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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而在离狄其野很远的地方,有个抱着什么东西往前走的人。  狄其野凭着直觉,朝那人的方向走去。  他迈动脚步,才发觉这血河看着平缓无波,底下却是暗流汹涌,而且深度过膝,每走一步都要费不少劲,更遑论赶上前方的人。  前方那人一步都不曾停歇,狄其野咬牙追着,也不曾停下脚步。  狄其野终究赶到了那人身后。  然后被眼前的一幕震愣在原地。  他看到血河中那些飘荡翻滚的尸体,每一具都拴着一条像是活物似的的血线,血线的一端系在这些尸体的身上,另一端,竟是连着前方那人的背。  这些血线密密麻麻,多到在那人肩背上组成了一幅图案。  一只在火海中翩然起舞的凤凰。  狄其野瞪大了双眼,用尽力气向前疾走,死死拽住前方那个不肯停下脚步的人。  真的是顾烈。  确切来说,是一副穿着顾烈衣物的白骨,而这副白骨的怀里,抱着一个浑身鲜血,胸口插了匕首,像是刚刚死去的他自己。  白骨依旧在狄其野的手中挣扎,还想要继续向前走。  狄其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他怎么舍得让顾烈变成这样?  何其残忍。  “顾烈,”狄其野喑哑着嗓子唤他,即使明白这是一个荒谬的梦,即使觉得这么做毫无道理,可还是唤着顾烈的名字,想让他明白是自己。  白骨没有任何表示,依旧执着着要向前走。  狄其野用力闭上眼睛,随后再睁开,伸手去碰白骨怀里的自己,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但他一碰到那个自己,那个自己就消失了。  那副白骨垂下颅骨,“看”向手骨。  然后“看”向狄其野。  “顾烈,”狄其野轻声喊他。  白骨一动不动,像是呆住了。  狄其野挡在白骨身前,握住肩胛骨,慢慢喊着顾烈的名字,因为除了这个,他完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顾烈。”  “顾烈。”  ……  狄其野渐渐看不清白骨的样子。  指节分明的手骨抚上他的脸,似乎是想把那些无声掉落的眼泪擦掉。随后,森白的肱骨前伸,曲起前臂骨,将狄其野“抱”在了怀里。  就在狄其野眼前,白骨生肉,血脉相附,肌发重生,深青王袍,长发高束,眨眼间又是熟悉的人熟悉的模样。  顾烈微微笑着,看着他。  “……顾烈?”狄其野迟疑地喊。  顾烈疑惑地问:“怎么了?”  狄其野摇头,果断拽住顾烈的手,像是从来没有崩溃过,冷静地说:“我们离开这里。”  顾烈却摇了摇头。  “我走不了。”  狄其野一愣,向后走了两步。  血河中那些飘荡翻滚的尸体还在,活物似的血线还在,而背上那只火凤,也还在。  狄其野怔怔地看向顾烈。  顾烈却对他笑笑,慢慢放开了他的手:“你想离开?那就走吧。”  “……那你呢?”  顾烈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又笑着说:“我就是在这里的。我不能走。”  “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  顾烈又愣了愣,像是看傻子一般怜爱地看着他,笑道:“继续向前。”  狄其野看着这个把一句戳心戳肺的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人。  他看了很久,才走到顾烈身边,握住那只刚才放开自己的手。  他早就说过,真是个叫人心疼的老实孩子,还有点笨。  狄其野低头亲了亲顾烈的手:“那我也走不了了。”  顾烈猛然死死将他扣进怀里,力气大得像是要将他的肋骨都抱断一样。  狄其野没有挣扎,就这么被顾烈抱着。  直到安然地从梦中醒来。  *  楚王登基大典前,祭奠牺牲将士,并封赏各大功臣。其中封赏最重的,自然是为大楚打下半壁江山的狄其野。  但即使众人在顾烈多次铺垫下有了准备,却还是被大楚兵神受到的厚赏吓得心惊。  