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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祝北河默默把白纸往信封里一塞,交给亲兵:“送给主公。加急。”第15章春蚕结茧  寝殿,楚王宫。  青色的纱幔帘笼被微风吹得柔柔款摆,此时已是深夜,侍人立于殿外守候,殿内本该悄无声息。  却不时从紫衫木案上传来轻微的簌响。  沉睡的顾烈眉头微拧,侧过身去,像是睡不安稳。  紫衫木案上的木盒里,一条圆滚滚的白蚕慢吞吞地从一片桑叶移到另一片桑叶上,呆了半晌,没有再吃桑叶,绕爬起来。  顾烈又翻了个身。  他心里隐隐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自前世八岁之后,他就不曾再有梦魇,今日为何会忽然沉入梦乡?  然而人在睡梦之中,毕竟是无法控制所思所想,顾烈这点清醒的念头转瞬即逝,迅速被梦境淹没了。  水。  上下左右都是无边无际的水,喉咙因呛水而烧痛,他试图游出水面,可身上的衣服太沉太重,挣扎都显得是徒劳的。  水上的天光被他奋力凫水的动作划得零碎诡乱,落入眼中似乎更加遥不可及。  身边到脚下层层叠深的黑暗,仿佛在诱惑他放弃挣扎,沉入可以好好安歇的宁静之地。  可他死了,谁来为楚顾报灭族之仇,谁来亡燕复楚呢?  他紧咬牙关,在生死一线间凭空得来一股力气,拼死上游,终于破开了水面。  香甜的空气涌入鼻息,他在筋疲力竭之前,爬上了河岸。  “你、你没死!太好了!”  他抬起头,一个面目不清的半大小子对他惊喜大喊。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装束,果然是湿透的女童裙裾。  约莫是十岁左右,为躲追兵,养父将他扮成女童,在一个较为偏僻的村庄住了大半年。  是梦。  顾烈冷静地想,为何忽然梦及逃亡旧事?  他张了张口,想说“别管我,滚开”,但梦里的他还是如当年一样,因为体力耗尽而昏了过去。  那个被顾烈不理不睬的态度惹怒,失手将顾烈推下河的半大小子,心存愧疚,把昏倒的他抱回了家,顶着娘亲的骂,央求娘亲帮他换下湿衣。  “犬子命数太轻,多灾多难,”养父和颜悦色地对送他回家的女子解释,“庙里说,只能当作女孩儿养,才能养大,否则……唉。纹身,也是为此缘故。”  女子不甚唏嘘,再三为儿子的莽撞赔不是,爱怜地揉揉他的脑袋,这才离去。  傍晚,女子又送来一碗鸡汤,说是儿子不懂事,非闹着要吃,只得宰了鸡,分顾烈一碗,当作赔罪。  他尝不出滋味好坏,好歹是知晓礼节,不用养父提点,有模有样地说多谢,夸滋味甚好。  再醒来,是半夜深更。  养父背着包袱,抱着他匆匆踏上逃亡之路。  他抱着养父肩脖,手脚冰凉,眼睁睁看着他们身后的漫天火光。  “顾烈,”他听见养父咬牙切齿地说,“你记住,这家无辜母子是因你而死。你背着楚顾灭族之仇,怎还能如此贪玩?如此言行不慎,何谈亡燕复楚!”  他认错。  是他不该给那对母子接近的机会,是他不够警惕,使得无辜丧命。  那火光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逐渐湮灭在浓重夜色中。  顾烈睁开眼醒来。  青色纱幔外亮有两支烛火,映出朦朦昧昧的微光,顾烈起身,趿着软鞋走到不再发出声响的紫衫木案边。  木盒中的白蚕将自己团在角落,从口器中缓缓吐出软白细丝,绕在身周。  