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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吉祥闻言连忙下去了,荆谣急道:“她都答应了,我快去取银子……”“取什么银子!”秦晏一把将荆谣揽进怀里笑道,“先让她等着就是,刚跟我说的话还没说完呢……”暖阁外面的丫头们知意,悉数退下了……秦晏不紧不慢,直到酉时才带着荆谣去了秦府,府中梅夫人早就等急了,见秦晏终于来了却也不敢如何,她如今半分依仗也无,在秦晏跟前再也不敢同以前一样了,只是干笑了一声,低声道:“大少爷倒是不急。”秦晏淡淡一笑:“这是自然,吉祥。”吉祥将银票拿了出来,递给了梅夫人的心腹婆子,梅夫人同她使了个眼色,那婆子将银票点了点,转头对梅夫人点了点头,梅夫人苦笑一声:“你自己看看吧……这府里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你还只肯给这些,秦晏……你这是把我们往绝路逼啊……”秦晏一笑:“你若是觉得吃亏,我可以不买。”梅夫人一下子没了话,秦晏心中冷笑,这边府上的底他摸的透透的,就是这样梅夫人手下还是有几千两银子的,足够他们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不过……这些人已过惯了奢靡日子,以后受不受得了就不得而知了。梅夫人虽不甘心也无法,又不敢抱怨,只得看着官中的交代清楚了拿了那五万两银票,将府中的地契交了过去,秦晏接过了随意看了眼就递给荆谣了,淡淡道:“今日不早了,就再容你们住一日,明日我的人亲自来封这边的院子,都交代好后……督察院自会放人。”梅夫人心中大恨,闭了闭眼点了点头:“知道了……”秦晏偏过头对荆谣轻声道:“同我去小祠堂接母亲的牌位。”秦府的祠堂以前秦晏是常来的,有时是因为太想母亲了,来给母亲上香祝祷,有时候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被秦敛叫来这里罚跪,幼时的记忆里,自己不少光阴都是从这里度过的。秦晏牵着荆谣的手进了祠堂,一同跪下,恭恭敬敬的给羿江倩上香磕头,秦晏偏过头看看身边的荆谣心中忽而敞亮了起来,自幼时起长年累月积攒在心中的阴鸷一扫而空,宠溺道:“叫母亲。”荆谣脸上微微红了,却还是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红着脸郑重道:“母亲……”第78章翌日梅夫人等人搬出秦府后督察院那边果然放人了,梅夫人正忙着搬家的事哪里顾得上,只让人赁了一辆小车去接秦敛。秦敛出了督察院后见街边只有一个仆从守着,身边停着辆半旧的马车心中就不自在起来,眉头紧皱低声道:“这是怎么了?从哪里寻了这么一辆车来?”秦敛自上次见过秦晏后再没见过任何人,也没得着什么消息,之前种种全然不知,只以为是秦晏兑现了之前说的承诺,不会要自己的命,所以才将自己放出来了,秦敛原本还疑惑着,如今看这情形明白了几分,见下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心中越发着急,抖声道:“可是抄家了?!”“没有没有!”那小厮连忙摇头道,“并没有抄家,但……也差不多了。”那仆从将这几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哭丧着脸道:“老爷回去就知道了,如今咱们连府邸都卖了,太太在城西赁了间二进的院子,老爷先上车吧,那地方偏,且得走呢……”秦敛听完这些险些站不稳脚,呼吸慢慢的急了起来,小厮见了觉得不好,连忙将人抬进马车里了,幸得马车里有壶茶,那小厮给秦敛灌了些,帮他顺了半日的气秦敛才好了些,小厮哭道:“家里的事还指望着老爷呢,老爷可得撑着。”