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拉的都快脱水了。闯了祸地小符宝儿瞧了也自愧疚不忍,练了两回丹,摞倒了两个人,想来令人泄气。不过懵懵懂懂的,她却又想出一番道理来:凡人要成仙得道,自然要先涤清五谷轮回之地,说不定这一回练制的药物是有些对头了,否则焉有补药经过调配产生泻药效果的道理?张符宝低着头,默默地站在脸色苍白、气息奄奄的杨凌床边,暗暗握紧拳头宣誓:“可怜地威国公。你的付出不会白白浪费地,我一定要不屈不挠地继续试验下去,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我一定能得证大道地!”杨凌经过两三日的调养,身子总算渐渐恢复过来,永福公主只来看望过一次,身在天师府,出入到处可见侍卫和仆从,她虽然心中牵挂,反而不方便来探望杨凌了。倒是湘儿。藉着年纪小,常常和永淳出入游赏风景的机会,能够大大方方地来看他,永福便通过妹妹了解杨凌的病情。得知他已稳定下来,这才放下心来。杨凌体力渐复,只是肢体还有些酸软无力,正好藉机在府中休养。此时,他正高卧榻上,拿着一本书看着解闷。他看地是《山海经》,书架上虽有《道德径》、《抱朴子》等道家典藉,对他来说却嫌枯燥了些。这本《山海经》包罗甚广,涉及地理、物产、巫术、宗教、医药、民俗等诸多方面,他只挑些神怪故事看着解闷儿。就在这时,门扉一启,张符宝端着一个漆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添为地主。又是她害的杨凌这副模样,心中过意不去。所以这两日时常叫人煮了进补之物,亲自端来给杨凌服用。她第一次端来药膳时,杨凌任你说的舌灿莲花,打死也不开口,把小符宝弄的又气又羞,后来她也学了乖,再送粥时把厨房的大师傅带了来做证人,杨凌这才硬着头皮吃下去,连着几次都没问题,他才相信这药膳确实不是出自张大小姐之手了。此时见张符宝进来,杨凌忙放下书,笑吟吟地欠了欠身子,把枕头又垫高了些,说道:“这些事情要下人们做就好了,怎敢时常劳动你?”张符宝微笑道:“国公客气了,都是符宝学艺不精哦!学厨艺不精,才累的国公如此摸样,理当服侍的。杨凌微微一笑,手臂枕于脑后,轻松地道:“瞧你现在的样子,倒象个大姑娘了。在我眼里,你一直就是两年前那个娇憨可爱的小丫头印象,前两日看你和皇上说话,待人接物、奏答应对,竟然大方得体,当时还真地令我大吃一惊”。张符宝皱了皱鼻子,得意地笑道:“本来嘛,哥哥事务多,每年上山来拜望的地方士绅、官吏和其他道府的道长,大多就是由我接迎款待的,这些事还不是得心应手?”她将漆盘放在桌上,说道:“膳房刚熬好的,还有些热,且放一放”。张符宝说着在杨凌榻旁坐下,顺手捡起书来瞄了一眼,戏谑地道:“在看《山海经》?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孔子门生,朝廷大员,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已无人能及,也开始想着投效道门,追求成仙得道么?”杨凌笑笑道:“看些神怪故事解闷罢了,且不说凡人穷其一生追求成仙成佛,耗尽一切,希望渺茫,就算真地成了仙又如何?”张符宝撇撇嘴道:“你是没有机会,才如此宽慰自已罢了。你们读书人追求功名利禄,我们学道之人,追求的却是羽化成仙。长生不老。舍名舍利,去欲去求,静心修道,一旦得证大道,则不感饥渴、不觉伤痛、长生而不老、无病而不死,那才是永恒”。杨凌笑道:“那样地永恒有什么好?无欲无求、长生不老,那和一块石头有什么两样?传说。老子、抱朴子、陈拷老祖、还有龙虎宗地张天师都是成了仙的人,千百年来也没见他们回来过一个。