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小时的手术后,徐时芳被转去了重症监护室,三天后才脱离危险。徐时芳眨了眨眼睛,看着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不确定地唤了一声,“舅舅?”赵振国抹了一把泪,急忙应着,“诶,舅舅在!醒了就好!周卫军那小子,我弄死他!”徐时芳吃力地起身,先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腿,纱布下肿胀得吓人,几道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赵振国越发心疼,“时芳,别怕,回到京市,舅舅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肯定能让你恢复如初!”徐时芳知道,舅舅是在安慰她,可她心里明白,有些伤,是永远无法痊愈的。“舅舅,我们赶快回京市吧!”徐时芳眼睛里噙满泪水。“不行,他周卫军这么作践你,我们不能放过他!”徐时芳摇了摇头,反握住赵振国砸在病床栏杆上的拳头,“谁说要放过他了,但是相比报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舅舅,你说过,我们全家都是技术报国,所以,我要先去纠正弹道计算上的小错误,再去处理私事!”“什么公式?那周卫军个狗娘养的,还敢动你的研究成果?!”徐时芳点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地告诉了赵振国。赵振国听完又是一拳砸在床边的柜子上,震得水杯都跳了起来。“舅舅,当务之急是去京市计量研究所把公式纠正回来,不能让错误的数据影响到国家。至于周卫军……等到调查结果出来,他作为军官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徐时芳看向赵振国,“舅舅,我相信自己的能力,也请你相信我!”“舅舅当然信你,正规流程咱要走,打他几顿这事也要安排!你的腿要紧,咱们先回京市!”而另一头的周卫军,却因收到调任函,才想起来他丢进防空洞的“妻子”徐时芳。他这几天心像是猫抓似的,觉得空落落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徐时芳的样子。他喜欢看她又倔强又柔弱的模样,像朵带刺的玫瑰,让他忍不住想要采摘,揉碎。但他又不想让她利用他的喜欢为所欲为,所以用钟曼华时不时提点徐时芳:你只有我,而我随时可以换掉你。周卫军顺手将调任函撕碎,他知道,这又是徐时芳吸引他的小手段罢了。结婚报告的事,他确实没放在心上。他一直觉得徐时芳是他的囊中之物,跑不了。一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女人,除了他,还能去哪?想到这,他心里更加得意。婚礼就在眼前,就算没有那张纸,他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名分,一个家,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他决定去看看徐时芳,顺便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但等周卫军来到防空洞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一股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抓住看守的士兵,厉声问道:“人呢?徐时芳呢?”小士兵吓得脸色煞白,“报告营长,不,不知道啊!我,我一直在外面守着,没人出来过!”周卫军一把甩开士兵,心里的不安迅速扩大,他冲进防空洞,潮湿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空荡荡的,哪还有徐时芳的身影。他颓然地靠在墙上,恐惧开始蔓延。难道她跑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甚至拐杖都丢在这,她能怎么失踪?他突然想起徐时芳看向他时,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的陌生和疏离。他一直以为那是她的怯懦和顺从,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抗拒和冷漠。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也从未想过她会离开,甚至不知道她还能去哪。周卫军怒吼着,发泄着心中的恐慌和愤怒。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被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女人耍得团团转。周卫军踉跄着走出防空洞,一把揪住小士兵的衣领,“说!她是怎么跑的?是不是有人接应她?说!”小士兵快被吓哭了,“营长,我真不知道啊!我,我发誓,我一直守在这里,一步都没离开过!”周卫军的手慢慢松开,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无果。徐时芳的消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他脸上,让他颜面尽失。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办公室,瘫坐在椅子上,脑海里一片混乱。婚礼就在眼前,新娘却跑了,这让他怎么面对?这时,钟曼华推门进来,看到周卫军失魂落魄的样子,赶忙上前询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周卫军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地盯着她,“徐时芳不见了!”钟曼华故作惊讶地捂住嘴,“怎么会这样?她,她去哪了?”周卫军一把抓住钟曼华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卫军,你怎么能怀疑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周卫军看着钟曼华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他松开手,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钟曼华轻轻搂住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卫军,别担心,时芳同志可能只是不满我立功,又在闹脾气,想用婚礼前失踪来拿捏你……”周卫军听着钟曼华的话,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却还是狠狠敲击桌面,“婚礼在即,她就这么跑了,真是存心不给我面子!”钟曼华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越是这样,越不能让她如愿,不然婚后得惯成什么样子!时芳同志就是太在乎营长夫人这个位置了,想享受更多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