秦敛脸色灰败,摇头慢慢道:“兵败如山倒,不中用了……不中用了……”“老爷千万别这么说,如今虽说是不如以前了,但……吃穿总是短不了的。”那小厮见秦敛稍稍缓过来了些忙打发那马车夫上路,自己转过头来对秦敛道,“只是以后老爷要委屈些,太太将大数的下人都卖了,不过也好,如今赁的那院子里也住不下多少人。”秦敛一听发卖下人了心中一凛,抬头急道:“那几个姨娘也卖了不成?!”那小厮咽了下口水,没敢说出了事后要发卖下人时梅夫人头一个卖的就是那几个姨娘,只是顿了下低声道:“老爷……太太说了,左右她们并没有生养,于府中无功,好吃好喝的养了她们这么多年,如今府中遭祸,正是该……该她们报恩的时候,老爷别急!不是小的说的难听,姨娘们再好也不过是妾,卖了……就卖了吧,等咱们府上缓过劲儿来老爷再纳多少不都容易?”秦敛颓然叹息,恨不得下车一头撞死在街上罢了,这小厮哪里知道他的心事,他不是可惜那几个姨娘,只是他平生最要脸面,将收用过的姨娘卖了不亚于受辱,秦敛狠狠捶了下马车里的破旧被褥,嘶声道:“一朝败落,如何就这样了……”那小厮也不知如何劝,只是跟着叹气。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马车才停了下来,秦敛揉了揉眉心扶着那小厮下了车,举目四望心中凉了大半,就是他幼时家道不旺的时候也没经历过这光景,破旧的二进院子,门口只有两个一尺多高的狮子,里面连个像样的风水墙都没有,只是用砖垒了半面墙,秦敛闭了闭眼往里走,之间各处乱糟糟的,几个婆子不住的里外搬动箱笼,见秦敛来了也没正经行礼,都忙的顾不上了,只连声告诉屋里的梅夫人,如今就这么几间房,倒是省了里外通报了,声音稍高一些里面就听见了。梅夫人听到秦敛回来了也没多大兴头,之前两人大闹过一次,梅夫人心中本就怀着恨,后来又出了这么大的娄子,梅夫人心中虽知道不是光是秦敛的事,当年收受贿赂的事自己家也有份,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怪在秦敛身上,自苦所托非人,是以两厢见了面半分平日里的情谊也无,秦敛见了梅夫人冷笑道:“我不过是不在几日,不想竟败落至此了。”梅夫人本就压着火,一听这话也炸了,一扬眉道:“是呢,多亏了老爷,皇上才罚了咱们家十万两银子,偏生老爷那好兄弟还将咱们库房洗劫一空,留我一个妇人支撑家业!老爷不用跟我这样,不信就问问剩下的这几个人,我这些日子是怎么撑过来的!如今已经入冬了,冬衣未做炭火未置,老爷还是先愁心这个吧!”秦敛见梅夫人如此脾气也上来了,厉声怒道:“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些!要不是你兄弟告了我那一状我何至于此?!我辛苦了半辈子的家业!全被你带累空了!!”“呵呵……我兄弟为什么告你?”梅夫人冷声讽刺,“还不是因为你明哲保身!你亲家出了事,你连一句话都不肯帮忙说说,你还有脸怪我娘家?!”梅夫人折腾了这些天早将平日的矜持丢了,泼妇一般,直将秦敛气的手抖,身子一个不稳就要倒下,正闹着外面一个小丫头哭着跑进来了,对着梅夫人就哭:“太太不好了!姑爷……姑爷房里的那个嫣红姑娘怀上了,奶奶知道后将嫣红从亭子上推了下去,孩子……孩子没了,那边正闹着要休了奶奶呢……”梅夫人眼前一黑,先秦敛一步栽倒在地……池园中,秦敛倚在软榻上看着荆谣记账。“西边亭子里的雪我没让她们扫,中午咱们去那边亭子里吃吧?阁子里多拢几个熏笼,也不觉得冷,还能就着赏雪。”荆谣一面翻着账册子一面跟秦晏商议着,“行吗?”“你说的算。”秦晏有可无不可,打开手炉拨了拨里面的银霜炭慢慢道,“听说你在城北又开了几间粥铺?”