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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只生角才一说完,旦角便抬起水袖,露出不沾阳春水的纤细柔荑,一根一根地掰开箍在她腰间的手指,“表哥,如今你我一个罗敷有夫,一个使君有妇,又要如何从头来过?”  虽则在将人往外推,然则当生角绕到她跟前,却见旦角眼中噙满了泪水。  生角怅然地叹了好长一口气,而后大呼了一声,“表妹,此生是我误你,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  听到此处,陆深才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台上,就见那生角提笔在戏台中墙板上,游龙走凤地书写了一手七言绝句,最后题名《钗头凤》。  生角书写完毕,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旦角见之,沧然泪下,扶助生角,哀哀切切唤了声“表哥”。  看到此处,陆深长眉微微皱起,淡淡与林墨说:“往后别点这戏目了。”  林墨问为何。  陆深按了按眉心,这才缓缓出声,“儿郎应志在四方,却为一妇人要死要活,成何体统?”  林墨听去,倒是并不意外,自家王爷是个绝了情根的,否则也不会对着一腔痴情的沈姑娘无动于衷,非但如此,还可以冷静地以她做局。  想起沈姑娘,林墨又想起葫芦巷那边,再过一个时辰,也该送人去李照玉府上。  虽则并不是真送,然按照自家王爷的意思,这个阵仗要拿出来,等沈姑娘吓得花容失色,他再骑坐高头大马出现,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  如此一来,沈姑娘自然会对自家王爷感恩戴德。  今日晨间林墨也曾问他,“那沈姑娘这些时日受的委屈,王爷预备要如何收场?”  “毕竟,要将她赠予他人为妾,可是王爷你下的令!”  哪一个女子,生受了这些委屈,还能够一如往昔?  可自家王爷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本王何时下过命令?”  “不都是你们这些下面的,擅自揣测上意?”  “本王难道不是在一力拒绝这事?”  这是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他这个王府总管身上,好人却都是让他做了,想起晨间这茬对话,林墨顿时咬牙切齿,但思忖到沈书晴的处境,还是不得不上前提醒,“王爷,该起身去葫芦巷了。”  陆深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还十分惬意地用杯盖撇去浮沫,“着甚么急?不是时辰还早?”  这人到底还有没有心?人沈姑娘如今正水深火热中,要被强迫带去另一个男人的住所,就她那个爱哭的性子,此时此刻还不知哭成了什么样子。  而自家王爷却这个时候,还在王府里听戏,慢悠悠品茶。  还一边品着茶,一边合计着如何将沈姑娘一家子利用得干干净净。  真当是个黑心肝的。  自然林墨也只在心里咒骂,嘴上比谁都要谦卑,“老奴不是担心沈姑娘吗?怕她真的以为你会将她送走,王爷早些时候出现,沈姑娘也少受些惊吓。”  可陆深竟然恬不知耻地道:“她今日受的惊吓越多,便越是能将本王放在心上,是以本王务必得最后关口才出现。”  瞧瞧,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林墨不再理会他,站直在一旁,既然劝不动,那就等着吧。  正这个时候,小李子匆匆自假山下的廊洞里跑出来,神色颇为急迫,  “不好了,不好了,沈姑娘她上吊自杀了。”  “啪”地一声,陆深手中的杯盏落地,方才还镇定自若娴雅悠闲的贵公子,此刻一脸灰败,正以他微微发颤的手掌捂着心口,艰难开口确认,“她现下如何?”第17章愧怍  葫芦巷。  沈书晴一身柿青色纱裙,抚琴于廊庑下,月华的银辉洒在她清丽的面庞上,衬得她格外娇俏。  