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天,凌冽的寒风止不住地往霍言司身子里灌,他不禁又裹了裹身上的厚棉袄。即便霍言司已经是全副武装,可冰冷沁骨的寒意还是寻觅一丝裸露之处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他穿着厚实的廘皮绒靴子一步一步踏着厚雪往军区方向行进,即便很艰难,他也走得很坚定。半个多小时后,霍言司终于抵达了陆军边防战队的军区。他看着军区里来来往往忙碌的人,眸色渐深。“这就是部队吗?”霍言司背着背包,手里还提着一个行李箱。他缓缓走近军区大门,还没等走进去,就被门口的警卫员拦住了。“你是做什么的?这里不能随便进去,请出示证明。”霍言司闻言微怔,随即明白过来。他连忙将前不久办好的入伍手续和证明递给面前的警卫员。“我是新入伍的……”还没等他说完,警卫员挥挥手打断了:“你可以进去了。进去直走,看到那块红色指示牌,就会有人出来接待你。”说着,便把手里的入伍手续和证明还给了霍言司。霍言司点了点头,迈着步子踏了进去。临走时,他不禁回首望了一眼警卫员。他模样看上去很年轻,说话行事时却显得老练。霍言司随即根据警卫员的话,很快找到了那块红色的指示牌。只见指示牌上清晰地印着几个大字:“新兵报道处”。他有些忐忑地等在红色指示牌之下。不过一会,便有三名身穿军绿色军大衣的人走了出来。三人自称是边防军区新兵入伍的负责人。其中一人,是沈阳军区的政委,霍言司却觉得她格外与众不同。她自我介绍说自己叫严晏清。霍言司听后,在心底默念她的名字:“严晏清。”他一下便明了,她的名字取自‘海晏河清’,意为太平盛世,天下太平。见霍言司微怔,严晏清不由好奇:“你在想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是个好名字。”话音刚落,严晏清嘴角就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我也觉得。”严晏清微挑的凤眼里映出几分倨傲恣意,明明模样清秀又有些疏离,说起话来却十分亲近,侃侃而谈,颇有些长相和性格上的巨大反差,让霍言司原本紧绷的心不禁放松几分。这时,霍言司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正式介绍自己。他放下手中的行李箱,端端正正地敬了一个礼。“报告,新兵霍言司前来报到。”三人分别给霍言司介绍完部队的情况、日常的学习训练和边防的任务安排后,就要带着霍言司去宿舍。霍言司连忙拿着行李跟上。走时,他回头瞥了一眼。身后那警卫员背脊挺得笔直,握着一杆枪站在门口处,好似一棵不易弯折的青松立于白雪中。安排好一切后,霍言司便正式成为了一名驻守在漠河北极村边界的陆军边防战士。入夜后,窗外的风声呼啸,用极寒席卷着这片天地。其他新来的战友已经熟睡,而霍言司仍旧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出神。白天他和其他五位室友已经相熟,他们大致都是自小生活在漠河的人,怀着对家乡的情感守卫祖国的边疆,力所能及地做出些贡献。霍言司心中对未来既憧憬又感到迷茫。他在一片暗色当中听着屋外呼呼作响的风声有些难以入眠,也许是第一夜,霍言司只记得今晚格外难熬。他枕头下摸出父亲的臂章,轻轻摩挲,就好像是摩挲着父亲带着厚重茧子的手。霍言司不由得觉得安心许多,也生出几分睡意。“爸……”片刻之后,霍言司也不知不觉睡着了。清晨六点半,嘹亮的起床号将军区的所有战士们唤醒。天色还未亮,众人都已经醒来了,窸窸窣窣的梳洗换衣声整齐划一。黑龙江漠河今天最低的气温已经达到了-45℃,霍言司和其他新兵统一一起换上了厚实的毛毡军帽和军绿色的军大衣,脚上还套了一双毛茸茸的军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