荆谣手下一顿,道:“吉祥跟哥哥说的?”“哪里是他。”秦晏将手炉递给荆谣一笑道,“今日早朝时说起今冬大寒,接着就有人说我品行好,在城北城西都开了粥铺给贫苦人赊粥,我自己都没回过神儿来,心道咱们家何时在城北又开起来了。”荆谣将账册合起来,接过手炉捧在手里笑道:“今年红利多,我想着哥哥也没有什么用银子的地方了,不如捐些出去,反正也花不了多少,多做些功德总没错,皇上夸哥哥了吗?”秦晏一笑:“皇上倒是夸了,但我哪里敢贪功?马上陈情表述,此事臣并不知,大约是内子心慈在做善事呢。”荆谣闻言脸稍稍红了,拿过茶盏来喝了一口热茶笑道:“哥哥又哄我。”“谁哄你了?不信你去问棋如。”秦晏坐到荆谣身边来,低头在他耳畔轻吻,低声笑道,“后面更有乐子呢,御史台刚提拔出来了一个小言官,愣头愣脑的,并不知咱们的事,郑重其事的出列,慷慨陈词的夸了你一顿,最后竟请皇上给大理寺卿夫人赐一诰命,以表嘉奖……”荆谣正低头喝茶,听了这话险些呛着,连声咳了起来,秦晏连忙给他拍着,笑道:“这是怎么了?吓着了?”“咳……咳咳……”荆谣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咳的,脸红成一片,磕磕巴巴道,“然后……哥哥怎么说的?”秦晏轻笑:“我自然要假意推辞啊,说内子年幼,不堪生受,偏生那个小御史就是不干,说大理寺卿年轻,夫人想来年纪确实不大,但贵在能忧民之所忧,急民之所急,堪为诰命表率,一定要皇上予以嘉奖……”“皇上那脸色……呵呵……”秦晏牵过荆谣的手捏了捏轻笑,“说实话,若不是怕你难做,今天我真想就答应下来……反正话已经说到那份儿上了,不用那小御史,就是我自己给你请一个诰命又如何?”荆谣连忙道:“哥哥千万别意气用事,咱们这样就挺好的,我……我平日也要出去见人张罗生意的,真弄那什么……我在外面还怎么见人呢?”秦晏自嘲一笑,如今爬到这位子上了,说句位高权重也不为过,可惜对上来不及为母亲请封诰命,对下没法给荆谣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到底意难平。荆谣明白秦晏的心事,笑了下轻声道:“在意那些虚名上的东西做什么?咱们这样比寻常夫妻还……还那什么,已经很好了。”秦晏心中一热,低头轻声笑了下,在他唇上亲了下道:“比寻常夫妻还什么?”荆谣脸微微红了,忍着羞意抬头也在秦晏唇上亲了亲,低声道:“还这样。”秦晏抿了下嘴唇笑了下,心中的计划勾勒上了最后一笔。第79章章府中,秦雅冷冷的看着面色焦急的梅夫人淡淡道:“嫂子,别怪我心狠,这次不是我容不下珍儿,是她容不下我了……”“我的姑奶奶……”梅夫人刚醒过来就急匆匆过来了,脸色差得很,勉强笑道,“珍儿不过是一时失手,许是那丫头自己不小心的?”秦雅冷笑:“自己不小心的?嫂子这话说的好,那么多人看着,嫂子问问这些跟着的人!”一旁侍立的一个丫头闻言抬头看了看秦雅,磕磕巴巴道:“二奶奶原本是说……说雪里亭子那边景致好,让人将嫣红姑娘请过去一同赏雪,嫣红姑娘本不肯的,说身子不舒服,懒怠动,二奶奶就说嫣红姑娘是仗着如今有身孕了故意给她摆脸子,又再三的让人去叫,嫣红姑娘就去了,二奶奶嫌人多,我们就退下来了,亭子中只有二奶奶和嫣红姑娘,本来也好好的,后来……二奶奶说炭盆子不够暖和,让嫣红姑娘回屋里把二奶奶的手炉拿来,嫣红姑娘就下来了,谁知……下亭子的时候二奶奶在后面推了她一下,嫣红姑娘滚了下来,当时……就见了红了。”梅夫人听了连忙急道:“谁看见是珍儿推了她了?你刚还说你们都退下来了,站的那么远,可能看得清楚?谁知是不是那丫头自己没留神踩空了呢!”那丫头听了连忙道:“都是我们眼见的,嫣红姑娘往下走,二奶奶催着她让她快点,在她后背上推了一把。”