依旧是上回那曲《寒山渡》。  这是旧年她爹在寒山渡口初见她娘时所作,那时候她爹还是个书生,乘坐渡船去寻夫子的住处,于渡船上碰见了当时只随身带了一个丫鬟的她娘亲。  当渡船行至江心时,突然狂风大作,人群东倒西歪,她娘亲身子弱站不如何稳当,身边的丫鬟也已摔倒,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爹朝她娘伸出有力的臂膀。  南梁民风虽则开化,然毕竟男女有别,她娘亲自然没有回应。  不过,连老天爷都在帮她爹,当时一个巨浪过来拍在渡船左侧,硬生生叫她娘扑入了她爹怀里。  这是她娘在她爹去世过后,反复与她说起的旧事。  她娘每回说起,眉眼之间总是噙着笑,她知道她娘亲一定是爱极了她爹才会在她爹病故后,这般跟着一病不起。  她甚至在想,若非有她这个闺女在,她早就随她爹去了。  《寒山渡》是沈书晴学会的第一首琴曲,从前只觉得曲调轻快灵动甚是好听,也是在最近才体悟到此曲的妙处。  每每当她弹奏这只曲子时,便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陆深。  想到三年前那个破庙,他似一个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可如今,她的盖世英雄要亲自将她送给别的男人!  思及此,连带着她弹出的琴音也苦涩许多。  就连红菱都听出来了。  红菱坐在庭院中的石桌旁边,自碟子里捏了一块绿豆糕咬下一口,这才说道:“小姐啊?你快别惦记贤王了。”  “连得知你上吊寻死,他都不过来看一眼,你还惦记他做甚么?”  此时距离消息传出已经一个时辰,若是陆深有心,两刻钟前便该抵达才对。  这可多少有些冤枉陆深了,只他刚一处王府,便碰上了前来王府的钟家表妹,说是要拜见王妃。  贤王本是不予理睬,又怕钟灵硬闯发现了王府并没有王妃的秘密,不得已被她绊住好一阵。  沈书闻言,细眉横蹙在哀切的水眸之上,指尖落在琴弦上的力道更加绵密深沉,似要将胸中无法疏解的委屈全数皆渡到琴弦之上,琴音自然泄了些灵动,多了些悲戚。  自马车上下来的陆湛,还不曾进门,率先听到了此等流淌着悲伤的琴音。  林墨自然也听见了,当即眼珠一转,“这不对啊,沈姑娘不是才刚上吊了,怎地还有力气弹琴?”  “难道说?”  林墨拿眼角余光去瞥陆深,本以为他会因受骗而勃然大怒,毕竟自家这个主子最是厌恶被人欺瞒。  然则自家王爷面上竟丝毫没有不虞,反倒瞧去神色松泛不少,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他甚至还回到马车,自抽屉里取出一只玉笛来。  林墨见他竖笛于口鼻之前,顿时更是惊得微微张嘴。  陆深察觉出了林墨的惊讶,他垂眸,掩下眸色中的异色,语气颇有些冷淡地道:“本王要的是一颗棋子,又不是一具尸体。”  “既她性子娇弱,受不得逼迫,那本王只得采取怀柔之策。”  一定是这样,他之所以担心她的死活,之所以会在乍然得知她出事后会失态,全都是利益使然,绝非真的将她纳入了心底。  “更何况,李照玉的眼线还在宅子里,本王自然是要表现出对她的关怀来。”  寻常王爷做事,哪里需要和他交代缘由啊,更何况他还没问呢。  林墨又想起方才在王府戏台子前,自家王爷得知沈姑娘上吊寻死后的反应,寻常总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子,但是竟然杯盏也握不稳,面色霎时惨白如纸。  当时他还试探问王爷,“王爷,虽说沈姑娘被救了下来,但想必受了不少惊吓,可要老奴前去瞧一瞧?”  他本以为一贯是冷心冷血的贤王,定然会拒绝他的提议,没想到他竟然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而后点点头,“好,本王同你一起去。”  想起自家王爷今日的种种反常,林墨惊得捂住了嘴唇,“王爷,你该不会喜欢上沈姑娘了罢!”  陆深并不曾回答,只抬起墨眸遥遥望向内院的屋脊,当又一个高音滑落至低点后,将玉笛横于口鼻之前,踩着古琴的节拍合音而上,眸色是少有的温柔。