春蚕结茧了。  *  威远城是青州巨城,下临烟波浩渺的平湖,上有势山山脉,易守难攻。  它与青州底下的荆州信州隔平湖相望,再往东就是出海口,是四大名阀汇敛青州财富的宝地。因此柳家严家屯重兵在此,将威远城守得铁桶一般。  威远城与平湖之间尚有遍地沼泽的芦苇荡,广无人烟,因此不可水攻。  故而,将威远城半包围的固江城、曾且城和势山城,就是狄其野选定的突破口。  狄其野带着精兵从山道快速绕过威远城,不入势山,向西直取曾且。  曾且是小城,因为山形地势无多少地可耕,穷得叮当响,男丁多去威远城做工,老弱妇孺在楚军铁骑面前不堪一击,被狄其野顺利接管了城池。  随后,狄其野杀了个回马枪,命令左都督派出小股部队,换上曾且城中守卫衣物,装作曾且士兵,跑到势山城外急报曾且失守的消息。  势山城守卫未起疑心,城门一开,虎豹狼骑从翼侧幽灵般出现,杀得势山城驻兵人仰马翻。  狄其野收下曾且、势山二城,将手底下一众精兵打得心服口服,然后他干了一件事。  他以势山城百姓为质,赶着势山城驻兵去打固江城。  他自己施施然率领精兵与祝北河在威远城外汇合,静待消息。  此举,在原本对他心生钦佩的手下诸将间惹起了议论,一时之间,将亲近之心又退了半步回去。  狄其野每日如常操练兵将,闲时还喂喂马,似是毫不知情。  祝北河作为此次攻打青州的副将,眼下出兵不足半月,已经打下三城,而直到此时,祝北河才有和主帅狄其野相处的机会。  根据狄其野出兵以来的所作所为,祝北河脾气再好,也难免觉得此人过于恃才傲物,虽用兵如神,未来如何,尚不可知。  可这两日军务上短暂接触,狄其野却是公事公办的表现,并没有刻意自持、不好相处的地方。  祝北河才真正有了一分好奇。  出兵前,颜法古那个假道士找祝北河闲话,嬉皮笑脸地说过“主公对狄小哥很是看重,此子前程无量”之类的评语。  而姜扬更是交托子侄的模样,半句没提亲堂弟,拉着他的手,婆婆妈妈地说了一大堆话,总之是要他多担待、多帮扶狄小哥。  主公争霸五年,其间能人异士如过江之鲫,或是流星一闪,或是沦于碌碌,更多的成了史册间的无定河边骨。打过好仗的将领并不稀奇,令主公、姜扬和颜法古都另眼相待的,可就仅此一个。  祝北河于战术上并不精通,做主将在争霸之初算是合格,如今楚军将才济济,是不必再赶鸭子上架。他更善守城理事,闷头做事,勤恳周全,做副将倒是人见人爱,谁都抢着要。  所以狄其野这两战能打服手下五少,却不能服祝北河。  祝北河对奇兵奇战的欣赏能力有限,又身为楚王家臣,他对狄其野的观察角度,更偏向文臣,而非武将。  日后狄其野在朝堂上招惹非议,从此处就可见一斑。  祝北河带着拟好的战报去找狄其野,狄其野正在给无双刷毛。  大黑马今日也不怎么高兴,狄其野刷得轻了,它就重重的喷喷鼻息,表达老子不爽的意思。  狄其野听见远远来了脚步声,踢踢它的腿:“不许闹。”  无双无赖地顺势往地上一滚,装死。一副马生已经生无可恋的模样。  祝北河走近,见狄其野的神驹有异,担忧问:“病了?”  狄其野按住额角青筋,无奈道:“它闲不住。”  祝北河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果然是神驹啊,不愿意休息,一心想上战场。  祝北河赞许地看了无双一眼,将战报递给狄其野:“可需删改?”  狄其野一目十行,快速翻过,笑了:“势山一战,制订战术在我,打仗的却是左都督和虎豹狼骑,不必记在我头上。”  他不贪功,这让祝北河很是满意。  可对手下的称呼,又令祝北河疑惑。  “狄将军为何对直隶将领如此生疏?”  狄其野坦然道:“名者,代称也,名姓不如职位清楚。”  这话虽不错,可也显得没有人情。  然而祝北河转念一想,狄其野如此对待五少,却也是不攀不附,不党不私,颇有纯臣风范。  这下,更令祝北河自叹不如。  于是祝北河看着狄其野的眼神更为欣慰,思及近来五少间的议论,有心提点狄其野道:“将军以百姓为质,驱使势山城驻兵攻打固江城,虽是妙计,但于将军名声有损,多遭非议,切不可再行。”  狄其野奇道:“耗费他人兵力,总比耗费自己兵力好,这样都有非议,那就让他们议去吧。”  “三人成虎,就算你不在意,若令主公误会,岂不冤枉?”祝北河当他年少气盛,所以抬出顾烈来说事,希望他听进去。  狄其野却笑起来,一挑眉,万分潇洒道:“名声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不在乎。”  顿了顿,补道:“主公不会误会我。”  祝北河没想到行兵奇诡的狄其野内里居然是个死忠天真的榆木脑袋。  巧的是,狄其野一番交谈下来,觉得祝将军此人,和顾烈说得一样,是有些呆。  祝北河素来话少,今日难得有心劝人,反被狄其野的纯臣天真震撼,一时找不出话来。  二人相对无言,无双还躺在地上装死。  此时有快马跑来,小卒滚马下跪。  “二位将军!固江城降了!”  固江城降,便可行围城之计。  狄其野看向祝北河,云淡风轻道:“祝将军,得劳你重写战报了。”第16章王后亲蚕  楚军捷报频传。  狄其野攻下曾且、势山、固江三城,将威远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半根鸟羽都飞不进去,是重兵围城之计。  陆翼攻下翠壁城,他是个有心人,翠壁城特产美玉,随战报献了一箱玉器来。  这箱玉器价值连城,隐隐泛着宝光,必然不全是翠壁城所产,是陆翼抄了四大名阀的商铺着人仔细挑出来的上上品。  颜法古跟逛地摊似的蹲在箱子前,拿拂尘一戳一戳,对着个紫玉葫芦感叹:“好,好东西,装丸药正好。”  然后又去戳碧玉算盘,惊呼:“此不是算命宝器邪?  众将给他逗得直乐,顾烈勾着唇角,也走到箱前,看了看,指着个女式的玉簪子,问颜法古:“这也有修道的用处?”  “这虽没有修道的用处,”颜法古绷着个一本正经的面孔,拖长了腔调勾人兴趣,才继续道,“可谁没个亲戚朋友红白喜事,贫道也不能免俗,主公日后大婚,贫道还能不攒一两件家底准备着随礼么!”  此话一出,众将哄笑起来,揶揄着看顾烈,想看主公的腼腆模样。  顾烈怎可能让他们得逞,更何况本就心如止水,当即对着颜法古奇道:“这意思是,我大婚之时,你准备拿我赏的玉器回过头给我随礼?颜法古,你小气也该小气得隐晦些吧?”  “嗨,”颜法古在嘲笑声中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两手一摊,自擂自夸,“贫道做人就是这么赤_条条,坦荡荡,不遮不掩。”  姜扬装着掩嘴:“打住,你这话好厚的皮,消化不动,返上来了。”  他们闹够了,顾烈从箱子里勾了块红绳穿的小玉佩出来,对姜扬道:“给北河留一份。你们分了吧。”  “那狄小哥?”姜扬提醒。  顾烈手一松,放出一半红绳,玉佩现在众人眼中:“他又没礼,还想分好东西?给他留这个小玩意,仅够了。”  姜扬一看,是片姗姗可爱的翡翠桑叶,约是女子半个手掌大小,碧色剔透,叶脉雕得栩栩如生,对侧打孔,可佩可系,挂在腰间或是装饰屋子都挺好。  