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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池寅凡眼睛一亮:“小峰主!” 封水衿愣了:“你怎么来了?……为何不进来?” 闻言,池寅凡伸出手,刚要伸过院前台阶便怎么也动不了了,他无辜道:“有结界……” 司空谨听着都奇了,从阶上跳下来,跑出去几步,又跳回去,裘刃连忙接住他。 他口无遮拦道:“这结界拦人还带挑的啊?” 封水衿的额角轻微抽动,揉了揉太阳穴:“明天再来吧,明天……结界或许就没有了。” “为什么还是关着我。” 回到玄水院,封玄慎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质问。 他的目光落在随意丢弃在地上的、被剪碎的衣裙,眸光一沉:“你想去何处,过段时间,我会带你去。” “不用。”封水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目光看着远远的桃林,“还有,不许用结界拦着……拦着那个尖峰第一,他是我的朋友。” “一个你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弟子,也算朋友?” “……我明天就会记住了!反而是你,明明已经约定好不再控制我,凭什么不让我出去,限制我的自由!” “过两日。后日,便带你出门。” 封水衿终是失去耐心,大声道:“听不懂吗?我是不想跟你待在一块!” 下一秒,下巴被狠狠捏住,被迫转过视线,看向身旁的男人。 从进屋开始,封水衿的目光就没有落在他身上过,同中午时一模一样。封玄慎脸色阴沉,此刻终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压抑着情绪,冷冷道:“眼睛,想要看谁?” 指腹抚过睫毛,停在眼尾:“你想跟谁待在一块?” “跟你有关系吗?”封水衿反诘道,“我的人生,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自然没空看你了。” 下巴一阵疼痛,男人的手背青筋毕现,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挤出来:“封水衿。” 封水衿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衣袖下的手却紧张地握着:“才第一天,你便受不了了吗?” 他笑了笑:“哥哥,你也可以放弃我们的约定的。” 话音未落,那股力道骤然松开,封玄慎像烫着般收回手。 眨眼间,他的表情便恢复如常,目光垂落时没有一丝情绪:“明日,我会放他进来。”31血沙半夜。 封水衿不知怎么迷迷糊糊醒了一次,他翻了个身,身侧却空出来一块。 困意顿时去了大半,封水衿睁开眼,昏暗的房间内,只有惨白的月光透进来。 窗前的椅子上,盘坐着一个人影,上半身赤裸,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 封水衿下意识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缓步走到男人身边。 借着月光,他终于看清封玄慎背上的伤势,下一秒眼泪便落了下来。 狰狞交错的鞭痕遍布整个后背,因鞭上淬了滞缓灵力流动的毒素,几乎不可能通过灵力快速愈合。皮肉翻卷,鲜血纵横,甚至还能看见窜动的暗紫毒素。 封水衿手指颤抖不止,忍不住想要碰一碰那些伤疤。指尖正要碰上,耳畔一阵风过,男人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气很重,疼得封水衿叫了出来。 封玄慎看清眼前的人,立刻松开了手。 他抓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肩上:“怎么醒了。” 而后听到封水衿的抽泣,封玄慎神色一凛,站了起来:“可是做了噩梦?” 封水衿没有躲开男人的怀抱,泪眼模糊地抬起头:“你受了多少鞭?” “……不多。夜里凉,快躺回去。” “告诉我!” 在封水衿的瞪视下,封玄慎缓缓道:“三十。” 怀中人猛地颤了颤,月光将封水衿脸上的泪痕照得一览无余:“你……你为什么总是如此固执?在你眼里,纲常伦理,慎独省罚,便那么重要吗?” “既犯下错,自然要接受惩罚。” 封水衿摇摇头,挣开他的怀抱,后退几步:“在你眼里,与我有关的都是错。” “水水。”封玄慎立刻抬手抓住他,“不要多想。” “明日,你不许再去受刑。” “……明日再说。快回去睡觉。” “哥哥!”封水衿深知他的粉饰太平,无比认真地看着他,“你莫要再搪塞我。” “我只告诉你,若你明天去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同你说一句话。” 清晨,日上三竿,鸟雀鸣啼。 “封水衿!看我带了什么来!快快出来迎接本少——” 司空谨蹦进院子,兴高采烈地,然后忽然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下刹住车,身体因为惯性往前倒,被裘刃眼疾手快搂住。 他好不容易站稳了,拍了拍胸口,扭头看向树下的人影。封水衿正荡着秋千,而在他的身后——替他推秋千竟是封玄慎。 司空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用手肘推了下裘刃:“你们家宗主怎么还在呢?他不是很忙吗?” 裘刃想了想道:“若是陪小峰主,宗主都不忙。” 封水衿看着门口一个两个钻进来,接着又来了第三个,池寅凡。他晃了晃秋千绳,示意封玄慎停下。 几人又一齐来到了桃林水台,封玄慎在角落坐下,闭眼打坐,其余四人则围坐桌前,由裘刃将带来的吃食与新玩意摆出来。 