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老臣”
言未尽,老泪纵横。
虽受阿骨打赏识,可他毕竟是汉儿,在辽人治下也免不了仰人鼻息,何况大金
不得已处处小心,受寒卧床以来,刘彦宗一直忧心忡忡,怕因此受到完颜宗望的责罚和冷遇,恼他不尽心竭力。
以至久病未愈,谁料此番还燕,元帅府掌事的主人换成昭宁郡主。
不仅遣人详细过问他的病情,现在还为他披衣,这番礼待关怀,是完颜宗望不曾给予的,更遑论其他贵族,嚣张跋扈,对他向来是颐指气使,更甚肆意辱骂。
冷暖自知,完颜宗望重病,刘彦宗为自己的前程忧愁,已想着是否要往别处递帖,不想完颜什古如此看重
,不能不心潮澎湃。
他不在乎谁主事,是金还是辽。
俗人罢了,所求所累,一世之功利名耳。
“郡主。”
面色凝起庄重,刘彦宗退后两步,依汉制,整衣正冠,抖开大袖,双臂伸展,叉手做礼,郑重其事地向完颜什古一拜。
“微薄之才,六旬老命,屡蒙郡主屈尊降恩,臣不胜感激,但凭驱使。”
再拜稽首,行的是朝拜圣君的大礼,其中之意耐人寻味,刘彦宗跪在最前面,身后众人噤若寒蝉,皆是俯首帖耳,以额点地,毕恭毕敬。
既是投效的诚意,亦是索求的试探,完颜什古深知这些士人的心思,懂得收买,自然也知道他们最需要的。
“刘公不必如此。”
再度扶起跪拜的刘彦宗,完颜什古好言抚慰后,叫来跟随左右,专司记录的小吏。
其余人等还跪在潮shi的地砖上,她粗略扫了几眼,跟在刘彦宗身后跪拜的两个年轻的男子应当是他的儿子,刘筈和刘謇,往后当是她的夫人和妾室。
“令刘筈领枢密院吏房承旨,刘謇领枢密院户房主事,明日即往枢密院,报枢密院令史赴任。”
食邑各五百户,可在最近坊中的廨舍任选居住,以便公事。
不太高,亦不太低,掌户吏之事也算得重要,前途无量,完颜什古又看向三个跪着的女子,连正室夫人带两名妾室,美姬,一并赐珠宝金银,玛瑙玉玩。
连家仆也尽受一贯铜钱的好处,千恩万谢,待他们散去,完颜什古方与刘彦宗入堂。
四方厅里阴凉,陈设尚未来得及铺张,稍显简陋,单有两把高椅并放,中间以檀色方桌隔开,左右下处再各置客席而已。
步履安稳,不疾不徐,完颜什古迈进堂中,走得数步,一撩袍摆,大马金刀地坐进椅上,行止风度恍然如汉地宗室的贵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