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晃了晃手里的梨,像个讨巧的孩子般歪着头冲她笑。
“看好了,昨天那梨削得太糙,这次我一定削得比上次好!”
刀刃贴上果皮,他刻意放缓了动作,指尖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微微发紧。忽然,刀刃一偏——
“哎呀!”
血珠从指尖涌出,在梨肉上晕开粉色,他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任它沿着指纹蔓延成细细的红线。
“约阿希姆!”女孩的惊呼声里裹着急,撑起身子,肩膀牵动伤口,疼得她蹙了眉。
他却笑得灿烂,仿佛这只是个小玩笑。
“太久没削水果了!”他吐了吐舌头,“看来我还是只适合开飞机。”
那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方才在洗手台洗水果的时候,他就对着镜子用刀刃反复比划——伤口不能太深,要刚好能渗血,但又不能和上次在诊所那样吓到她,或者让她一眼看出来。
金属边缘割开皮肤的刹那,他竟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第一天来的时候,他只顾着看她的伤,没多久就又带着“和女友约会”的谎言落荒而逃,根本记不清楚周围。
而今天一踏进来的时候,约阿希姆才发现整间病房都是另一个男人的生活痕迹。
那个人把办公桌都搬了过来,上面堆满了文件,衣帽架上挂着党卫军夏常服,半开的衣柜里,一条皮带随意地搭在边缘,无声地宣示主权。
而她自然而然地坐在床的一侧,另一侧放着另一个枕头。
那一刻,脑海里不受控地蹦出那些画面来,她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里,任由那人的指尖穿过她的发丝;那人的唇压在她眼睑上;更甚者那个人会用他只在最隐秘的梦境中才敢想象的方式,吻过她每一处,完完全全占有她。
他还从没尝过接吻的滋味呢,如果是她的话,她的唇瓣会不会像她常吃的草莓糖那样甜?
指尖的疼痛窜上来,约阿希姆竟发现噬心的嫉妒竟被压下去了些。
她一定会心疼的。
这些个月的相处,他还算了解她。即使看穿他是故意的,她还是会蹙眉,盛满柔软的责备。就像上次在诊所,明知他是故意的,还会用软软的小手为他包扎。
而他只需微微低头,就可以汲取她的气息,她的温度。
果然,女孩几乎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想要查看他的伤口,大男孩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像是战机俯冲时的轰鸣。
而下一秒,她的手就凝固在了半空,俞琬的心和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她看见了他手臂内侧那道旧疤。那是他拿刀自己划的,她当时又急又气,吼他“疯了是不是”,她记起来了。再之后,那个暴雨倾盆的晚上,克莱恩把拳头落在他身上。
她的表情从关切变成愧疚,种种情绪糅合在一起,化作紧紧攥起来的手指。
娃娃脸睫毛垂下来,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诊所里缠着她漫天喊疼的大男孩。
可他早已不是大男孩了,他长开了,也交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