“不止如此。”秦雅就知道梅夫人要替秦珍遮掩,淡淡道:“今日是我陪老太太出城上香的日子,家中并没什么人,出了事后秦珍没去请太医,而是马上就让人把这几个丫头拉出去发卖了,说是她们没伺候好,所以才让嫣红从亭子上摔了下来,呵呵……秦珍是将我当傻的吗?她掐准了在今天动手,还想来个毁尸灭迹,嫂子,你自己说,这事我该不该怪秦珍?”梅夫人心中大恨,咬牙点头道:“是珍儿莽撞了,姑奶奶,你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这次你如何罚她我都没二话,只是不要真断了情分,刚那丫头回去跟我和你哥哥说你们要写休书,你哥哥当即就受不住了,好姑奶奶,你就当是心疼心疼你哥哥吧,如今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实在经不住再有什么差池了啊……”梅夫人边说边哭了起来,抽噎道:“若是平日里我也不敢说什么,但是现在家里如何你也是知道的……你们若是再将珍儿休了,那……那你哥哥就真的受不了了……”秦雅闭了闭眼狠狠心,她不是不在意秦敛,但要她用儿子的下半辈子赔给兄长,秦雅还做不到。“嫂子也不必说这话,昱儿还好好的呢,大哥如何就撑不住了?今日请嫂子来将话说清楚了,以后我还是将秦珍当侄女儿。”秦雅看向梅夫人,语气和缓了些,“再说……我并不曾说过要休秦珍,自她来我家后,种种情形嫂子也看见了,许是两人八字不合,如此相互耽误着也不好,和离吧。”梅夫人心中一紧,正要再说什么时秦雅打断道:“若你还是不依,那我也无法了,只能让烈儿写下一纸休书,大哥那边我自去请罪!以前就是因为顾忌着大哥所以我才百般隐忍,就是秦珍当初假孕妄图栽给我我都忍下来了,但这次不行!难不成为了亲戚情分,为了大哥就让我眼睁睁的看着烈儿绝后不成?!”秦雅冷笑一声:“我知道嫂子心疼女儿,那也用这心意体谅体谅我吧,那是我的亲孙儿!就这样让秦珍害死了!呵呵……若不是有这层顾忌,一纸状子告到衙门里去也是有的!”梅夫人连忙道:“姑奶奶快别如此……还嫌如今家里的官司不够大吗?你哥哥的官已经没了,若再闹出这种事来,我们就真没活路了啊!”“你们不给我活路,要我如何给你们活路?”秦珍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若是和离,当初的嫁妆我一分不要,全数退回,之前给大哥凑的那一万两银子我也不要了,嫂子觉得如何?”梅夫人一愣,若是以前她自然是看不上这些东西的,但是今非昔比,若是有了这笔钱,府中定然会好过许多……秦雅见梅夫人还有些犹豫,沉声道:“若嫂子还不依,那索性就闹到官中去罢了!我有什么怕的!”“别……”梅夫人心中大恨,奈何形势比人强,若是以前她还可以争一争,现在自己娘家夫家都倒了,拿什么争?梅夫人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和离……”秦雅恩威并施终于劝服了梅夫人,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却还是淡淡的:“秦珍那边还麻烦嫂子去说吧,我同她情分也就到这儿了,没什么可说的了,刘坤家的!同我去库中清点秦珍的嫁妆。”秦雅懒得再跟梅夫人多话,扶着婆子就去了。“太太也别太难受了,不是我多嘴,如此也好,舍了一个哥儿去,倒是也送走了二奶奶。”婆子同秦雅在库中拿着当初的嫁妆单子找东西,慢慢劝道,“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秦雅淡淡一笑:“一个庶子罢了,没了就没了,我难受什么?”