗地里,原州的军队也被刘崇调动,只等围了沈沧,发起兵变。 刘崇也不傻,想要和沈沧打擂台,必须要靠军队,叶吴马谢四家在原州经营多年,每一个领兵的将领都受过叶吴马谢四家的好处不说,联姻更是少不了,众多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才使得刘崇调兵无比顺利。 在刘崇准备好之后,沈沧这边也要放最后一个饵了,那就是宋连云。 中秋节城里会很热闹,宋连云也会出门去凑热闹,而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之时,最容易出问题。 宋连云的任务就是在中秋节的夜市里被刘崇派的人掳走,成为刘崇威胁沈沧的把柄。 “还没有演过被人抓住害怕的戏呢。”宋连云已经会熟练的给自己补妆,这会正在扑扑往脸上拍粉。 沈沧笑道:“这场戏可关键,好好演。” 宋连云扑完粉,又将自己喜欢的武器一一在腿上和袖子里藏好,起身跳了跳,确认不会漏出来被看见。 整理好装备,宋连云朝沈沧道:“王爷,我整装待发。” 沈沧上前,帮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目光里满是关切:“虽说计划周全,可难免有意外,千万把自身安危放在首位,莫要逞强。” 即便沈沧清楚宋连云的武功高强,也还是会为他担心。 宋连云环顾四周,没有人在,抱了抱沈沧:“王爷相信我,一定帮你和陛下唱完最后的这出戏。” 沈沧轻轻回拥着宋连云,在他背上拍了两下,轻声道:“我信你。” 圆月高悬,沈沧下令所有人出发。 宋连云暂时跟在沈沧身边,还带着沈沐淮,一块去逛原州的中秋夜市。 古代是有宵禁的,只有特定的日子才会解除宵禁,让百姓得以纵夜欢乐,中秋便是不会宵禁的日子。 夜市里灯火辉煌,人头攒动,各类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色的花灯挂满街头巷尾,将整条街道映照得如梦似幻。 “皇叔皇叔,朕想要那个兔子灯和鲤鱼灯。”沈沐淮扯着沈沧的衣服撒娇。 皇宫里也过中秋,只是不如民间热闹,沈沐淮一头扎进夜市里,看什么都喜欢。 “喜欢就买。”沈沧不光给沈沐淮买,也给宋连云买,“高福,兔子灯和鲤鱼灯,买两人份的。” 高福会意,笑着挤进人堆里去买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