狄其野封定国侯,封地云梦泽,享云梦泽田地税赋驻军,领一等俸禄,加封太子太傅,官居一品,赐住东宫。  此等厚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狄其野竟是没有半点要辞让的意思。  狄其野望着高高坐在龙椅上的顾烈,撩袍单膝一跪,将青龙刀置于手边,行礼道:“臣,领旨谢恩。”  君臣二人,遥遥相望。  旁人都猜测这平静表面下定是暗流汹涌,楚王之隐忍谋算,定国侯之骄狂孤高,一个高高捧起,一个竟也不知退让。  但谁都猜不到,这对视的两个人,其实在想同一件事。  原来动心之后,眉梢眼角,俱是情衷。第85章登基称帝  其实狄其野的封赏之所以惊人,纯粹是因为太过丰厚,而不是顾烈亏待了其他功臣。  当日顾烈怒斥陆翼,说他不配封侯,但其实也只是不配封“侯”而已,要知道王公侯这前三等爵位都是超品,比正一品还要高一等。而且是实封,实封的意思就是必须赐予封地。  顾烈刚打下来天下,有那么多分封失败功臣谋逆的先例在前,大楚是绝对不可能再推行分封,将国土分裂赏给功臣的。  所以,除了狄其野之外,不论是楚顾家臣还是外来武将,都给予了绝对丰厚的年俸,最低一档都比大楚正一品官员的年俸都要高。  并且,顾烈按照功劳大小,为他们虚封了“开国郡侯”“开国县侯”“开国乡侯”三等爵位。这三等爵位虽然远远比不上狄其野的侯位,可毕竟也是勋爵贵族了。  而这些封赏都是不算在实职内的,入朝任实职的功臣,另有一封年俸。  比如推辞了候位封赏的姜扬,他如今是大楚丞相,官居一品,那么除了他论功行赏的功臣年俸,他还可以领一份正一品的年俸。  再比如同样推辞了“开国郡侯”爵位的祝北河,他受封大理寺卿,除了功臣年俸,还可以领一份正三品的年俸。  对于功臣后代,顾烈还承诺了荫举制度,只要有能力,不愁后人无官可做。  因此,顾烈对于功臣的封赏,其实是极端慷慨的。  能够压制功臣称王称侯的野心,这些丰厚的嘉赏也是重要原因。除此之外,更因为顾烈自己本身就是打下江山的最大功臣之一,拥有极高的个人威望,在楚人心中更是唯一的王,在当今局势下,绝没有被替代的可能。  那么如此一来,就更加体现了狄其野获得的赏赐之惊人。  许多人都在猜测顾烈此举背后的深意。  首先是“定国侯”,这个定国二字,就用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前朝不是没有打下半壁江山的功臣,但能用上定国二字的,一个也没有。道理很简单,你定国了,那帝王算什么?你一个武将定国了,那文臣算什么?  而且,顾烈在封赏功臣的过程中,很明显地抬举了文臣,没有让武将独大,唯独一个狄其野打破了平衡。  这就已经够奇怪了,更奇怪的是,顾烈还破例给了狄其野封地,封的还不是别的地方,而是顾烈自己的老家云梦泽,而且还不是只让狄其野享受封地的税赋,而是明文写了“享云梦泽田地税赋驻军”。  这什么概念?这就等于说跟着狄其野的数万精兵根本不会被打散入编,划入大楚如今管理军队的大都督府—兵部管辖体系,而是顾烈直接帮狄其野把精兵养在了云梦泽,和他自己的水师精兵作伴去了。  然而,与此同时,顾烈并没有给狄其野真正管理云梦泽的权利,所以云梦泽虽然是狄其野的封地,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国中之国”,狄其野并没有掌控云梦泽的行政管理权。  这到底是防备狄其野,还是不防备狄其野?叫人看不明白。  其二,顾烈还给狄其野加封了太子太傅。  这个官职从先秦就存在于世,但早已成了虚衔,属于三孤之一,多是帝王赏给臣子的美名,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但顾烈给狄其野加封的这个太子太傅,是正一品,还赐住东宫,这就完全不再是虚衔了,而是真真正正的实职,不仅是教养王子,而且是完全有资格上朝理事的。  尽管众人都听说过狄其野是小王子他舅舅的八卦,可狄其野已经是这么大的功臣了,再给他一个正一品的实职,那顾烈还怎么把他排斥于政务之外?  总不能说,顾烈对狄其野信任到了这个地步吧?  然而,与此同时,赐住东宫这个事,又很值得寻思。  让狄其野住在东宫,就等于狄其野的一举一动都处在顾烈的监视之下,别说谋逆,就是一言一行,都得万分小心,稍有行差踏错,立刻就会被抓住把柄。  