想必纵有仙界,也是人神相隔,那么羽化成仙,就是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无欲无求地长生不老下去?那和永远关在一幢监牢里无望地消磨时光有什么区别?”杨凌微笑道:“反正我是很喜欢现在这样地生活,有事做、有朋友,有妻有子,有喜怒哀乐,享受从一个孩子、长大成人、夫妻恩爱、儿孙绕膝的种种快乐。而神仙呢,他们没有什么盼头、也没有什么渴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一样的生活,我想象不出那样的日子有什么好”。张符宝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刚要拉开架子和他辩论一番,门口儿咳嗽一声,湘儿公主出现了,眼见杨凌和张符宝挨地甚近,两人谈笑风生,显的十分亲热。湘儿公主顿时不悦起来。见她到了,张符宝忙起身见礼,湘儿公主板着俏脸还了一礼,说道:“唔皇贵妃给国公爷熬了些粥。本公主正要出门,便顺道送来,马上便要走的,你们继续谈吧”。张符宝十分乖巧,忙笑道:“不敢,公主殿下请坐,小道还要回丹房静坐练功,本来就要离开的。告辞,告辞”。张符宝飘然起身离去,朱湘儿着人把食盒拿进房来,然后才在榻上就坐,眼角瞟见随身地宫女退出去掩上了房门。这才哼了一声,醋意十足地道:“你这家伙。生病也不老实,人家是个修真的女道,你也要打主意么?”杨凌好笑地道:“又在胡说什么,符宝姑娘沗为地主,我生了病,她自然要常来探望,哪有涉及男女之情了?”朱湘儿小嘴一翘,哼哼地道:“你这家伙,我可信不过,永福姐姐还是女尼呢,还不是被你骗到了手?皇嫂可说过,你这家伙,很会哄骗女人的”。杨凌叹了口气,说道:“唉!到底是自已妹子,我就这么点本事,还到处替我宣扬”。朱湘儿又气又笑,做势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这才柔声道:“瞧你,气色还没好,就又油嘴滑舌了。她送的东西不许再吃了,我也带了粥来,我喂你吃点吧”。杨凌紧张地道:“要是被人看到我让公主服侍,那可就惨了,还是我自已来吧”。朱湘儿没好气地横他一眼,抢白道:“废话,早晚还不是我服侍你?”一见杨凌怪异的眼神,朱湘儿地俏脸刷地一下红了,忙结结巴巴地道:“啊!我是说我说地服侍,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可恶!可恶!我捶死你个混蛋!”朱湘儿恼羞成怒地又拧又掐,杨凌急忙告饶道:“公主大人饶命,我也没说是别的服侍啊”。朱湘儿脸蛋红红地嗔道:“你还说?”杨凌立即闭了嘴,朱湘儿恨恨地瞪他一眼,嘟囓着打开食盒,取出个细瓷小碗,从坛中盛了碗热粥,用玉匙儿舀了,轻轻吹凉一口口地喂给杨凌吃,一边不甘心地道:“唉,你的机智都哪里去了吗?倒是想想办法征得皇上的同意啊,那样我们才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唔唔”,杨凌象猪八戒似的,只顾拱着嘴享受美人儿的服侍,一时不敢接碴。朱湘儿道:“张符宝都方便来看你,可我呢?给你熬碗粥,还得假托你妹子的名义,想起来真是心有不甘!”杨凌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呆呆地道:“啊?这粥你煮的啊?”“当然,永福姐姐也煮了粥,可她不好意思送来。就托我送啊,于是呢,我就一边吃她褒的粥,一边给你熬粥,她地粥被我吃光了,熬给你地粥也煮好了”。又是一勺子粥填进嘴里,朱湘儿的眼神带着股小孩子争宠般的得意:“嘻嘻。我地粥是不是比永福姐姐的粥好吃?”“”。“怎么不说话?”“好!好”。