那婆子愣了下,秦雅冷笑:“嫣红也不是个省心的,我之前就跟她说过,想要孩子可以,但是要等两年,她不明白我的意思,只以为我不喜欢秦珍,就想着抢在秦珍头里生下儿子来,呵呵……我再不知道她的那点心事……”秦雅脸上再没了刚才的怒意,轻松无比,随手拿起一副镯子来细看,慢慢道:“不过她这样自作聪明也不错,帮我利利索索的将秦珍打发了,且……烈儿还是要再娶的,膝下有个庶子也不方便,如此一举两得,挺好。”那婆子顿了下明白过来,身上起了一层冷汗,连忙赔笑道:“是是,这样也好……”秦雅将镯子放回锦盒中,慢慢道:“不用觉得我心狠,这媳妇不是我求来的,当初他们非要处心积虑的折腾,如今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只是可怜我大哥……唉,没法子,都是轮回报应。”池园中,秦晏下了朝后回来进里间寻荆谣,荆谣还没起,正蜷在被子里抱着秦晏的枕头沉睡着,秦晏失笑,侧过头低声问丫头:“中间起来过吗?”小丫头压低声音道:“辰时醒了一次,在榻上漱了口擦了脸,吃了一碗粳米粥后就又躺下了,我们没敢再叫。”秦晏摆摆手让小丫头们下去,走到熏笼跟前烤了烤手,将身上捂热了后才坐到床前,荆谣梦中好像也能感觉到秦晏似得,往他身边拱了拱,秦晏一笑,轻轻的搂着他将他往自己身边带,荆谣动了动往上靠了靠,枕在秦晏腿上将脸埋在他怀里,秦晏含笑看着他不自觉跟自己亲昵,心里喜欢的很,轻轻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荆谣微微蹙眉睁开眼,见秦晏一身官服迷迷瞪瞪道:“哥哥该上朝去了……”秦岚失笑:“我这是下朝回来了!有那么困么?”荆谣爬起来看了看桌上的时漏,秦晏怕他冷着,扯过被子给他围上了,轻声笑道:“昨晚一起睡的,天没亮我就起来了,你比我多睡了足足两个时辰,还睡不够?”荆谣身上暖烘烘的,揽在怀里舒服的很,秦晏忍不住调笑:“虽说昨晚是睡晚了些……但归根到底,还是我卖的力气大吧?你怎么会比我还累?”荆谣闻言脸烧红了,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支支吾吾道:“我……我这就起来……”“再待会儿,我让她们将你衣裳烘热了再起来。”外面小丫头们一听这话连忙进来取荆谣一会儿要穿的衣裳,头也不敢抬的取了又出去了,秦晏侧过头来轻笑道,“以后得多吃些,这体力也太差了些。”荆谣脸红不已:“别……别说这个了……”“那说什么?说你刚睡着觉还跟我撒娇?”秦晏故意臊他,低声笑道,“刚我才坐到这儿你就凑过来了,黏在我身上不肯走,是做什么好梦呢?”荆谣他抬头看向秦晏,只见他一身玄色官服,衬得人越发英武俊秀,自己却只穿着一身小中衣,闻言越发不好意思了,支吾道:“没……没做梦,对了,听吉祥说那边又出什么事了……到底是怎么了?”秦晏不欲将那些腌臜事同荆谣说,只道:“秦珍同章云烈过不下去,和离了,听说秦珍回去闹了一顿,几下子加在一处,将秦敛气的……有些中风的征兆了。”荆谣顿了下,秦晏一笑:“没事,这同咱们没关系了……”荆谣点点头,怕秦晏心里不舒服,故意往前凑了凑低声道:“再抱会儿……”秦晏心里一暖,点头道:“嗯,再抱会儿……”第80章“对了,明日就是先生的七七了……”秦晏低头在荆谣额上亲了下,轻声道,“你最近多灾多难的,就别再跟去了,我去也是一样的。”荆谣连忙道:“那哪行,先生的尾七,我怎么能不去,哥哥也太小心了……又不是别人,不会有事的,再说……要这么说,哥哥刚大病了一场,更不该去的。”秦晏一听这话撑不住笑了:“咱俩谁更像刚大病了一场的?”荆谣顿了下明白过来,脸刷的红了,支吾道:“我这是没睡够闹得……”秦晏倚在床边软枕上轻笑:“荆少爷,讲讲理吧,我每天比你少睡那么多,早起还得罚站几个时辰,不更睡不够了?”荆谣有点心疼:“还不如以前呢,现在天天得上朝,哪天都睡不够。”