所以,不少人认为,赐住东宫这一点,才是以后图穷匕见的关键。  带着这样的顾虑,尽管大楚朝堂还未彻底组建成型,众人站队却是已经差不多站个清楚了。  大楚功臣,大致可以分为两大集团,一是楚顾家臣集团,二是外来武将集团,前者以姜扬为首,后者以狄其野为首,然而这两大集团的内部都并不是铁板一块。  楚顾家臣集团,有文武之分。  家臣有五大姓,姜左钟祝庄,其中姜左是武将世家,祝庄是文臣世家,钟家可以说文武双全,也可以说两样都相对平庸。  眼下,大楚文臣之首却是姜家出身的姜扬。  目前家臣间并没有太过明显的矛盾,尚还算是团结。  与此相对的,外来武将集团,就可以说是一盘散沙。  大楚功臣中的外来武将,大致可以分为信州降将、蜀州降将、主动投奔三类。  信州失去了敖戈,势力不如如前。  蜀州降将中最大功臣毫无疑问是陆翼,但陆翼还有个楚人身份,因此另两位蜀州降将与他并无太多来往。  主动投奔楚军的外来武将,除了和谁都不亲近的狄其野,最大功臣就是左右逢源的颜法古。  可颜法古报完女儿的仇之后,已经是无欲无求的状态,甚至想把副职当正职,和顾烈说想去管钦天监,指望他带领外来武将们争权夺势,还不如自己上比较快。  所以眼下朝局乍看清清楚楚,但其实有些混沌不明的意思,众臣究竟是如何站队,还得开朝后慢慢观察。  好在时间充足,楚王登基称帝后,众人就要动身迁往中州都城,正式启用楚都。  原本计划是在燕朝皇宫暂居,等中州皇宫建好再搬过去,但顾烈认为地方与中央的文书报信等等渠道都还没建立,与其先在燕都弄一遍再改回楚都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到楚都弄个清楚明白。  其实姜扬是顾虑到中州皇宫还没建好,但既然顾烈不在意这些虚的,那众臣自然照办。  *  春寒渐褪之时,顾烈在前朝皇宫登基称帝,年号楚初,定都中州顺天府。  楚初四月廿三。  前朝皇宫金殿。  顾烈身穿龙袍,冠冕垂旒,在钟罄琴音中缓步行来。  狄其野与姜扬一左一右,统率群臣跪地而迎,齐声恭迎。  狄其野望着那人踏上金阶,坐于龙椅。  他傲视天下,不怒自威,明明是火凤楚人的杀神帝王,却像是一尊冰雕出的龙神。  “平身。”  群臣山呼万岁,磕头谢礼。  姜扬朗声念出告知天地山河万民的封表,至此宣布,大楚立国。  群臣又跪,恭贺万岁,恭贺大楚。  顾烈下旨定年号、定都、赐宴。  群臣再跪,谢赐。  那一夜,所有功臣都像是一家人一般共饮笑闹,有人想起一同打仗却没能走到这太平日子的同僚哭了起来,有人想起与燕朝血海深仇破口大骂,有人想着以后终于不用再打仗了喜极而泣,还有人只是带着笑容沉默地喝着酒。  饮宴过后,杯盘狼藉,这些大将军大官人,不少都醉倒在案后打起呼来。  顾烈的酒壶里装的是白水,他清醒地看着这一切。  顾昭早就已经让侍人带回殿内睡了。  狄其野早不知去了哪儿。  顾烈摇头笑笑,站起身来,吩咐侍人们好生照顾喝醉的功臣们,随后,没让那堆礼仪仆从们跟着,慢慢向金殿走去。  他要去那里等一个人。  这大概,就叫守株待兔。  还是那金銮宝殿,还是那足金龙椅,还是那冰冰凉凉的萤石地砖。  白日里的喜庆红毯已经撤去,因为顾烈已经计划烧毁这里,所以但凡还能用、还有用、还值钱的东西,都会被带走。  那天狄其野听了他和姜扬的商讨,不那么褒义地感叹:“您可真是勤俭持家。”  顾烈现在回想起来,还行吧,比狄其野前世那句“谁让您抠门”的评语好听多了。  日光下半透明的深紫色萤石,在月光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水潭。  顾烈走上金阶,坐在那把龙椅上,默默思索着朝堂局势。  不知等了多久,那只白鹤终于涉水而来。  “顾烈。”  顾烈这回直接给定国侯定了白色袍服,简洁利落的一身衣裳,绣了金线的流云暗纹,省得百官总是参定国侯穿的不合规制。  正一品的白鹤补子也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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