***************************************************************************************************在朱湘儿雌威之下,杨凌不敢不吃,他象一只可怜的试验小白鼠,胆战心惊地喝了碗湘儿公主亲手为他熬的米粥,试了一下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刚刚放下心来,朱湘儿就兴致勃勃的又去桌边盛了热气腾腾的一碗,走回来坐下道:“好吃吧。来,再吃一些,人家费了好大的心思呢”。杨凌一碗热粥下肚。额头已冒出汗来,他苦笑着接过碗道:“我身子刚好,虚不受补,吃上一碗就行了,咱们还是”。他刚刚说到这儿,就听一人说道:“国公好些了么,皇嫂让我来找你,你快去劝劝皇兄吧”。杨凌一听是永淳的声音,脚步声已直向门口走来,情急之下连忙把被子一掀。将粥藏在两腿之间,永淳推门而入,见湘儿在房中坐着,不觉有些奇怪地道:“湘儿。我说找不到你呢,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湘儿忙起身道:“喔,姐姐为国公熬了热粥,我替她送来”。杨凌被那热粥烫地呲牙裂嘴,一听这话不禁暗暗后悔:“对啊,此事大可推在永福身上,我心虚什么,这可是自作孽不可活了”。他微微分开双腿。双手撑着小心地向上移动了一下,避开碗沿,同时不动声色地道:“微臣见过公主殿下,不知出了什么事?”永淳公主往桌边一坐,无奈地道:“还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皇兄啦。除了那个愣头青,还能有什么事连我们也没办法啊?”杨凌本来就是坐着的。再移也移不到哪儿去,那热粥烘着大腿根部的嫩肉再加上那要害之处,实是苦不堪言,他逼紧了嗓音道:“皇上,出了什么事啊?”永淳向他翻了个白眼儿,嗔道:“本公主和你说正经事呢,你学太监的声调干什么啊?”湘儿紧张地道:“想是国公的肚子还不太舒服,永淳,皇上到底怎么了?”永淳叹了口气,一拍大腿道:“此事说来话长”。杨凌颤抖着声音道:“那就请公主殿下长话短说吧”。永淳捏捏下巴,狐疑地道:“奇怪,你今天说话地声音,我总感觉怪怪地”。杨凌尽力将双腿缓缓分开,可大腿根部放了一只碗,双腿分地再开也避不过去,动作大了一碗热粥怕就要翻了,他丝丝地吸着凉气,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微臣是急病之后身虚体弱而已,不知皇上那儿出了什么事?”永淳嗨了一声道:“张天师回府了,那个瑶王畏惧天师,亲自把宁王世子和他的几个随从给押回来了”。“啊!这是喜事啊!”杨凌夸张地欢呼一声,趁机又往上坐了一下,让那饱受摧残的小兄弟离粥碗远一些,随即他就悲哀地发现,粥碗翻了杨凌欠起屁股,双手撑床,双眼湿润着,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公主说皇上皇上怎么了?”永淳道:“问题是那位瑶王比夜郎还要愚昧,根本不知道大明之大,他只是怯于鬼神,不得不交出宁王世子,却对皇兄十分不敬,他虽押着宁王世子上山交人,却带了五百名勇士,声称若非看在天师面上,必然兴兵打的皇兄落花流水。你也知道皇兄的脾你哆嗦什么?”杨凌忙道:“我哆嗦了么?我哪有哆嗦,我是听说这瑶王如此盲目自大,对皇上无礼之至,心中愤怒不已”。他腹泻几日,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双手支了这一阵儿,已经酸软无力了。永淳嘻嘻一笑,说道:“一个不通世务地蛮人而已,和他较什么劲呐,真想不通你们男人。