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这幕被他抓包,虽说有些不自在,但转念一想,到底也是人之常情,便自然地将乱发拂到耳后,倚到桶边,抚了抚仍有些起伏不平的xiong口:“回来怎么没说一声?”
沉烈懒懒看她,“说了就看不到你方才的模样了。”
郑婉知他存心调笑,便也不恼,只轻飘飘回了句,“从前看得还少吗。”
水也渐凉了,她索性在浴桶边拿过净衣,站起身,“桌上东西我方才吃得不多,有几样你大约喜欢,叫人热了用些吧。”
沉烈听她话头是也未曾安心吃饭,便低头亲了下她红润润的唇,转身去吩咐小厮将菜复热了送回来。
郑婉简单穿好衣服,坐到他身侧,“可有受伤?”
即便知道沉烈功夫好,她仍是有些放心不下。
青年闻言,眸光淡淡一敛,答得懒散,“我是没有。”
他用词有些旁的意味,郑婉也不算意外,垂眸送了口菜。
半晌,她没来由添了一句,“其实他们说了什么,你实不必在意。”
“我接近时动静大了些,他们有所察觉,”沉烈撑脑瞧她,“所以麻烦了些。”
郑婉抬眸。
沉烈同她对视,挑了挑眉,“所以你口中所言,我不必在意之事,是什么?”
郑婉一顿,随即摇头,“没什么,你无事便好。”
“所以,”她直接换了个话题,“方才可有探听到贺瞻的消息。”
清灯婉约,偶有树影阑珊在她脸侧,浅浅留痕。
沉烈细细看了一会儿她的表情,随即收回了目光。
青年声调平平:“听着战场那头虽还未结束,大约也就是这叁五日的功夫了。战后清算还需要时间,要赶回来也不会是这一时半会儿,时间还算充裕。”
郑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此。”
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饭,郑婉自觉差不多了,便自顾自倒了杯茶,托腮瞧沉烈吃饭。
男子惯来胃口大,他瞧着清风明月般端雅的一个人,倒是半点不拘着,没半点勉强地便清了一整桌的菜。
郑婉瞧着瞧着,不由垂眸淡淡一笑。
从前宫里规矩多,饭不准吃净,茶不准喝完,说皇家尊贵总体现在细枝末节中,若如饿死鬼投胎一般,只会让人觉得不通礼法,粗鄙不堪。
这样约定俗成的习俗,南宋同前凉,并无分别。
但每每旁观,她眼睁睁看着那些干干净净的饭食被人哗啦啦倒掉,只觉得自诩皇天贵胄的人这般行径,才是当真烂到了骨子里。
万里江山,始于微末,在其位者,皆不过生养于民,又何必自视甚高。
南宋帝,亦或前凉可汗,在她眼中,不过都是德不配其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