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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顾烈望着这个从头到脚都是自己一手置办的人。  他心生欢喜,也生出饿意。  “狄其野。”第86章能好怎(一)  狄其野走近了,顾烈才看清他脸上是认真凝重的表情。  这种表情,顾烈曾经看过一次。  前世某次朝堂论战,狄其野不情不愿地站在百官之首不说话,顾烈有心问他一句:“定国侯以为如何?”  狄其野凉薄地笑笑:“臣没有看法。”  他那个样子,没有看法才有鬼了,顾烈就是尊佛,也给他逼出了火气来,忍怒道:“定国侯有话不妨直说。”  “陛下,”狄其野直接一撩王袍,无比潇洒地往地下一跪,“那请陛下先恕臣不敬之罪。”  文臣言官登时精神起来,他们预感接下来三个月的奏章都不用愁写什么了。  顾烈的心当场就凉了半截。  “你说,”顾烈咬牙道。  狄其野还看似恭敬地先对顾烈一拜,然后才老实不客气道:“那我就说了。”  “臣以为,朝廷为夺民财之贼窟,陛下是天下贼首!”  “放肆!”  ……  金阶是通向龙椅的阶梯,低矮平宽,两侧有描金画龙的低矮围屏。三步金阶向上,就是龙椅所在的金台。  狄其野刚在金阶上坐下,忽然听顾烈低声笑了起来。  他是靠着围屏侧身坐着,青龙刀被放在他的手边,一抬眼就对上顾烈的视线,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不笑什么,”顾烈低头看他,“为何坐那?”  狄其野长腿一伸,软靴轻点金阶下的地面:“杨平死在那,脏。”  顾烈摇头笑笑。  “顾烈。”狄其野认真地看着他。  顾烈嗯的应了一声。  狄其野郑重地说:“你想让我上朝参政,你有没有想过我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观念,有没有想过我和你之间百分百会出现的分歧,有没有想过……你我之间面目全非那一日,要怎么办?”  顾烈当然都想过,而且已经想了两辈子了。  但顾烈还是想听狄其野说更多的话,想让狄其野把上辈子闭口不谈的,都讲给自己听。  于是顾烈反问:“你就那么笃定,你与我之间,一定会面目全非?”  狄其野无奈叹息。  他其实不想说一些对这个时代并没有多大意义的空话,可事已至此,不和顾烈交底是不行的,顾烈将他捧到了一个无法回避的境地,他再回避下去,影响的就不止是他自己,还包括顾烈,包括追随他的手下,包括整个大楚。  狄其野习惯将命运掌控于自己手中,他从来是命运的强者,顾烈却要求他臣服于王权,做一个真正的古代臣子。  若要对抗,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故意众叛亲离,将自己彻底变成大楚朝堂的众矢之的,走向自古名将的宿命结局。  然而,今时今日,狄其野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顾烈已经闯进了他的命运里,成了他不得不考虑的一部分。  想要陪着顾烈走下去,就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背弃他的原则,向王权妥协。  而狄其野并不确定自己能够承受多大程度的妥协,这考验的是他与顾烈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做到互相信任和充分交流。  所以,在这个顾烈登基称帝的夜晚,他不得不来说一些顾烈绝对不会爱听的话。  “我稍后说的话,你听了一定会生气,”狄其野事先警告道,“但若我今夜不说,你以后会更生气。”  战场下的狄其野,很少有这么认真的样子,尤其是在前世记忆中,大楚开朝后,狄其野就一直是以懒散任性的形象示人,生怕言官不来参他。  月光清冷,更把这个肤色白皙的人衬得玉人一般。  前世狄其野虽然背着个大楚兵_神的_名头,却因为死因蹊跷,少有祭奠供奉,顾烈心中不是不痛惜的。  后来他才听说,大楚民间少女们早已约定俗成,每逢七夕,都要在夜里摆上瓜果供奉狄其野的小像,求的还不是姻缘,是求狄其野保佑她们越长越美,倒让顾烈哭笑不得。  想来,这些闺阁女子都清楚,学狄其野的做派是绝对嫁不来如意郎君的。  思及这段不知该如何评价的笑谈,顾烈点头应道:“你说。”  狄其野不知为何顾烈心情这么好,又奇怪的看了顾烈一眼,但想想顾烈今夜在仇家皇宫登基称帝,心情好也是理所应当,于是将此念头抛在一边,斟酌片刻,才终于开了口。  “没有一种制度是完美的,文明的进步也有一个发展变化的过程,我并不是要在这个时代缘木求鱼,而是想要向你解释,为什么我和你终究会是对立的。”  “说对立,也不是说我一定要找你的麻烦,但这或许比找你的麻烦更糟。”  “顾烈,我可以做你的臣子,却永远不可能真心臣服于王权。”  话音未落,狄其野去看顾烈的眼神,发现那双浓于黑夜的眼睛里满是晦暗不明,却没有生气。  狄其野垂眸,继续道:“我也许是一个幸运的人,我所处的时代并不是一个和平的时代,所以我能够在先锋营中拼出一席之地。”  “然而,即使是在战时,我的时代与这个时代的根本不同在于,就算我是上将,我在人格上与我的士兵们、普通百姓们,也是平等的。”  “这意味着,我对王权专_制有着根本上的不认同。”  狄其野停顿片刻,似乎在思考该如何说明,然后才接着说:“如果你不能明白,这或许类似于先秦古儒学说,它讲求民本,讲求人文与理性,而对帝王专_制,是抱有排斥和怀疑的。”  “那诚然并不是完整成熟的思想,但对于个人对于人性,带有天然的尊重。”  “然而后世儒学为谋求帝王宠爱,媚于经学,大一统王朝更是外儒内法,所谓‘欲为其国,必伐其聚’,王权空前集中,对个人的控制甚至于不能忍受家族这样的聚集体,强调做帝王的忠臣。”  “而我们的时代是没有高高在上的帝王的,理论上,我们每个人都拥有平等的权利与义务。”  “你想要建立一个强大的楚朝,你是明君,就必然走向王权独尊。”  狄其野无奈地笑笑:“也许这么说还是太空洞了。我也不是想要用不适用这个时代的思想说服你。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你是对的。”  “我不会因为你是帝王,就赞同你的观点、做法。一件事的对错,我永远不会从派系、利益去考虑,对我来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既然要我做一个臣子,要我站上朝堂,你就要做好准备。”  “我也许无法干涉你的决定,我也无意强求这一点。但你也要明白,我永远不会更改我的原则。我可以为你妥协,但我自己都无法保证,我究竟能为你妥协多少……”  “在他人眼里,我不会是顺臣,不算是纯臣,大概,就是一个被你抬得不知天高地厚、时而语出惊人的宠臣。”  狄其野茫然地看了看殿外的夜空。  然后,他才回头看向顾烈:“即使是这样,你还是想要我站在朝堂上吗?”第87章能好怎(二)  在狄其野的设想中,今夜最好的结果,就是不欢而散,最糟的结果,或许以后他再也不用说话了。  然而出乎狄其野的预料,听了他这一席大逆不道之言,顾烈居然只是微微颔首,问他:“你想说的,就只是这些?”  只是这些?!  狄其野惊异地看着顾烈:“你是根本没听我说话,还是我没有说明白?”  他故意强调:“先不说我是功臣之身,不除我,必会影响你对朝堂的控制。有我这样一个总是和你唱反调的臣子站在朝堂上,在他人眼里,就是你顾烈无法独揽王权的明证。你总有一日会将我视为眼中钉。”  狄其野停顿后,似乎非要挑衅顾烈怒火,更加危言耸听地说:“万一我失口说出的言论影响到他人,甚至传之于后世,到大楚后世帝王无力掌控朝局之时,也许还会成为你大楚灭亡之机!”  顾烈却依然没有生气。  正相反,顾烈竟然低声笑了起来,反问狄其野:“你既然说你反对王权,怎么还替大楚后世帝王操心起来了?”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狄其野用一种刻意的无所谓态度回应,“大楚后世兴亡,我并不在意。你也不在意吗?”  顾烈看着这个习惯性把他人推开的人,平静地答:“若是后世帝王守不住大楚江山,当了亡国之君,与寡人有何相干?寡人还能从坟里爬出来帮他们理政?”  狄其野脸上的表情像是活见了鬼。  顾烈被他逗笑了,调侃道:“软硬不吃,倔得像头驴,却愿意为寡人退让妥协,这么委委屈屈的话,寡人听了怎么会生气?”  狄其野咬牙道:“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我更不是,”顾烈即刻沉声回道。  狄其野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什么?”  饿。  顾烈对狄其野轻声道:“上来。”  狄其野挑眉:“那可是龙椅。”  顾烈学他挑眉:“你对这张椅子,你对寡人,何曾有过半丝敬畏?这时候装什么乖?”  又是委委屈屈,又是装乖,狄其野皱眉:“你别把我当”  顾烈打断他:“我除了当你是你,什么都没当。