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按着玉笛上的音洞,踩着海棠纹卵石地面往月洞门走去。  廊下的吃着糕点的红菱,听出来多了一个附和的笛声,便问沈书晴,“哪里来的笛声啊?”  “这首《寒山渡》知晓的人太多,我也并不知晓与我合音的是谁。”  当年沈钰在金銮殿上被先皇点为探花,又因其风光霁月的仪容姿态,皇帝欲要将给沈钰通同和慧公主赐婚。  后来,她爹爹在金銮殿上当众弹了这一曲《寒山渡》,并讲述了与她娘亲初识的故事,以此打消皇帝赐婚的好意。  自此,《寒上渡》作为求爱之曲,一度风靡金陵,乃至整个梁朝。  是以,沈书晴当真不知与他合音的是谁。  “会是王爷吗?”红菱脱口而出,毕竟他才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沈书晴苦涩地一笑,“怎么可能是他?”  “他都要把我送人。”  “连我死活都不管。”  “他怎么可能还与我合奏这样的求爱之曲。”  只她话音才刚落下,便瞧见月门之下一抹清冷的身影,男子一身月白锦袍,玉冠高束,正横了一只翡翠玉笛在薄唇之前,与她遥遥相望。  眸色是少有的温软。  琴音戛然而止,沈书晴怔愣了好半晌,才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几乎是带着颤音问:“红菱,是王爷吗?”  红菱也还在怔惘中,结结巴巴道:“好像是吧。”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起这只曲子暗含的深意,红菱连手中的糕点都惊掉了,摸了把嘴边的饼渣子,“王爷难不成这是在向小姐你示爱?”  说罢,就转头去看自家小姐,想知道自家表姐是个什么表情,一定高兴得合不拢嘴吧。  那想自家小姐,竟似一阵风一般,奔跑了出去,眨眼功夫红着眸子撞进了男子的怀抱。  真是没眼看。  红菱扯了扯唇,她家小姐还真是,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人一来就全将受的委屈全都给忘了。  罢了,有这样一个主子,作为奴婢的她又能怎么办呢?  最后瞥了一眼将头深埋在陆深怀里,双手紧紧箍着男子劲腰的自家小姐,红菱别开脸,端着石桌上的糕点回了她所居住的后罩房。  眼不见为净。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以为你当真要将我送给旁的男人。”  女子埋首在男人胸膛,止不住地哭泣,泪水污浊了男子洁净一新的锦袍,将那原本笔挺的布料也抓得皱成一团,陆深甚是爱洁,这若是放在寻常,他定会将这个身量只够到他肩膀的小外室一把拎开。  可如今看着她红肿似烂桃儿一般的杏眸,却似心被甚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他将手举起,轻抚上她的背脊,原是要轻拍她以作安抚,却察觉到半月不见,她的肩又消瘦了几许。  心里似被塞了一团棉花,堵得难受,他举起的手始终没有落下,而是偏开头,待掩下面上的异色后,平静地回答道:  “本王何曾说过不要你的话?”  沈书晴泪眼轻抬,愣愣看他,满眼的懵懂,全然没有疑色,“可是林总管亲口说……”  陆深本是要亲自同她解释一番,这些日子他只是忙于公务,并不是不要他了,而李照玉的要求他也从来不曾应下,一切不过是下面的人的错。  可瞥见女子家清澈的眼神,他却始终开不了口,只对月洞门外的林墨令道:“林墨,你来同沈小姐解释清楚。”  说罢,他将沈书晴环在他腰上的手拿下,一径往上房走去,金陵的七月很热,可此刻已然入夜,况他所穿的衣裳乃是寒锦所制,可他却只觉得闷躁,尤其是当他堪堪转身,见沈书晴被林墨忽悠得一愣一愣全然不曾有疑的模样,这股子闷躁达到了顶点。  他解开领口的盘扣透气,依然不济于事,叫小李子上了一壶冰镇乌梅引子水,连饮了几盏,才堪堪压下心底那些烦闷。  只他才刚刚平复心绪,坐在临窗大炕上,侧倚着黄杨木边几翻阅泛黄的古籍,木门便被扣响了。  他冷瞳淡淡往外一瞥,视线自女子姣好的容颜往下,落在她手中端呈着的朱漆木盘上,以及那木盘上叠放着的一套雪色绸缎中衣。  “民女听林总管说,王爷为了书晴,拒绝了李公子一座金矿,一座盐矿。”  “王爷为民女舍弃了这么多的银钱,而民女却把王爷想成鬻儿卖女之辈,民女实在错的离谱。”  “民女无以为报,唯有亲手给王爷做一件衣裳,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分明他事事皆是算计。  她却半点不曾察觉,字字皆是感谢,明眸里一片晶亮的水色,当他是个好人放在心间顶礼膜拜。  巨大的愧怍再次攀腾而起,陆深再次感到热闷,他面色凉薄地盯视着沈书晴,伸手解开了第二颗,第三颗领扣,直至衣襟半敞,露出他清冷莹白的锁骨。  沈书晴显然误会了什么,当即便红着脸转过身去,待关上房门,这才羞赧地垂下头,亦步亦趋到临窗大炕边,声若蚊蝇地道:  “民女服侍王爷歇下。”第18章好事  陆深懒懒撑靠在炕几上,冷瞳微微眯起,审视着炕下含羞带怯的沈书晴。  他想要看清楚,到底是怎样的蠢货,才会在被他吃干抹净后,还会对他感恩戴德。  沈书晴原本就羞得很,被这般肆意地打量,头更是鹌鹑般埋低到胸前,露在墨发之外的耳廓更是透红似刚摘的樱桃。  陆深偏开头,哂然一笑,还真是对他情根深种爱得痴缠呢。  可这分明就是他心中所谋,如今猎物乖乖递上降表,他却并没有目的得逞的暗爽,反倒是甚为烦躁。  这份烦躁可不能是因为沈书晴,不过一个女子家,还能左右他的情绪不成?  捞起炕几下竹兜里的一把折纸扇,不耐烦地扇在半敞的衣襟前,然这一下一下地扇下去,却半点也浇不灭心火。  他重重扔掉折扇,干脆拿起一本书册,也不看沈书晴,只冷冷地道:“你不必如此,今次之事,往后不会再发生,你不必害怕。”  这听去则像是沈书晴此番自荐枕席乃是因为后怕。  不可否认,陆深从不怀疑沈书晴对他的向往,但今日这情形下,这种向往多少有些迫于形势。  他要她完完全全心甘情愿地给她,他要她完完全全为他所用。  被猜中心事的沈书晴,抬起清凌凌的杏眸,本欲再度说些感谢的言语,却撞见陆深那好似能洞悉一切冷冽眸光。  当即就垂下了头,她想说,“不是这样的,民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心悦你。”  可他知晓贤王是个多智近妖的人,又想起上回骗他来了月事不便侍寝的事,更是决意不能胡言论语。  可那该怎么说啊?似乎怎么说总能找到错处呢。  心下一着急,沈书晴就红了眼眶,掩面嘤嘤嘤低泣起来。  陆深生平最怕女子哭泣,当即放平书册,捏起她娇嫩的下巴,在看到她眼下两条泪痕时,不由得长眉一皱,“怎地又哭上了?本王也没把你怎么样啊。”  他又还没欺负她,就哭成这样,若当真将她欺负狠了,她又当如何?  陆深为自己脑子里的这个想法感到诧异,并没有及时将手收回。  女子柔嫩的下巴被男子因常年习武而粗粝的手捏着,些微有些不舒服。  她不想继续被他这般捏着,就赶紧坦白为上,“爷说得对,民女的确害怕,民女怕王爷一不高兴,就又将民女拿去送人了。”  她是真的怕。  前日里,红菱与她说起要以“上吊寻死”的方式去抹黑陆深的清誉,当时一个念头便闪过她的脑海,若是他真的要将她送走,等到了无法逆转的局面,她干脆真的死了算了。  但好在,陆深并不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一切不过是林总管妄自揣测上意而已。  眼前这个矜贵风流的男人,叭刘一七期伞伞零四追更锦江婆文依然还是她的盖世英雄,泪水模糊间陆深与三年前那个清隽如春日柳的大哥哥身形两相重合,直直叫沈书晴沉沦片刻,  “大哥哥,瑶瑶想你了。”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以至于陆深只捕捉到后面几个字。  想你了。  陆深还是第一回被一个女子这般直白的告白,以至于他有一瞬间的怔楞,捏在沈书晴下巴上的手滑下,失措问:“你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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