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还是十多岁的青涩,哪里能领悟贝多芬对抗命运的“悲怆”呢?
悲怆奏鸣曲是典型的古典传统式样,开篇便是难点,因为它有一个十小节的引子,非常长,体现了一种矛盾中的较量。
许汐言弹钢琴,不像弹琴,倒像是在驯服钢琴,就像驯服一匹暴戾的马。
她穿无袖的抹xiong式礼服,动作幅度非常之大,一点没有闻染跟钢琴相处的小心翼翼,纤瘦的指尖对着琴键用力砸下来。
嘣——嘣——嘣——!
闻染的耳膜跟着震颤。
直到许汐言一曲终了,站起来对着台下一鞠躬。
并没有想象中雷鸣般的掌声,相反现场的鸦雀无声持续了下去,好似大家都陷入了某种怀疑,开始反思过往数十年的勤学苦练有什么意义。
是闻染率先抬起手,轻轻的拍了一下。
在许汐言的眼神将要对着她落过来的时候,现场其他人醒悟过来一般,终于开始热烈鼓掌。
于是许汐言还未在闻染身上落实的眼神,又很快的移走了。
比赛成绩公布,其实没有任何悬念。
颁奖礼跟比赛不在同一天,大家涌到大厅的电子屏边去看结果。
围拢的人群里再次不见许汐言的人影。其实结果没有任何悬念,第一名后面天经地义的跟着那个名字:许汐言。
王裳得了第二,人群中苏妤华的表情有些不忿。
其实闻染想过,不要去看许汐言的名字。要是知道这三个字怎么写,她恐怕从此在心里念念不忘。
她不肯告诉许汐言自己的名字,也是同理。她只肯把这当作夏末的一场奇遇,只怕今日这场比赛一过,她再见许汐言,便是很多年后的电视屏幕里、世界级钢琴比赛现场了。
就很不真实。
闻染这场比赛算是发挥得不错,排在第九。柏惠珍拍拍她的肩:“好样的。”
闻染笑笑。
回到家,柏惠珍把冰箱里的糟鹅掌端出来,先给女儿开了个小灶,又张罗一大家人过来吃饭。
饭后吃水果,正是吃西瓜的时节。这么一大家人,再有耐心的主妇也不可能把西瓜切成小块小块,于是很豪迈的切成一牙牙,按老传统拿个搪瓷脸盆,西瓜籽和瓜皮一道扔在里面。
第三轮才轮到闻染,她坐在搪瓷盆前分开双腿,微微勾着腰,豌豆射手一样把西瓜籽射进盆里去。
柏女士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下:“走什么神呢?”
“我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