思及狄小哥送的春蚕,姜扬明白主公这是投桃报李,就没多话,应声答应下来。  其余将领不知前情,只当主公有意逗狄小哥玩笑,笑过也就罢了。  倒是颜法古看看那桑叶,手指拈来算去,嘴里啧啧有声,不知在苦恼什么。  插曲过了,接着议事。  风族骑兵在雍州亦是凯歌高奏,加上楚军在青州连下四城,把柳严两家打得是急火攻心,尤其是严家,在雍州战场折损了两名嫡系子孙,丧报传到严家,把当家之主严家老太爷气没了。  楚军密探趁机将柳家与韦碧臣私下往来的风放出去,挑起严家对柳家和韦碧臣的不满,又挑动老将玄明上书燕朝皇帝,请求出兵抗风。  不出顾烈预料,韦碧臣不见严家,并以保皇为第一要务为由,不许玄明出兵雍州。  如此,严家开始试探接触楚人。  议到此处,姜扬不解,询问顾烈:“主公为何笃定韦碧臣不会派玄明往雍州?帝党虽久为四大名阀所苦,夹缝求生,可四大名阀到底还是燕朝势力。他放任风族打雍州,岂不是与虎谋皮?”  顾烈前世,也看不懂韦碧臣此人。  说他忠心,一笔笔摊开来,那确实是无比忠心。  韦碧臣在燕朝先帝暴戾无度之时,尽力稳住江山,在先帝死后,力争太子继位,随后作为帝党,周旋于外敌内患之间,以一人之力护燕数载,最后殉国而死。  谁敢说他韦碧臣不忠心。  可假若韦碧臣真的是忠臣,而且是能够以死殉国的铁骨铮铮的大忠臣,在顾烈看来,却疑点重重。  其一,燕朝先帝中年后日渐暴戾,他韦碧臣当时就已经高居丞相之位,为何一声不吭,从来不劝不谏?夷楚顾九族的令状上,可盖有他韦碧臣的丞相官印。  其二,若说其一是迫于形势,为了燕朝大计不得不忍耐,那么在先帝死后,为什么极力扶植百无一用的太子继位?  其三,若说其二是尊崇嫡长正统,那又为何把文人皇帝养在深宫,任他写词作赋,不教导他为君处事,反而自己大权独揽?  其四,若说其三是危局之下不得不为,那又为何为了遏制四大名阀,放任风族铁骑践踏河山?  所以,韦碧臣此人,前世顾烈一直无法理解。  无关大楚的人事物,顾烈从不汲汲于心,韦碧臣身死,顾烈忙着立楚,自然将此人抛之脑后。  直到后来某次赏花饮宴,有文士标新立异,给韦碧臣写了首祭词,大赞韦碧臣殉国的气节。顾烈神色不动,自有近卫把那文士赶出去。  那时狄其野被告与风族首领私下往来,顾烈拘把他在宫中,二人同乘回宫,路上,顾烈没忍住问狄其野:“定国侯如何看韦碧臣此人?”  狄其野白眼一翻,给了四个字,“大奸似忠”。  于是顾烈就更不明白了。  倒不是说顾烈那么在意韦碧臣此人为何是大奸似忠。正相反,狄其野这么一答,这题目本身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待人清如水的狄其野,居然如此厌恶韦碧臣。他二人素未谋面,更不曾战场交锋,是什么让狄其野如此厌恶韦碧臣?  前世顾烈一直就没想明白。  虽然现在也没明白。  但今日再想起狄其野的回答,不论狄其野,光说这个答案本身,顾烈倒品出些意思。  顾烈对姜扬说:“有人曾对我评价韦碧臣,言其大奸似忠。”  “这,”姜扬沉吟片刻,谨慎的回复,“不无可能。”  这也告一段落。  有将领提出狄其野以百姓为质迫使势山守军出战,有损大义,非君子所为,更要紧的是损伤楚军的名声。  顾烈一思索,让姜扬写张王榜贴出去。  众将听主公口述,没等姜扬笔录完毕,那做了出头鸟的将领已是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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