皇兄也是这样说啊,本来那瑶王吹完了牛皮,就要领人离开了,可皇兄却不干了,说这苗王目无君上,他要效仿诸葛孔明七擒孟获的故事,一定要堂堂正正地降服这瑶王,让他心服口服”。杨凌苦笑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这瑶王也忒无礼了,区区五百勇士,就自以为可以纵横天下了,教训教训他也好,免得她目中无人”。永淳横了他一眼道:“废话,要降服一个小小瑶王还不容易?可是皇兄为了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决定也只出五百精兵,而且还要亲自领兵,战场上刀枪无眼,尤其那些人全是山中地蛮夷,根本不识王法教化,万一伤了皇兄怎么办?”杨凌这才明白,忙道:“不错,这事儿可大意不得,公主请先回去,微臣马上着衣,这就赶去劝阻皇上”。永淳笑盈盈地起身道:“好,皇兄是犟驴脾气,犯起犟性来连皇嫂也劝不住,大概也就是你有办法了。那我先回‘壶仙堂’了”,她眸波一转,奇怪地道:“湘儿,你不走么?”“啊!走,走”,湘儿匆忙跳起身来,趁着永淳转身向外行去,低低急声问道:“有没有烫坏?”杨凌愁眉苦脸地道:“要试试才知道”。朱湘儿一呆,疑道:“大腿有没有烫坏还用试”,她说到一半儿忽地醒悟过来,顿时颊如火起,朱湘儿羞愤不已地狠狠拧了杨凌一把转身便逃。杨凌双手撑着身子无法躲闪阻拦,被这一拧发出一声惨呼,刚刚走到门口的永淳公主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只见杨凌仰首望天,壮怀激烈地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如此小小蛮夷,也敢对我大明天子无礼,严惩,一定要严惩!”永淳公主眼珠一转,对脸红红地走过来的朱湘儿担心地道:“这家伙不是病的脑子都坏掉了吧?用得着这么悲惨地表忠心么?要他去劝皇兄,又不是要他去打架,他不会跟着皇兄一块儿胡闹吧?”卷十一南征北战第438章厕纸藏秘杨凌眼见两位公主离开房间,连忙一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裤子上已经沾了一些米粥,他拉开裤子看看,小兄弟缩的象个蚕蛹,两条大腿内侧通红一片,轻轻一摸就痛,烫的微微起了水泡。杨凌吁了口气,幸好没有大碍,他急忙插好房门,将衣裤脱掉,迅速换了身袍子,然后匆匆赶到“壶仙堂”,等他到了地方只见客厅上空空荡荡,桌上还放着一些茶杯,两个侍女正在收拾,杨凌急忙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在这里,皇上呢?”两个侍女连忙福身道:“见过国公爷,皇上和天师已经出府去了,说是要和瑶王的人马较量一番”。杨凌一听,急忙转身又朝门外跑,两条大腿内侧被衣料摩擦的有些痛疼,他也顾不上了。杨凌冲出府门,见地上绘着巨幅太极图的平坦场地上,两队人马对面而立,四面八方旌旗招展,朝廷官兵黑压压一片,把这里围的是水泄不通。中间空地上以太极图中分,左右各自站着数百人,左边清一色身披明黄战袍的大内侍卫,一个个衣甲鲜明,刀枪闪亮。右侧想来就是那支瑶人队伍了,他们头缠包头巾、身穿青色琵琶对襟的短布衣、束腰带,除少数人佩有狭锋的长刀外。大部分人手中拿地都是简陋的长矛,想来铁器对他们而言,也是极奢侈的物品。正德皇帝一身箭袖轻衣,手提宝剑站在大内侍卫们前面,对面也有一人挺身而出,领先于整个队伍,那人身躯肥大。尽管此地温暖毕竟已是冬天,可那人上身竟只穿了个坎肩儿,黑黝黝的一身肉,肥肥厚厚的。这人布巾缠成的帽子上还插着几根羽毛,手里握着一柄九环大砍刀,瞧着虽然凶神恶煞一般,可那人神色明显有些不安,他不看对面的正德,却四下打量着站地整整齐齐,却密密扎扎。