“我倒不觉得什么……”秦晏出神道,“以后就好了。”荆谣抬头看向秦晏:“哥哥说什么?”秦晏一笑:“没事,先起来吧,再贪睡也好歹陪我用了午饭吧,一会儿陪你一起歇晌。”外面小丫头闻言鱼贯而入,伺候荆谣起床洗漱。翌日天还没亮两人就换好了一身素服一同进宫,乾清宫内晁嘉正在烧纸钱,荆谣见晁嘉眼底一片乌青低声道:“皇上……要保重龙体。”晁嘉苦笑一声:“昨晚没睡着……”秦晏心下黯然,昨夜他和荆谣也许久睡不着,晁嘉将手中最后一沓纸钱放进火盆中低声道:“都说尾七故人会回来,守了一夜,却也没看见先生……”荆谣忽而想起之前太庙中那一幕,万箭穿心一般,眼睛蓦然红了,秦晏在荆谣头上揉了一把轻声道:“皇上不必伤怀,先生思念烈帝,早早的去寻他了,想来……如今已经相见了。”晁嘉闻言苦笑一声,哑声道:“相见……那日收拾先生旧物,看见先生以前在黎州时写的札记,里面写着……忧心烈帝早自己二十年投胎,以后……生生世世不得见……”荆谣实在撑不住,偏过头滚下泪来。晁嘉抹了下眼泪,低声哽咽道:“先生……还不如当年就跟着父皇走了,都是因为我……”“皇上。”秦晏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先生隐忍这些年,不是为了让皇上愧疚的。”“先生不是为了皇上,而是为了能让烈帝的血脉延续下来,为了让皇上替烈帝报当年大仇。”秦晏语气和缓了些,低声道,“所以皇上不必自责,这条路是先生自己选的,况且……烈帝若记得当年的情谊,轮回台前应该是在等先生的,两人一同投胎,来世……只羡鸳鸯不羡仙。”晁嘉点点头收了泪,起身道:“对,父皇定是在等着的,罢了,走吧,幸得还有你们……”晁嘉搓了搓脸转身出了大殿,秦晏掏出帕子来给荆谣擦了擦脸轻声哄道:“别哭了,一会儿出门让风吹的肉皮疼。”荆谣抽噎了下点点头,秦晏禁不住心疼,刚才的话其实是说给这傻东西听的,就知道他心眼实,忍不住会难过。等荆谣不哭了秦晏才带着他出了大殿,外面车辆禁卫早就等着了,秦晏和荆谣上了后面的马车,众人一同出城,秦晏将棉帘放下来,倒了一杯热茶给荆谣笑道:“怎么还跟小孩子似得,这么好哭。”秦晏一说荆谣眼眶又红了,秦晏连忙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就说你别跟来……”“我就是替先生难受……”荆谣抹了抹脸低声道,“这些年……过的多苦。”秦晏将荆谣搂在怀里低声哄道:“所以先生才走的,如今葬入皇陵,跟烈帝也算是有个结果了……”“那也不是一个陵墓里啊……我听他们说,虽是葬入皇陵,但也是另起的穴,就像武帝和卫将军一样……”荆谣偏过头低声道,“我还记得先帝临死前说的……这辈子,和烈帝生不同衾死不同穴,怎么就……这么苦呢……”“难不成还让人将烈帝的陵打开?再说里面还有德馨皇后呢,再加上先生算什么。”秦晏低头在荆谣额上亲了亲轻声道,“这样可也好,先生喜爱清静,独一个人……也好。”荆谣将脸埋在秦晏怀里,半晌哑声道:“等以后……我能葬在哥哥的墓里吗?”秦晏心中一疼,低声斥道:“瞎说什么!”隔着层层衣袍秦晏都能感受到胸口的暖意,秦晏心里叹息,怕是又哭了呢,只得低声哄道:“这还用你说?你不葬在我墓里还想去哪儿?我还能让你去哪儿?”秦晏低头在荆谣侧脸亲了下呢喃道:“我都恨不得把你藏到我心里头来,怎么会舍得你不葬在我身边?放心吧……咱们以后不单葬在一处,还只用一个棺材,好不好?”荆谣拼命点头,秦晏失笑:“你说说……好好的非说这个做什么呢?多不吉利,行了,还有一会儿的路呢,你要不先躺躺?”