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很替你高兴。”李烆扫过他身后的冯云景,“哦,新侍卫?”
“见过宁河王。”冯云景行礼道,这位宁河王生母似乎是辽国公主,生下他后香消玉殒,统共入宫不到五年。
“倒是生得俊俏,六弟福气不浅啊。”他语气中夹带轻佻,言外之意自是不用深想。
堪称侮辱的一句话,李烜手握成拳,深深掐进手心,用尽气力制住自己:“二哥玩笑了。”
没有任何抗衡之力,所能做的唯有忍耐。厚积薄发,养精蓄锐,在书上仅是简单的几个字,践行多么不易。
他不知道还能忍多久,也不知道那一天到来时,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另一头面目丑陋的野兽。
冯云景头一次亲见宁河王,之前单单听李烜所言,他的异母兄长极其讨厌他,连带着对身边的近卫不满。现看来,不能算作讨厌,称得上恨了。
思索之际,似乎有人在注视她,冯云景抬眼,却没有发现异常。
“工部尚书还有要事与本王相商,皇兄先行一步了。”李烆道。
“臣弟恭送二哥。”
“恭送殿下。”
李烆身后仆从正与冯云景擦身而过,忽而抬手,寒光一闪,原是他手中夹着银针。
她抓住那人的手,借力往前一推,仆从不料她动作如此迅疾,摔倒在地。
“怎么了?”李烆转过身。
“回殿下,这位大人脚下不防,没看见珠子,这才摔了。”仆从脚下果有一颗莹润的白玉珠。
“没用的东西,白长你的狗眼。”李烆面色铁青,仆从连忙爬起,浑身发抖。
李烆又变了脸,直直凝视她,许久,方道:“你不记得本王,可我记得你,以后,要——更小心啊。”
这句话在她脑中如同一声炸雷,冯云景这时才想起来,那日纵狗的人和李烆是同一人。
只是个子稍矮的今日未曾跟在他身边。
见她脸色刷白,李烆方觉得稍稍满意,带人离开了此处。
等他们走远,冯云景方才捡起玉珠,转身对上李烜掩饰不住的笑脸。
“你做的很好。”他难得有了符合年纪的神情。
“殿下谬赞。”冯云景收好珠子,能让他高兴一刻也是好的,至于宁河王,只能见招拆招。
宫门幽深,御道冷阔,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很快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
身为皇子,除去文治,武功也是另一个重要功课。一月之中,李烜有七日要在校场上亲自开弓射箭,修习刀剑。
上京已然入冬,李烜拉弓身上发烫,特地脱去披风。白羽箭破风而去,堪堪钉在靶缘,冯云景见状,上前屈身,端平他的手臂,“殿下,射箭手要正,弓要拉满。”
“可以放箭。”李烜应声松手,箭尖稳稳没入靶心。
“殿下天资卓越,一点就通。”李烜很享用她的夸赞,连着射了几次,均在靶心。
他放下弓,正欲下场,忽有破风之声,冯云景迅速拦在李烜身前,拔剑出鞘,撞上箭矢,削落她一缕鬓发,将身后靶中李烜的箭矢一分为二,深深刺入靶心。
“对不住。没看到六弟你。”来者正是李烆,半分愧意也无,拿着一把铜弓,肩上披着火狐皮毛,与暗纹玄衣相应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