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先承认一点。 “若说一点都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毕竟奴才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也一起在家塾里念书,师从同一个先生,多年同窗,不可能毫无情谊,但也只是同窗之情,除此之外奴才与他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仅此而已,求陛下相信奴才。” 岐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像是在等他继续。 “而且自从成了陛下的人后,奴才心里便只有陛下,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是吗?”岐岸听到这儿终于有了些反应,只是神色依旧淡淡,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是。”千尧闻言立刻点了点头,试图让岐岸相信。 话音刚落千尧便见岐岸笑了笑。 千尧见状以为他这是终于信了自己,连忙也跟着讨好似地笑了一下。 然而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就见岐岸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逼他看向自己。 “那朕若是让你在朕和他之间选一个,你选谁呢?” 千尧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奴才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不必明白,朕要你选一个就行。” 这其实是一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甚至不需要任何犹豫。 但千尧还是顿了片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不能轻易做出这个决定。 岐岸似乎有些不满他的犹疑,抬着他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 千尧感觉到了轻微的痛意,这才回过了神,连忙说出了那个“正确”答案,“奴才自然选您。” “是吗?”岐岸闻言瞬间放松了钳着他的力气。 千尧感觉到后连忙回了句,“是。” 然后就见岐岸面上的表情有所和缓。 “好。”岐岸说着松开了钳制他的手,“朕再信你一次。” “谢陛下。”千尧闻言连忙说道。 岐岸没再说什么,只是抬起手。 千尧见状连忙跪过去给他更衣。 只是更衣时脑海中总是忍不住回想起刚才岐岸所说的那几句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岐岸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心中有事,所以千尧替岐岸更衣时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岐岸很快看了出来,“不是说今晚绝不敷衍吗?” 千尧闻言这才想起了刚才的保证,脸红了一下,连忙道:“奴才不会敷衍的,奴才只是在想陛下刚才的话。” 千尧说着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这才继续问道:“陛下刚才给奴才的选择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岐岸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千尧闻言摇了摇头,“奴才愚钝,猜不到,奴才只知道无论是什么选择,奴才都会永远选择陛下,奴才的心是陛下的。” “是吗?”岐岸说着,抬手摸了摸他薄薄的耳骨,像是在把玩一件合心意的物件。 “是,奴才说的都是真的。”千尧说着还把他的手拉到了胸口处,“奴才之心,天地可鉴。” 千尧本以为自己都这么说了,岐岸总应该信了吧。 然而不知为何,却见岐岸突然头疼一般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陛下,您不舒服吗?”千尧连忙问道。 然而岐岸却没有回答,只是抬眸,静静地盯着他看。 千尧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正想再多说几句,然而刚一开口,便听岐岸打断了他的话。 “那如果朕杀了他呢?” “什么?”千尧闻言有些没反反应过来。 然后就听岐岸望着他,一字一顿道:“如果朕把陆砚洲杀了,你还会选朕吗?” 千尧听到这儿不由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努力挤出一个笑,“陛下别和奴才开玩笑了。” “如果不是开玩笑呢。” “可是……”千尧看着他面上的神色确实不似作假,心中的不安也逐渐浓重了起来,连忙祈求一般爬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腕,“可是他并非主使,只是见过那刺客一面,而且还是那刺客主动找的他,说不定是有人在刻意构陷,比他牵涉更深者也不过是流放,他实在是罪不至死。” 