上来。”  狄其野站起身来,带着气似的,几步走到顾烈眼前:“怎么?”  趁其不备,顾烈一拽一扣,就将狄其野锁进怀里。  狄其野毫无准备地侧坐在了顾烈的大腿上,他倒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表现,只是单手撑着顾烈的胸膛,尽量拉远两人上身距离,但他的腰被顾烈扣住,能扯开的距离实在有限。  狄其野玩笑嘲讽:“堂堂一个大楚帝王,怎么还耍流_氓呢?”  温暖的,躯体,唤起了久违到陌生的饥饿感。  寻常食物对于顾烈来说,依旧是无所谓好不好吃的,自从被狄其野勾起饿意,这些天来,顾烈已经确认了这一点。他依然对食物没有维持生存之外的兴趣。  这种饥饿感,无法被食物满足。  但光是这样抱着狄其野,就好像缓和了一些。  狄其野能吃吗?  顾烈高挺的鼻梁在狄其野右臂衣料上轻轻扫过,隔着上好的丝绸衣料,似乎能够感受到怀中人如同性格一样绝不温吞的热度。  像是大火烹制的佳肴,光是感受到厨火的热烈,就下意识令人觉得好吃。  狄其野从没有经历过这般暧昧不明的时刻,就在他忍不住要再次出声的时候,顾烈却开口了。  顾烈将他抱得更紧一些,像是扑住了猎物的饿虎。  “我为什么要对你生气,”顾烈叹息一般说道,“你如果不是为我能否坐稳王位着想,如果不是为你我能否和谐共处着想,怎么会跑来和我说这些?”  顾烈伸手捉住狄其野依然撑在他胸膛的手,诚恳地承认:“我也无法保证,你和我的未来究竟会是如何。”  这倒不是说谎,从狄其野被牧廉点醒,明白心动开始,他们就走上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  前世,就是姜扬,顾烈也是训斥过甚至贬谪过的,但这不是说姜扬不再忠心了,而只是身处在那个位置,有些事不得不这么做,也就是狄其野担忧的面目全非。  “你害怕你我之间面目全非,”狄其野刚想抗议害怕这个词,顾烈搂得更紧了一些,继续说下去,“我何尝不怕?”  因爱故生忧。  因爱故生怖。  狄其野这下安静下来,不太相信地看着他。  顾烈好笑道:“怎么?你以为寡人是被登基冲昏了头,自以为无所不能的昏君吗?”  狄其野一本正经地说:“大仇得报,登基称帝,若是大喜过望,那才是人之常情。你这么冷静自制,反而不正常。陛下,你很奇怪,你知不知道?”  说到这里,狄其野甚至笑起来:“你真的是个真人吗?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明明记得我被炸碎了啊,怎么还会做梦。”  他随口失言,顾烈沉下脸来,捉着他的手用力到甚至令狄其野觉得痛,咬牙切齿地问:“炸碎?”  狄其野心道不好,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种特别血_腥大块的,就是比灰尘还要微小,与其说炸碎,不如说分解,根本没有感觉。”  最后一句就是纯粹在说谎了。  见顾烈还沉着脸,狄其野甚至笑了起来,安慰道:“我存在于整个银河,也算是一种永生。”  被饿虎扑住的白鹤不仅不害怕,还拿翅膀扑腾饿虎的脑袋。  顾烈暂时忍下这口气,继续说:“你有原则,难道寡人就没有?你之言论若是不合国情,那寡人不采纳就是,怎么寡人就一定会与你反目成仇?”  “寡人虽不明晰你所说的时代思想,但至少寡人明白一点,那就是任何学术学理,都不是无根之水、无源之木。”  “哪怕是邪_教异说,也是抓住了愚民之欲,才能够大行其道。若是你的无心言论足以影响后世,那只说明那时世情恰好需要这种言论,适逢其会罢了。既如此,又与你何干?”  狄其野听愣了。  随后,顾烈又软和了语气,无奈地说:“这些都不足为虑。但你可知,寡人最怕的是什么?”  狄其野怕了顾烈这种无可奈何的眼神,好像自己让顾烈受了很多苦似的,几乎让他想要逃开,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什么?”狄其野强撑出一种生气似的语气说。  “我最怕你不说话。就算你觉得不合时宜,也可以私下对我说,就算你我起了争执,你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无论你我处在怎样的境地,只要你愿意开口,我就愿意听。就算你不愿意开口,我也会问。”  “你要记得对我说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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