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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此时天色未亮,正是膳司第二波送菜和采买的时候。  即使是出游,随侍的人也极多,除了每日会有特定人的来送所需,膳司每日也要分几次出去采买,确保皇帝和大臣们享用的是最新鲜的食物,所以陆砚洲买通了其中一位送菜的马夫,让他可以随车出去。  千尧刚一过来就被小穗子拉到僻静处,脱下了身上扎眼的御前服侍,换上了最不起眼的一身布衣,然后来到了今日来送菜的马车前。  这会儿还没出发,因此马车前并没有人,只放了几个半人高的坛子,看起来又闷又沉,千尧瞬间明白了小穗子的意思。  刚准备上去,千尧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最后一次抱了小穗子。  “保重。”  “你也是,你们一定要好好的,阿尧。”  “嗯。”  千尧说完便钻了进去,小穗子则帮他盖好了盖子。  这坛子也不知原来装的什么,一股怪味,尤其是盖上盖子后更加明显,因此千尧只能屏住呼吸,希望赶紧出去。  很快,他就感觉到马车晃晃悠悠地动了起来。  车上的东西重,因此马车走得很慢,坛子不算大,里面的氧气很快就要耗完,所以千尧只能拼命压缩着自己呼吸的次数,祈祷赶紧离开这里。  但马车依旧悠哉悠哉,千尧很快便觉得有些缺氧,想要打开罐子透气,但他也明白自己一旦这么做了,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因此只能逼着自己忍耐下去。  拼命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今日陆砚洲不当值,可以休息,会把他的衣服洒上鲜血和监牢里弄来的特意处理过的碎肉人骨扔进山林,做出被野兽掳走吃掉的假象。  毕竟虽然围场的野兽都被驯化过,但野兽毕竟是野兽,往年也发生过吃掉宫人的事。  接下来就是将自己先送离鄢都,等一切平静后陆砚洲会想办法辞去御前侍卫一职,和他彻底离开这里。  应该可行吧,千尧开始在脑海中复盘着他们的计划。  还没等他想完,就到了第一处可能暴露的位置,围场门口的守卫。  只要是皇帝周围,守卫都格外严格,进出皆会盘查。  虽然陆砚洲给了马夫足够的“过关”银子,但千尧听到守卫的声音,一颗心还是立刻悬起。  然而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却听侍卫道:“走走走,赶紧过去。”  “今日不盘查了吗?”  “几个破罐子有什么好查的,赶紧滚。”  “是是是。”马夫一听,立刻驾车。  千尧没想到这么顺利,重重呼吸了一口,但很快便意识到此时的处境,连忙捂住了口鼻。  过了关卡后便渐渐没了人声。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盖子终于被打开了一条缝隙,新鲜的空气涌入,千尧仿佛溺水之人一般连忙把头凑到了罐口,拼命大口大口地呼吸。  马夫见状连忙小声道:“小公公,你再忍忍,等到了僻静处你就能出来了。”  马夫说完便回去继续赶车。  有了新鲜空气后千尧终于重新活了过来,也没那么急迫,借着头顶的那一道缝隙向外看去。  天亮了。  他居然真的就这么出来了,简直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  千尧很难描述这一刻的心情,灵魂仿佛被抽离,只是靠着身后的罐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头顶。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很久很久,借着头顶的那一道缝隙,千尧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由明到暗。  天色再次黑了下来。  整整一天已经过去。  陛下应该已经发现他“死”了吧,千尧想。  他会是什么反应?  正想得入神,千尧突然感觉到摇摇晃晃的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吗?  千尧抬手掀开罐子,微微探出头去。  然后他就见坐在最前面赶车的马夫泥塑一般僵在了原地,而不远处着火一般灯火通明。  千尧抬头看去,然后就见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队身穿黑色侍卫服的人马,两侧是一排又一排的侍卫手持火把肃穆站立。  而所有人的最前面,是一匹红棕色的汗血宝马,马背上坐着身穿黑红色骑射服的年轻帝王,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看了过来,正望着自己。  第22章一更然后……用唇瓣贴住了他。  千尧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回来的,从看到皇帝的那一刻起,他的大脑便是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一架停止运转的钟表,时间就这么在他身上停止了流动。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被丢进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里。  房间的正中间处放着一个浴桶,里面盛满了冒着热气的水,而浴桶的旁边是一身暗红色的太监服。  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千尧这才反应过来了什么,脱下身下的衣服走进了浴桶中,开始清洗自己。  蒙蒙的水雾升腾间,他似乎听见了陛下的声音,“怎么弄得这么脏?”  