千尧知道岐岸介意自己和陆砚洲的关系,因此努力想让自己的话显得公正客观,所以只陈述了事实。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话音刚落便听岐岸道:“关于遇刺一事,你如何了解得这么清楚?” 千尧闻言便立刻意识到了不妙,他似乎说得有些太多了,于是连忙闭了嘴,但还是晚了。 “比他牵涉更深者也不过是流放,你是如何知道的?” 穿来这么久,千尧也能感觉到这里前朝和后宫的泾渭分明。 一般后宫很少会知道前朝的事。 所以千尧很快便明白自己暴露了主动打探的事。 但自然不能承认,因此连忙道:“奴才也是偶然听到有宫人在传才知道了一些。” “宫人?”岐岸神色更淡,“你那个御膳房的朋友吗?” 千尧闻言瞬间怔住,心中的猜测也更加被验证,自己的一切果然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想到这儿千尧只觉得遍体生寒,他不知道岐岸到底知道多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小穗子从前是奴才的伴读,与奴才一起长大,也认识他,所以才……” 然而千尧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岐岸打断,“所以才掏空心思,拼命打探他的消息,是吗?” “陛下……”千尧被堵得说不出话,毕竟岐岸说的都是事实。 “能忍这么些日子都没和朕开过口,真是难为你了。” “陛下。”千尧连忙闻言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求您相信奴才,奴才和他真的没有什么,奴才的心里真的只有您,奴才……” 千尧的话还没说完,手便被岐岸甩开。 下一秒,下巴便被岐岸钳住,被迫抬起,“千尧,还要继续骗朕吗?” 岐岸的手用了力,因此千尧有些疼,但却不敢动作,只能被迫抬头看向他。 千尧本想说自己没有撒谎,可是一对上岐岸的眼睛,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刚才的温情早已散去,岐岸的眼中只有看透一切的凉意。 “朕赏你的东西呢,还剩几件?”面前人说着,钳着他下巴的手一点点下移,扣住了千尧的脖颈。 虽然岐岸并没有用力,但有一瞬间千尧还是觉得似乎有些有些喘不过气。 千尧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但岐岸明显还是已经全部知道了。 千尧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去找岐岸求情,但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小穗子,让他用来打探消息。 虽然千尧的月例还算丰厚,但这种事使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因此最后千尧甚至把岐岸私下赏赐给他的几件东西也给了小穗子。 这些东西没有登记造册,所以即使流转也不会被人发现。 千尧本以为已经足够小心,没想到还是被岐岸发现。 “怎么不说话?”岐岸说着,扣着他脖子的手微微用力。 千尧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望着他,大脑已经空白一片。 只能隐隐感觉到,岐岸对他和陆砚洲的误会已经深到根本不是几句解释就能解开的地步了。 果然,岐岸见他不置一词,眼中的神色更淡,“难怪当初他会帮你逃跑,朕当时还在好奇你一个小太监竟然指使得了朕的御前侍卫,现在看来,当初的那场逃跑也并不一般,他并不只是帮你出宫,而是想和你双宿双飞,是吗?” “甚至你是假太监的事都有他的手笔,为何让你成为假太监,因为从一开始他便谋算着要把你从朕的皇宫里带出去,千尧,你们两个可真是好大的胆。” 千尧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岐岸说得全是事实。 但也明白自己绝对不能承认,因此只是拼命摇头,极力否认,“不是,真的不是……” 岐岸不知为何,头似乎更疼了,连掐着他脖子的手都松开了一些,但很快便再次收紧。 “忧思过甚,惊惧过度也是为了他,就因为朕关着他,你就担心到连饭都吃不下。” “……奴才没有。” 千尧还想反驳,然而面前的人已经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掐着他脖子的手骤然用力。 千尧很快便感觉到开始喘不上气,有一瞬间,千尧觉得面前的人似乎真的会杀了自己。 “还敢说不是,他帮你逃跑,你为他奔走,连朕赏你的东西都全部拿了出去,为他忧思过甚,为他吃不下饭,你就这么放不下他。” 千尧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抓着他的手臂。 岐岸见他面色开始变得通红,这才卸了力。 千尧得了喘息,连忙趴在床上拼命喘着气,整个人惊惧不已。 