趁着这间隙,司空谨小心翼翼觑了眼不远处的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哥不玩?他就在一旁干坐着?” 封水衿“哼”了一声,明知封玄慎看不到,却还是瞪了他一眼:“今日我得看着他疗伤,免得又跑去找打。” 司空谨准备的惊喜,是最近凡间掀起热潮的“话本杀”,据说每个人手中的话本剧情都有所不同,共同交织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其中,隐藏着一个凶案杀手,其他角色的任务便是找到凶手,破解凶案。 司空谨揪了几个纸条洒在桌上,因为话本故事里有女性人物,需要反串,所以通过抓阄来定角色。 封水衿随便抓了个,展开来,念出了上面的名字:“林绾黎……喔,我是女生。” 一旁的池寅凡缓缓道:“上官清秋。” 司空谨和裘刃肩抵肩对了对名字,道:“啊呀呀,我听玩过的说,咱们俩这是一对呢!还有他们俩——”他抬起头看着封水衿和池寅凡,“你们俩也是一对。” 话音一落,空气忽然冷了几个度。 司空谨鼻子抽了抽,一连打了两个喷嚏,疑惑道:“……哪来的邪风?” 封水衿一怔,莫名笑了笑,低头打开话本翻看起来。 “林绾黎”与“上官清秋”两人,是刚搬来梨水县的一对情人。而裘刃抽到的“陆含珠”与司空谨抽到的“梁恺”,则是在梨水县土生土长的青梅竹马。 四人因机缘相识,正巧,最近林绾黎与上官清秋欲喜结连理,于今日成婚。本是大喜之日,一小厮将酒水送往前厅时,经过花园假山,竟发现一具男尸。召集现场之人确认,此男尸赫然是梨水县县令、陆含珠的父亲。 话本的时间线便是从这里开始,为了调动气氛,中间还穿插着演绎环节,需要各角色互动演绎。 裘刃:“……爹爹,爹爹你怎么了?到底是谁杀了我爹爹?是谁!爹爹……呜、呜、呜,你这一去,要女儿怎么办……” 司空谨憋着笑,抓住裘刃的手臂不停摇动:“珠珠,珠珠!不要太难过,我一定会替你找出凶手的,有我在,别怕。” 池寅凡:“陆妹妹,梁兄,你们放心,我上官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来人!关闭上官府所有大门,将可疑人员挨个排查——娘子?你怎么出来了?” 封水衿找到自己的台词,念了出来:“……相…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听婢女们说……啊!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话本里有写到“上官清秋连忙牵住林绾黎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后”,池寅凡刚伸出手,一股冰冷无形的压力便落在身上。他回过头,顺着压力来源的方向望过去,只有依旧闭着眼静心打坐的封玄慎。 他挠了挠后脑勺,或许是幻觉。 游戏继续进行下去,桌前欢声笑语,而这喧闹仿佛隔绝在了那一隅角落之外。封玄慎听着那一句句“娘子”“相公”,眉头越皱越紧。 终于等到傍晚,送司空谨几人离开,司空谨道:“明日我和裘刃旅行去了,到时候给你驮点好吃好玩的回来。” 随后,池寅凡接着道:“小峰主,我明日还能来吗?” 台阶之上,封玄慎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冷冷开口:“身为弟子,不勤于修炼、精炼术法,反而耽于欢纵,如何修道?七星泽不养闲人。” 最大的闲人封水衿笑着道:“嗯,可以来。” 院门合上,封水衿转身朝居室走去。他不用回头,便能猜到封玄慎阴沉的表情。 “明日随我去议事殿。” “为何?” “既想出门,议事殿内亦有床榻、吃食,与在玄水院差别无二。” “所以这同待在院子里有什么区别?再说了,我明日约了朋友。” 此话一出,封玄慎的声音都沉了下来:“一个弟子,多次打搅,成何体统。” 封水衿在摇椅上躺下,晃晃悠悠地看向身旁的男人:“打搅?那便放我自己出去,我同他去别处玩儿。” “不可能。”封玄慎面色冷厉,见他摇得幅度大了,伸手护在椅后,“那便明日我带你下山。” 封水衿别开脸:“为何总是要跟你一起?我不想看见你,不想不想不想!” “……”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封玄慎试图压抑住胸腔窜动的躁动情绪。 从前,只要他一出现,封水衿便像一只小尾巴黏在身后,要抱着、要牵着,分开一会都会有小脾气。宗门事务繁多,隔半个月封玄慎才能腾出时间来陪自己黏人的弟弟。而那鲜有的空闲时间,或是待在宗门,或是下山游玩,封水衿开心得几乎每一刻都在笑,偶尔耍些小性子等男人来哄,扭开的脸上眼角眉梢皆是春情。 哪怕是封玄慎繁忙之时,封水衿也爱跑到议事殿寻他,在一旁安静地待着,过一会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凑上来,娇娇地唤一声“哥哥”,纤白的手指揪扯着衣带。 可现在,封水衿说不想见他,不需要他,眼中的依赖再无踪迹,哪怕是只有两人的时候,他的目光也不再落在哥哥的身上。 曾经如蜜糖般粘稠胶着的依恋视线彻底消失无形,封玄慎这才察觉,他早已习惯封水衿只注视着他、像雏雀依赖木枝般依赖他的眼神。于是,封水衿刻意移开视线的动作愈发刺眼,甚至是每一次平淡的目光交汇都变得难以忍受。 细微的不快在分秒的积累中逐渐变成难以忽略的存在,像鞋底的一粒石子,愈是想要摆脱身后的心魔、跑得愈快,愈是会磨出血来。32迷乱玄水院都快被封水衿看腻了,他睡了个饱,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桌上的一袋糖球,跑去了封玄慎曾住的那间屋子。 推开门,地上扬起一阵薄薄的灰尘,空气冰冷毫无人气,确是许久没有住人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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