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光闪烁,点点如灯火。远处那座无名城池,在夜风呼啸之下,好似冰雪消融一般,渐渐化作无形。唯有这片旷野之上。尸横遍野,一颗颗头颅如豆滚落着。一万多数的大爻百姓,依旧是祟僧那张脸,他们脸上带着诡异微笑,就那么愣在原地不动。除此之外,还有千多名幸存下来山官,浑身抖如筛糠,那种压抑不住的恐惧,让他们心跳仿佛被扼住。“国教呢,国教呢!”,有女修嘶吼哭着,近乎崩溃。“对……对啊,此刻国教在哪里?我等是奉国教之令,来此救人的……”,亦是有男修仰天怒吼,想求个明白。此刻。落阳低着头,俊郎面上难掩失落,只是那对骰子瞳孔,看上去依旧太过另类。“呵,听烛死了!”“卦宗大少,千死一生之人就这么死了,李十五,你说他来凑这热闹干甚?”落阳望着身前,见听烛倒在地上,原本如雪的卦衣也早被鲜血浸透,那张向来冷淡面庞,更是双目圆睁着,似死不瞑目。还有一旁,方堂同样如此。“哎,这方堂老哥虽人微身轻,却是实打实十斤福报,没成想,竟然也折在这儿了。”“这世道,好人命不长喔!”“所以李十五,你可得入我教啊!”落阳自言自语几声,似借此抒散心中那种压抑之感。接着,又是朝着一旁望去。只见一个无头人,手捧着一颗死气沉沉头颅,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如此一幕,多少让人心中惊悚。“李……李十五,你这颗人头还能接在脖子上吗?就这么抱着,怪吓人的!”一道腹语声起:“不能!”“啊?那你现在咋整?一直就是无头人了?”,落阳一连三问。李十五回道:“应该,能重新长出来吧!”“长出来?”,落阳一愣,陷入困惑之中。却听李十五以腹语喃声道:“祟僧也是大妖,能夺人气数,甚至能将人占命!”“这只祟妖,不知比起轮回妖还有纸道人,究竟谁更厉害一点!”听到这话,落阳回过神来。口中道:“李十五,就轮回妖那长得像倭瓜似的小矮子,怎么可能比得上祟僧?毕竟在白曦星官面前,它可是丝毫还手之力都没有。”李十五道:“跟白曦还手,呵,你想啥呢!”落阳皱眉望了过来:“你这话啥意思?”李十五没搭理,只是手掌伸出,拇指眼珠子对着这片旷野。此刻他清晰看到,一缕又一缕明黄之气,从那些尸骸之中飘散出来,而后在空中汇聚成一条金色河流,就那么蜿蜒流向远方。只是那条金色河流到了某处位置,仿佛突然被截断一般,不知最终到了哪里。“他们命数,真被夺了啊!”“听那祟僧所言,在曾经某个时候,类似这种能夺人命数的修士,不在少数!”“难道,是白曦那个时候吗?”李十五说罢,拇指眼球忽然转了个方向,只见听烛尸骸之上,根本没有明黄之气溢散出来。“听烛命数没有被夺,难道他没死?”恰是这时,一股玄妙且充斥着古韵气息,堂而皇之降临这片天地。只见天穹之中。出现一张黑白两色,且不断旋转着的八卦盘,一位白须清瘦老者,就这么从其中缓缓露出身形。来者是,卦宗怀素。怀素一步自空中落下,望了一眼,顿时一张老脸之上,满是古怪之色。“李小友,你这模样,倒是挺别致啊!”“额,前辈你徒弟好像凉了。”,李十五直接回道。“算半死吧!”怀素落下四字,又望着满地尸骸道:“夺人命数,占人之命,太伤天合了啊。”“只是世道如此,谁恶谁善,谁好谁坏,似也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怀素摇了摇头,八卦道袍一挥,便是将听烛那颗头颅,还有尸身给收敛起来。落阳忙问道:“前辈,那祟僧就这么让它溜了?它一只祟,是不是太没把咱们大爻人族放眼里了。”只是他刚说完。便见天穹之中,一道身披白袍,头戴红色高帽身影,就这么堂而皇之出现。此人面容被一团雾气遮掩,偏偏随着他出现,在场所有人只觉得灵魂深处,涌出一股源自本能的畏惧,不自觉就浑身颤栗起来。除此之外,对方没一丝气息泄露,似通天之兽,根本不屑在一群蝼蚁面前,显露自己獠牙。“大爻山官,见过国师大人!”李十五哪怕无头,依旧忙着俯身行道礼,这人他在大爻朝会见过,哪怕看不清面容,也能一眼认出,其就是豢人宗国师。见此,其余幸存山官立即各行礼节,口诵国师万安。“国……国师!”落阳喉咙耸动,眼中满是惊惧之色,“完了,这下玩脱了,我教三长老在也不管用啊!”果然,豢人宗国师朝着这边投来目光,语气淡漠:“邪教小崽子?”话音一落,就听落阳身上传出一道道‘噼里啪啦’响声,是他浑身骨头在被一点点捏碎,而后重新塑成兽骨。几乎是眨眼之间,落阳消失不见。剩下的,唯有一头红皮小猪,猪鼻孔叽叽歪歪不断哼着。正在豢人宗国师准备下一步动作时候,却见一道天青道袍身影,面带淡然微笑,出现场中。手持一把打开的山水画折扇,扇面拦在小猪身前,端的一副文人雅士风范。“区区一个邪教小辈,国师大可不必亲自动手!”“白曦,你又要发什么疯?”豢人宗国师见到来人,不自觉得语气凝重起来。白曦微笑道:“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今夜恰好没事,所以想到处走走。”“国师,你以万数山官为饵,让他们主动来这里送死,应该是想借此捕捉到祟僧踪迹,进而抓住它。”“至于这里,就不劳烦你了!”豢人宗国师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此行万数山官,本就是故意抛出来送死,让祟僧掠夺他们命数的。”“这样一来,哪怕它藏的再深,我都能借此找到它。”“祟僧,它跑不掉的!”一时之间,所有山官低下头去,眼中满是凄然。祟僧以城中百姓为饵,掠夺他们命数。国师又以他们性命为饵,想锁定祟僧踪迹。位卑身轻,只能沦为他人刀下鱼肉。似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