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岐:“以何事设法?” 少微哪里能习惯被人这样追问,又因此事关乎尊严逆鳞,没有宣扬的道理,此刻不禁皱眉反问:“总之已经取信,办法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刘岐脱口而出。 四目相接,气氛莫名凝滞,少微抿直了嘴角,乌黑眼眸圆瞪,一瞬不瞬地盯着刘岐。 刚来到堂门外送茶的邓护见此一幕,脚下往旁侧无声一挪,默默先退远了。 堂内,刘岐被少微看得有些恍惚,又自觉语气不太温和,放低声音,劝道:“告诉我吧,你我难道不是同盟吗?” 说到这里,再吞吐反而更不自在,少微皱眉低眼,快声道:“他给我一碗需要每月服药压制的毒药,我喝了,就这样。” 如此答罢,却好一会儿没听到声音回应,少微抬眼,正对上刘岐的眼睛,他沉默不语,眼中情绪不明。 “我身体健硕于常人数倍不止,纵无解药,此毒也不能要我性命。”少微主动道:“你放心,我自不会受他威胁来害你。” “我知道。”刘岐声音很低。 他知道她不会因为芮泽的胁迫来害他。 但他无法想象,她会就此受下这份胁迫。 芮泽曾经混迹市井江湖,一朝得势,分外迷信权势的力量,刘承成为太子后,芮泽的行事做风愈发自视高傲,这万事万物唾手可得的高傲使人日渐丧失耐心——起初芮泽示意芮后拉拢花狸,为得就是利用旱灾之事以神鬼之说来对付他,然而花狸表面服从,却在五月五夜宴时问天引雷,间接让赤阳担上了赤魃化身的嫌疑。 花狸之举不受控制,界限不明,芮泽难以容忍,也借此更进一步意识到花狸之力对政事的影响程度,自当生出完全将她掌控的心思。 无故无亲,没有软肋,只有一条命,那就攥紧这条命。 以贪婪的动机,迷信的权势,高傲的姿态,霸道的手段相逼,妄图掌控灵性超然的神物。 仍旧无法掌控,却无可避免造成损害。 芮泽诸如此类的毒害手段,刘岐并非不曾经历,打打杀杀,你来我往,对方将他视作政治威胁,他将对方视作前行路上主动来犯的绊脚石,总归无关情绪,生死成败不过各凭本领运气。 但此刻心间怫郁之气挥之不去,分明自己经受此等事时尚不会有这样的情绪起伏。 诸般念头在其间浮现,他看着眼前的人,脑海中最终只剩下一道声音最清晰:再不要她经历这样的事了。 她不喜欢别人替她负担什么保证什么,这样虚浮的允诺也不必道出,谁起的念头谁自己记下。 这异样的沉默令少微眉心微蹙:“……是你非要问的我,怎么却又不说话?” 刘岐这才终于开口,问:“这毒药服下之后,疼吗?” 少微立刻答:“全无感觉。” 她神态不似作伪,眼中终于找回一丝体面威风,刘岐便知,她最为受挫的乃是尊严,身体纵然不痛,尊严必有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