荆谣摇头,还是伏在秦晏怀里,秦晏知道他是因为苏先生和晁嘉的事难受了,担心百年后同自己也不能名正言顺的躺在一处,心中越发心疼他,柔声哄了半日……过了苏卿辰的尾七后荆谣越发爱腻着秦晏,秦晏心里明白却也没说破,他向来不喜欢口头上承诺,除了让人凭白欢喜一点用处都没有,比起这个来秦晏更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但如今还不到时候,秦晏只是待荆谣更好了些,让他安心。“马上就过年了……铺子里给小姐的红利我又添了一份,行吗?”荆谣在小炕桌上细细的记着帐,头也不抬道,“小姐月份不小了,转过年来就要临盆,到时候办满月酒哪儿都少不了用钱,先多准备些吧。”秦晏点头一笑:“你倒是疼她。”“也是疼外甥……”荆谣笑了下将账册子合上,刚要起身时外面传吉祥来了,荆谣低声一笑,“估计有事那边出什么事了。”果然,吉祥进来行礼后道:“少爷,那边怕是过不了年了……”秦晏挑眉,吉祥咽了下口水低声道:“那边老爷……中风了。”“原本二小姐回去后他们宽松多了,毕竟那些嫁妆呢,若是消消停停的也能富足的过一辈子了,但……梅府那边隔三差五的去打秋风,太太疼娘家人,每次都要给些,因为这个那边老爷就总生气,两人这段日子打过多少次了,每每闹起来太太就说二小姐的嫁妆多是自己当年陪嫁,跟老爷没干系,让他少管,这……老爷听了这话自然更动怒,那天不知怎么的,言语不和,老爷趁太太去梅家的时候……将太太身边的一个丫头收用了。”荆谣闻言蹙眉,自跟在秦晏身边后他也有丫鬟,到池园这边来后伺候的丫头更是数不清,许是秦晏留心挑选过的,都是些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荆谣跟这些小丫头们相处惯了,一直看不上大家子里老爷年纪一大把了还强人家做小,低声道:“之后呢?”吉祥撇撇嘴:“之后太太回来就发火了呗,闹了那一场,那也无法了,木已成舟,只得忍下了,上下都改口叫姨娘,本也无事,但……”秦晏沉声道:“接着说。”“但……二小姐看不过眼去,整天寻那小姨娘的不是,少爷也知道,那边如今一家子挤在一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是非实在太多,那日不知是因为什么,二小姐就要让人打那小姨娘,老爷回来正看见,肯定是要拦着的,问二小姐为何胡闹,二小姐说……如今一家子都吃喝自己的嫁妆钱,还不知足,一个姨娘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云云……”吉祥小心的看着秦晏的脸色,慢慢道,“少爷知道的,老爷最好脸,最怕人提这样的事,当即就栽倒了,再救过来的时候……半边身子都不好动弹了,说是两个手一直抖,说话也不利索了,听说请医延药的花了不少银子,但……没什么成效。”秦晏像是听别人家的事一般,喝了口茶道:“行了,知道了。”吉祥欲言又止,抿了下嘴唇下去了。荆谣看向秦晏,犹豫了下低声道:“少爷若是不放心……”“我没什么不放心的。”秦晏是真的不在意,一笑道,“天道轮回,非人力可抗,我该做的已经做了,以后我不会害他,自然也不会帮他,且看天罚如何吧。”荆谣点点头,秦晏走近了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笑道:“我有事出去,晚上回来陪你一起吃。”荆谣顿了下一笑:“嗯,我等着哥哥。”秦晏轻笑:“回来给你带桂花糕。”,说着就出去了。荆谣接着坐到榻上来伏在小炕几上记账,不多时外面传吉祥有事,荆谣让他进来了,笑道:“又怎么了?难不成你又打听着什么了?哥哥刚出去……”“不是,我……”吉祥犯难的很,犹豫道,“我有点事儿想跟荆少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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