以致于刀枪林立如森林一般的官兵队伍,想来此人就是那位瑶王盘乞食了。杨凌瞧着双方的气派,不象领兵打仗,倒象是两位黑社会大佬召集兄弟们砍架似的,不觉有些好笑。他腿上两个水泡磨的难受,这时赶到地头见双方还没打起来,心情一放松才觉得扎心的疼痛,走起路来双腿不免划起了外八字。他走到正德跟前,只见张天师也正站在一侧,苦口婆心地劝着皇帝。杨凌忙拱手道:“皇上,您是四海之主,万乘之尊,山野蛮夷不知天地之大。口出狂妄之言本就是个笑话,皇上一笑置之就是了,何必跟他们较真呢?”正德笑道:“朕难得有个机会亲自领兵打仗,正好亲自教化这些蛮夷,昔年诸葛亮七擒七纵,让那孟获从此归心,一时传为佳话,朕今日若是让这瑶王心服口服。从此归于教化,又有何不好?”杨凌皱皱眉,扭头看看站在后边的唐一仙和三位公主,唐一仙若是一意阻止,估计正德未必会违逆她的心意。但唐一仙十分乖巧,只有夫妻二人时不管如何蛮横使性。都可当做二人闺房情趣,在外人面前唐一仙决不有丝毫逾越,十分注意维护正德的天子形象。她在后宅知道消息晚,出来时正德和瑶王盘乞食已经说僵了要动手了,她一个妇人家,自然不好出面阻止,这才让永淳赶快去促请杨凌,希望他以朝廷大臣的身份劝阻皇上。可是现在正德皇帝已经出了府门,双方都已摆开了架势,此时收兵那就真地要为人耻笑了,杨凌略一思忖,说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小小瑶王哪有资格和您对阵?既然皇上要领兵作战,那皇上您就是三军主帅,应该居中指挥,由臣来充当先锋好了”。“这个”,正德有些犹豫,对面的瑶王盘乞食瞪着一双牛眼珠子,见对方嘀嘀咕咕的,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心里更发毛了。他手下的勇士石头一贵握着长刀小心翼翼地移前两步,对盘乞食低声道:“大王,咱们上山时也没见对方有这么多人马啊,你看四下的兵丁,比咱们几个寨子男女老幼全加起来都多,金丹寨的天长公说他是天下间最大最大的部落之王,看来是真的了,咱们已经集中了全寨所有的勇士了,可是人数差的太多,能打过他们么?”盘乞食捏捏肥胖地下巴,懊悔地道:“鬼神是得罪不得的,天师说那些人得罪了鬼神,会给我们带来灾祸,也没说这个大明的王是鬼神一样的大王啊。可是我们现在罢手,会被人耻笑地。好在他们的王说过要降服我们,不会动手杀人的,这样吧,告诉咱们的人,千万不要伤了大明王的人,一会儿冲出去我就装作一时失手被他们的王抓住,然后体体面面的认输吧”。石头一贵咧咧嘴,退回去对豆腐三贵小声传达了大王的命令,然后两人分别把命令传达了下去。瑶人取名婚前男子都叫贵,女子都叫妹,为了区分在贵、妹前边还要加上其他地字,一般是孩子出生后,父亲第一次出门所见到的东西命名。石头一贵的老爹出门时见到了石头,就叫做石头一贵,豆腐三贵的老爹出门时见到了卖豆腐佬,所以便叫豆腐。此番瑶王领来的大多是青壮男子,成了亲地要把贵字改成嗲字,但是大部分还是叫贵的青年。两人迅速把命令传达给一大群地贵和嗲,这边刚把命令传达完毕。对面正德皇帝也决定做出让步了,他把宝剑交给杨凌,对对面的瑶王朗声说到:“好,这第一阵,由朕的爱卿威国公杨凌替朕出战。”瑶王一听叫威国公,官职里带公,估计是天长公、头目公一类的管事。败在他手里也就等于败在那位大明王手里了,于是便立即做好了战败的准备。正德顺手接过一面大旗,威风凛凛地一挥,喝道:“冲锋,一举制服他们!”杨凌立即拔剑在手,高呼一声:“大内的勇士们,跟我冲!”说完一马当先,向前冲去。杨凌两条大腿内侧都破了皮蛰得慌,为了减小两腿的摩擦,这几步路跑的可真够难看。两条腿松松垮垮地,跑的就象一只鸭子。他双眼盯着那位瑶王,拐呀拐的冲到太极图附近时,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脚下被微微凸出的石头一绊,竟然扑嗵一下摔在地上,手中的宝剑也咣啷一声扔了出去。