可是岐岸依旧没有放过他,再次掐着他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 千尧眼前因为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一下。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但这次岐岸却没有帮他擦,只是用拇指重重摩挲着他的下巴。 “你也不必四处打听了,朕不妨告诉你,他已经死了。” “什么?”千尧听到这句话,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应该只是在吓唬他吧,就像之前带他去暗狱一样,只是为了让他听话。毕竟陆砚洲可是陆家的人,更何况也不是主谋,再怎么说也要顾及一下陆家。 因此千尧满是不信地摇了摇头。 “不信吗?”岐岸见状淡淡地笑了一下,“朕允你明日去陆家一观,尸体已经送了回去,明日正好出殡。” 千尧听到这儿心已经彻底凉了,但还是有些不死心地攀着面前人的胳膊哀求道:“陛下,别骗奴才了,奴才知错了,可是奴才没有骗您,奴才真的只是把他当作朋友而已,您不要再吓唬奴才了,求求您了,奴才听话,奴才会想办法把您赏的东西弄回来,绝对不会再打听他的任何消息,也绝不会再想他,只求陛下留他一命。” “晚了。”岐岸说着终于抬手像往常一样替他擦干净眼泪,可是说出的话却冷硬无比,“朕说了,他已经死了。” “不会的,陛下如此宽仁,您知道的,他并非主谋,只是被牵连到了,罪不至死,更何况他父兄皆为朝中重臣,为陛下效力多年,陛下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就算这件事罪不至死,那之前呢?帮你躲过净身,帮你逃跑,哪件不是死罪?” 千尧被堵得说不出话,可是他还是不敢相信岐岸会真的杀了他。 只能拼命摇头,“可是……” 岐岸似乎已经不耐烦,千尧刚一开口便堵住了他的话。 “千尧,别忘了你的身份,朕对你已经够纵容了。” 岐岸的话像是一盆冷水,让千尧瞬间清醒了过来,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理智告诉自己岐岸没必要用假话骗他,但情感上还是无法相信。 虽然他和陆砚洲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但陆砚洲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帮他。 所以千尧实在做不到那么理智地一下子把他放下。 因此最后还是不死心地又确认了一下,“陛下,他真的死了吗?” 话音刚落便见面前的人淡淡地望了他片刻,这才轻描淡写地回道:“真的死了。” - 其实应该已经习惯了。 毕竟自从穿过来后,千尧也算已经见惯了生死。 死人似乎已经成了平常事,所以他明白自己应该表现得克制一些。 毕竟岐岸还在怀疑他,要是再为陆砚洲伤心欲绝,他们之间的嫌疑就更洗不清了。 因此千尧想要努力表现得平淡些,至少不能哭。 是的,不能哭。 千尧努力告诫着自己,可是不知为何,眼泪却还是怎么也控制不住。 意识到自己在流眼泪后,千尧连忙死死咬住唇瓣,很快,嘴里便尝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下一秒,一只手分开了他的唇瓣。 千尧抬起头,然后就见岐岸的脸突然在他面前放大,狠狠吻住了他。 千尧现在实在没有心情,下意识想到推开他,但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本能。 “哭什么?这么伤心吗?”这个吻很短,因为身下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千尧已经没有力气再解释,因此只是摇了摇头。 面前的人见状,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一边伸手缓缓解开他的衣服一边问道:“你说以前与他以名字相称。” 千尧不明白他为何又突然问起了这个,但已经没有心力再去探究,因此只是点了点头,回了句,“是。”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岐岸继续开了口,“这个问题朕也问过他,你知道他是如何回朕的吗?” 千尧不知道,但凭感觉便知道自己肯定回答错了。 果不其然,紧接着便听岐岸说道:“他说你唤他哥哥。” 千尧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闭上了眼睛。 可岐岸依旧没有放过他,手指温柔地抚着他的脸庞,可是声音却无比冰冷。 “你也这么唤过朕,还记得吗?” 千尧自然记得,那还是上次出宫时千尧无意中叫出来的。 岐岸一开始很喜欢,可后来不知为何,却突然问自己有没有也这么叫过别人? 所以从那个时候便已经开始怀疑他们了吗? 千尧想不明白,岐岸也没给他时间去想,见千尧又跑神,直接抬手钳住了他的下巴,逼千尧看着他。 “所以你叫哥哥的时候,想的是谁呢?” 第35章一更 千尧闻言张了张嘴,想要回答,然而不知为何却有些说不出话。 只觉得一股无法言喻的疲惫从心底传来。 就算说了是岐岸,他又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