想到这儿,千尧连忙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将自己清洗干净。  洗完后将自己擦干净,然后重新换上了他熟悉的太监服。  穿上的那一刻千尧突然有些恍惚,今天的一切真的发生了吗?还是一切只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  是梦吧,不然一切怎么都回去了?  这个想法似乎给了他一点安全感,于是千尧开始努力催眠自己,是的,只是一场梦,他没跑,他今天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营帐里等陛下回来。  但这样的幻想在他被带进营帐的那一刻便瞬间被打破。  陆砚洲和小穗子跪在地上,身上捆着绳索。  千尧这一路的幻想终于破灭,隐隐约约间他又想起自己被人从罐子里揪出来时的场景。  他被带到了陛下面前,面前的人坐在高高的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异瞳的眸子在漫天的火光下看起来带着几分嗜血的颜色。  他望着自己,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千尧,你的胡闹结束了。”  想到这儿,千尧再也站不住,整个人仿佛一滩水一样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即使地上铺满了厚重的地毯,但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响动,这响声像是惊动了正在御案前和自己对弈的人,手执黑子的皇帝这才抬起头,目光扫过了他。  “都齐了。”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手中的黑子被他扔在棋盘上。  棋子“咕噜噜”滚了几圈,这才落下。  千尧整个人已经彻底软了,连跪姿都保持不住,整个人就这么狼狈地趴在地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日在暗狱时看到的画面,长长的甬道,密密麻麻的铁窗,没有四肢的“肉团”……  那日的“肉团”已经血肉模糊到看不清脸,但此时此刻那张脸却在自己的面前浮现。  那是陆砚洲,是小穗子,是他的脸。  那会是他们的脸。  想到这儿千尧突然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多了几片水迹,他愣愣地抬起手摸了摸,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了。  太害怕了。  这是更甚于那日在暗狱时的恐惧。  因为这次被惩罚的不止只有他自己,还有陆砚洲和小穗子。  他们都是为了帮自己。  想到这儿,千尧立刻逼着自己强忍恐惧,努力鼓起勇气想要跪过去,但腿脚根本没有力气,因此只能爬过去。  “陛……”千尧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哑到说不出话。  因此只能抬头起,满眼求饶地望着他。  面前的人并不急,只是垂眸望着他,等着他继续。  恐惧如有实质地积压在千尧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里,堵着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喘不过气,因此千尧抬只能抬手掐住喉咙,拼命顺着气。  许久才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话,“都是奴才……是奴才逼着他们……帮奴才的……所有的罪奴才一个人担着……都是奴才的错……求您罚奴才……一个人好不好?”  “阿尧……”陆砚洲闻言立刻想要说什么,但刚一开口身旁便有人上前一步卸了他的下巴,让他说不出话。  千尧见状浑身重重颤了一下,连忙惊慌地继续说道:“真的是奴才,他们只是……为了帮奴才,求陛下责罚奴才一个人,求您了。”  说完便重重磕起了头,可是在巨大恐惧包裹下,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因此只磕了一个就没力气了。  千尧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很快就打湿了面前的地面。  就在这时,一根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  千尧整个人都是软的,就这么被面前的人轻飘飘地抬起了头。  千尧看着面前人的眼睛,想要看出他有没有信自己的话?可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千尧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只是用拇指和食指掐着自己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他下颌的皮肤,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一个太监,逼得了朕的御前侍卫替你办事,是吗?”  千尧也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全是破绽,但大脑此时已经木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圆下去,因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坚持自己的话。  “是,是奴才逼他们的,都是奴才逼他们的。”  “那你是怎么逼他们的?”面前的人继续问道。  “奴才……”千尧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又不敢不回,整个人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您很宠奴才,我是御前最受宠的奴才,所以……”  “所以你就用我的宠爱逼他们替你做事?”面前的人似乎有些不太满意他的回答,拇指微微用力,小太监薄薄的皮肤上立刻留下一道红印。  千尧也知道自己的理由太过胡扯,但事到如今他也实在想不到更合适的理由了,一时间更加着急,眼泪又掉了下来,但又想起自己还没答话,因此只能一边哭一边点头,麻木地重复着那几句话,“是,是奴才逼他们的,都是奴才逼他们的,真的是奴才逼他们的,求您只罚我,求您了……”  “千尧。”面前的人不知听到什么,声音瞬间冷了下去,掐着他的下巴逼他抬头看着自己。  “所以你也知道朕很宠你?”  “知道,知道,奴才知道……”千尧拼命点头道。  “那你就是这么利用朕的宠爱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奴才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再也不跑了,您怎么罚奴才都可以,只求您饶了他们,求您了。”  “放了他们?”  面前的人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知道太监私自逃跑以及协助逃跑是什么罪吗?”  千尧不知道,只是又想起了暗狱里的地牢。  不似人声的惨叫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凄厉到像是一把剑,直直插进他的骨髓里,千尧再也受不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整个人失去了支点一般想要往下倒,身体本能地握住了身旁的东西支撑自己,只是刚握住,千尧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连忙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握住的竟然是面前人的小腿。  千尧愣了一下连忙想要松开,然而刚要动作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迟钝的大脑终于在这一刻灵光了一些。  陛下没有派兵去抓自己,而是亲自来抓的,不仅如此抓到后也没有直接把他扔进暗狱,而是全部抓到过来,还让他洗了澡换衣服,这并不像是单纯想要折磨他的样子。  所以其实是给了他一线生机的吗?  只是这一线生机是什么?  千尧其实并不确定他想得对不对,但这似乎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了,因此还是顺着这点拼命思索。  看着自己握着陛下小腿的手,千尧终于反应了过来,陛下从来没有排斥过他的接触,不仅如此甚至每晚还会握着他的手,允许他睡龙床,允许他一起吃饭,允许他同乘御撵……  所以陛下是不是对他也有那么一点意思?  千尧不敢求太多,只求他能有一点点就够了。  只要能让他放过陆砚洲和小穗子,自己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想到这儿,千尧强忍着恐惧没有松开他的腿,反而握得更紧,然后含泪抬起头来。  他在赌,而且似乎赌赢了。  面前的人果然没有踢开自己,甚至堪称纵容地望着自己,似乎想要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千尧好像明白了什么,然而刚一动作便想起了自己还是假太监的事,于是又停下了动作。  不可以,若是被发现了……  但如果不这么做,小穗子和陆砚洲说不定现在就会死。  两股不同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拼命拉扯,简直快把他的头扯破。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得更凶,千尧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面前的人见他突然停下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流泪,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突然淡淡地开了口,“私自逃跑……”  “不要,不要。”千尧一听便知道他这是要下旨了,于是连忙直起身打断了他话,攀着他的腿哀求道,“不要罚他们,求您,陛下,求您了。”  “哦?”面前的人像是被气笑,握着他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让他感觉到到了一丝痛楚。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呢?”  “我……”千尧被他问住,下意识回了句我,但很快便意识到,连忙改回了奴才。  “奴才……”  他好像确实没什么能和他谈条件的,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太监,还是一个逃跑失败被抓回来的太监,面前的人想怎么罚他都不为过。  他还有什么能谈条件的。  “说啊?”面前的人还在迫着他说。  千尧在这一声声的逼问中终于被彻底击碎了心理防线,只能去赌面前人那点可能对他存在的情意。  一时间也顾不上未来可能被发现的风险,攀着他腿努力仰起头望着面前的人,小声叫了声,“陛下。”  “嗯?”面前的人见他有话要说,微微俯下身来。  没想到下一秒就见面前的小太监突然闭上眼,献祭一样环着他的脖子松松把他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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