此时身躯肥大的瑶王盘乞食挥着大刀,铁环叮当地刚刚扑过来,那气势瞧着十分的威猛,看样子只要再赶前两步。一刀就能斩下杨凌的人头,一见这样危险场面,几位公主和唐一仙按捺不住,已经失声尖叫起来。这位瑶王瞧着虽然只有一身蛮力。其实那狂傲只是因为在在瑶山诸部落中他的势力最大,有值的骄傲地本钱罢了,大明四下观战的官兵黑压压、密匝匝一眼望不到边,早把他吓坏了,他岂敢把自已全族所有的勇士全葬送在这儿?盘乞食本打算过上两招,就立即弃械投降,可他万万没想到明军的这位将领还没打居然就先摔倒了,盘乞食愣了一愣。牛眼珠子狡猾地一转,脚下加快向他扑来,大刀哗愣一声刚刚举起,然后唉呀一声大叫,也“嗵”一声摔在地上。大刀脱手飞出,摔到杨凌身边去了。双方手下的兵将眼见主帅遇险。立即都奋不顾身地冲过来,双方叮叮当当地战在一起,杨凌万没料到这位据说十分了得的瑶王这么不济事,赶紧抢过他的大刀,那刀足有几十斤重,杨凌的腕力要挥动这样的大刀还真够吃力的。幸好盘乞食大概是太胖了,摔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杨凌连忙一瘸一拐地跑到盘乞食身旁,把大刀往他肩膀上一放,没办法,刀太沉了,他怕架在脖子上锋利地刀锋就要真的割下去了,然后大吼一声道:“瑶王已经就擒,你们还要顽抗么?”那些瑶兵虽然勇猛,可是对面这五百人都是大内的侍卫,别看平时不起眼,可是把他们放到江湖上,那可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那些瑶人就算全力反抗也根本不是对手,何况瑶王事先还下过‘不要伤人,找机会投降’地命令。他们本来就被打的落花流水,这时一见瑶王被擒,立即纷纷弃械投降。正德皇帝手中的大旗刚刚挥动了两下,一见这场面不禁愕然道:“打完了?”杨凌叫人将瑶王押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正德身边,覆旨道:“回皇上,皇上神威无敌,瑶王兵马一触即溃,咱们已经大获全胜了”。正德不知道这瑶王根本就是被四下雄壮如山的“啦啦队”给吓的主动投降,一听这话不禁哈哈大笑,他笑完了又觉的有点遗憾:诸葛亮可是七擒孟获,我这才一擒,这样哪行啊?”他想了想,对那瑶王喝道:“你这小小蛮王狂妄自大,非要与朕的天兵一战,如今你可服了?”瑶王连忙点头,一迭声地道:“服了,服了,大明王天下无敌,小王服了”。正德皇帝一听大怒:这厮也太不配合了,怎么这就服了呢?真是怂包蛋一个。他恨恨地瞪了眼盘乞食,恨不得上去踢这胖子几脚,他把手一挥,冷笑道:“只怕不见得吧?”“啊?”“朕看你是口服心不服,方才是你不小心摔了一跤,作不得数,朕现在就放了你。咱们再打过”。这一下那苗王和杨凌都傻了眼,正德不管那套,立即叫人放了瑶王,要与他重新一战,而且这一次要亲自上阵。杨凌苦劝不止,想想这支瑶人队伍看着虽然不象想象的那么厉害,但是上千人战在一起。刀兵无眼,实在是太危险了,便提议道:“皇上,既然这样,那不如双方各出十人,毕竟瑶王已有输诚之意,免地人马太多照顾不周伤了他性命”。正德皇帝只要有仗打就行,人多人少倒不在乎,立即点头应允了。瑶王糊里糊涂地被放了回去,他硬着头皮带出九名武士站在阴阳鱼前准备再输一回。这边正德皇帝死活非要亲自出战。杨凌无奈,挑选了九名武功最高地大内侍卫,暗暗嘱咐他们至少有三人片刻不得离开皇帝左右,其余六人负责迎敌,又吩咐军中神箭手暗自作好准备,一旦仍有不妥,有人试图对皇帝不利时,那就顾不得是不是单打独斗了,先把他射成刺猥再说。杨凌跑前跑后,直到正德皇帝等的都不耐烦了这才安排好。正德皇帝领着九大侍卫走到前面立定,探手挽了个剑花,威风凛凛地喝道:“兀那瑶王,且看朕亲自”。“轰”地一声呐喊。正德还没说完,只见三个侍卫成品字形护住了他,另外六人龙腾虎跃,南拳北腿,一眨眼的功夫,对面的九名勇士全部摞倒,六柄明晃晃地绣春刀哗啦一声全都架在了瑶王盘乞食的脖子上。瑶王两眼发直地看着正德,正德地眼睛也有点发直。得了杨凌授意地杜甫立即振臂高呼:“吾皇神勇,战无不胜!”四下数万官兵齐声高呼:“吾皇神勇,战无不胜!”,那声音气壮山河把瑶王吓的一哆嗦。连忙就势认输道:“小王认输,小王认输了。正德觉得无聊。他一摆手,很大方地道:“放开他,这一次朕是出其不意,胜之不武。你去准备准备,咱们再重新打过”。杨凌一听气的脸都青了,那位想输都不行的可怜瑶王又被放了,回到本阵与大家一商议,这样的打法实在是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了,还是老老实实认输得了,瑶王便带着石头一贵、豆腐三贵恭恭敬敬地赶回来,取下佩刀双手举过头顶,单膝跪地道:“大明的王,小王认输了,愿意归顺大王,再不敢有一丝一毫反意”。正德正等着再战,一听他要认输,不禁蹙起眉上下打量起他来,杨凌等人见正德绕着那位可怜的瑶王转了三圈,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禁面面相觑,却见正德陡地后退两步,大喝一声道:“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搜身!”身边侍卫如狼似虎,呼地一下冲了上去,把三个吓傻的人给抓了起来,然后在身上胡乱搜索,把他们怀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掏出来扔了一地,最后从瑶王盘乞食怀中搜出一柄两指长的小银刀。正德哈哈大笑,十分得意地道:“朕就知道,你这厮是口服心不服,你是假意投降,暗藏利刃要行刺朕么?”瑶王望着那柄小银刀欲哭无泪,杨凌地鼻子都快气歪了,他正想上前,却见正德一摆手道:“朕知道你被朕识破了诡计,心有不甘,哈哈,你放心,这回朕还是放了你,咱们再堂堂正正打过,一定让你心服口服便是了”。盘乞食已经快崩溃了,想他纵横金丹山,诸寨大王谁不敬他三分,向来只有人降他,从来不曾他降人,想不到今天遇见了正德皇帝,欲求一降而不可得,堪称独孤求降了。他可不想再被人当猴耍了,盘乞食“卟嗵”一声纳头便拜:“英明神武的大明王啊,盘乞食这回是真的服了,心服口也服,求求你,你就让我降了吧”。杨凌实在不能容忍正德胡闹下去了,连忙道:“陛下神勇更甚诸葛武侯,他老人家来回放了七次才降伏孟获,皇上刚柔并济只用了三次就让瑶王诚心归顺,实在是比诸葛武侯还厉害的多。我看这瑶王在皇上一双慧眼之下,已经没有什么伎俩可施,他是诚心归顺了。皇上开恩,你就你就允许他降了吧!”正德见此情景,问道:“你是真的肯归降了?那好吧,朕就准你降了,从此安份守已,在朕地治下,金丹山中任你逍遥。切不可再容纳反叛,以免自误!”“是是是,小王遵命!”盘乞食眼泪都快下来,他现在总算如愿以偿的投降了。杨凌生怕正德皇帝又反悔,连忙挥手让侍卫们放开他,然后自地上拾起他那一堆破烂,笑吟吟地递回他手上,说道:“当今皇上仁慈,对你们一向宽宏大量,你肯幡然悔悟。没有,咦?这是什么?”他把那堆东西递回瑶王手中时,发现其中有一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里边的字迹竟是汉字,照理说瑶王恐怕连汉字都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他抓在手中随手一翻,竟见及其中有当今朝中一些大臣的名字,不由惊奇询问。这位瑶王连忙毕恭毕敬地解释一番,原来这书册竟是从宁王世子那儿得到地。本来他收了宁王世子大批金珠玉宝,待他如上宾。可是听了张天师的话,知道此人将会给整个苗寨带来巨大地灾祸,便听从天师之言,亲自押送他上龙虎山交还人犯。擒拿世子等人时。瑶王从他身上搜出这本书册,瑶王觉得那纸张柔软,正好用来方便,于是一路上便将这册子当成了厕纸,想不到正德怀疑他是假投降真行刺,把这册子搜了出来。宁王世子逃命之时,把携带的金银财宝为了收买瑶王都交了给他,身上却藏着这样一本记载着朝廷大臣名字地书册。此物必然十分重要,杨凌的脸色慎重起来,他匆匆一翻,总算看出了其中门道。这本瑶王的‘厕纸’上所记载的,竟是宁王这么些年来交通往来的朝廷、地方官员们的帐簿。谁收过他多少礼,为他做过什么事。上边都记载的清清楚楚,只是前边二十多张已经被扯掉了。一共不到五十页的反贼名单,居然被这位瑶王擦屁股用掉了二十多张,杨凌抬起头,无奈地望向这位黑黝黝地胖汉。盘乞食见他神色,忙讨好地道:“这纸张十分柔软,如果威国头目公喜欢用,那小王就把它送给你了!”***********************************************************************************************************瑶王降服了,宁王世子等钦犯也交给了官兵。杨凌回到天师府,和正德皇帝仔细翻阅书册,发现越往后所记载的官员官职越大,其实这也符合规律,最先容易被收买利用的官员总是官职较小易收买的,官儿越大,这胃口也就越大,要想把他们喂饱了,让他们为宁王办事自然就不那么容易。这样看来,前边的二十多页虽被瑶王用掉,可是上边记载地也不会有什么能够影响大局的官员。另外,这本帐册记载地是宁王交通朝廷和地方大员的证据,可是那些官员并不见的都是投靠宁王肯随之造反地人。许多人只是厚利之下为他行个方便,比如宁王以剿匪等名义购买兵器、粮草时给他开开绿灯,有的只是和他关系较好,如果有地方官员弹劾宁王府横行不法、逾制逾期矩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予追究的。杨凌生恐正德一怒之下按册索人,再依口供大索天下,造成一片恐怖。现如今宁王已经伏法,国家正待全力发展的时刻,许多官员同宁王府地往来未及于乱,一律严惩对朝廷政局造成的破坏太大。但是其中有些官员已经投靠了宁王,只待宁王起兵,兵马到了他的辖区便会里应外合,配合造反的叛贼一党,亦或违律为宁王提供大量便利的人员,比较南镇抚司钱宁,曾经在宁王厚利引诱之下,窃取了佛郎机炮的研制图纸提供给宁王。这样的官吏就得以法严惩了。在杨凌劝解之下,正德怒气稍敛,他吩咐杨凌把册中所载官员分门别类进行整理,这件事虽秘而不宣,但是必须地秘密进行处置。有些官员要逐步进行贬谪,有些虽未涉乱但是与宁王关系密切手握重兵地地方大员为了安全起见必须调换职位,此外就是把那些已经触犯刑律的官员绳之以法。杨凌仔细甄别直至深夜。多多少少有所涉及的官员太多,就连杨廷和大学士也收受过宁王的厚礼,要是依着朱元璋那样的株连方法,这位大学士怕也得人头落地、满门抄斩了。现如今正德皇帝虽不会采用如此酷厉地方法,但是可以想见,待朝廷政局再稳定一些,杨大学士必然被逐出内阁,换上一个闲职。杨凌心情烦闷,他把整理地宗卷锁好,一时没有睡意。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夜间空气清冷,天上繁星闪烁,杨凌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踱在长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