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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主公,此乃吉兆啊!”狄其野学颜法古的语气笑说。  不同于对颜法古的爱答不理,顾烈非常配合,状似怀疑地问:“饿虎扑鹤,是什么吉兆?”  狄其野胡乱捏着手指,一副算命模样念念有词,然后对顾烈郑重其事地告知:“主公,本将军掐指一算,这是走桃花运的吉兆。”  “那就承将军吉言了,”顾烈也煞有其事地应承。  “不谢不谢,”狄其野想起顾烈之前问的瓷器,盘算起羊毛出在羊身上的事来,“若是灵验,给足卦资就行。”  顾烈配合问:“那么卦资多少?”  狄其野想了想,也不知名贵瓷器到底有多贵,于是无赖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再议。”  “你这无赖样,是跟颜法古学了八_九不离十。”顾烈先是点评,然后话锋一转,“不过,若是算得准,再议就再议何妨?”  狄其野立刻转头看他:“这可是你说的。”  “嗯。”顾烈却不与他对上视线,只望着满江冰水应声点头,承诺道,“君子一言。”  *  严家车队跟着杨平往逃回燕都的路上狂奔。  一辆严家马车猛地停在路边,下人大呼小叫,喊着:“马车坏了!停车!都停车!等等咱们!”  杨平早就一车当先不见了踪影,王家柳家夹着谢家车队也匆匆绕过,只有严家众马车停了下来,他们急慌慌地下车问:“怎么了?怎么了?”  这可是严家最贵重的几辆马车之一,里面装着不少家传宝。  严六莹掀了车帘出来,见前方车马远去,连烟尘都散了,不争气地怒骂:“怎么了?调头啊!”  天赐良机,这时候不抓紧时机投楚,还等什么!  严家众人恍然大悟,赶紧上车,包袱款款向刚刚逃出来的冶庚城赶去。  楚军刚扎好营地,只见有队马车烟尘滚滚而来,众兵卒训练有素地列好长枪队,寒枪直指赶来的不明车队。  然后他们听到了这些不明人士仿佛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欢快呼喊:  “别打!别打!我们是来投降的!”  “我们是严家人!我们来投楚!”  “主公呢?主公在哪?我们要见主公!”  这就喊上主公了?太主动了吧?第72章不许走掉  “先说好,你不许对我生气。”  牧廉把姜延一路拽到了僻静处,第一句话先说了这个。  那日主公的话,牧廉到底是听进去了。  主公说,被人知道是断袖,名声就会毁于一旦,不能再死得人人称颂。  主公问他,有没有想过赴死后姜延怎么一个人活在世上。  主公让他把那日所作所为都告诉姜延。  牧廉回去之后想了很久很久。  他终于想明白了,他那日还说师父不会关心人,原来他比师父更不会关心人。  他一心想要姜延,却没有问过姜延,一个人跑去问主公要人,若主公介意姜延的断袖名声,那他就亲手毁了姜延的前程。  牧廉越想越害怕。  他做错了事,他怕姜延对他生气。  姜延不知牧廉话从何来,只见他满脸欣喜的神情,眼神却很是委屈的模样,忙道:“不生气,不生气。怎么了?”  牧廉揪着他的袖子,不放心地说:“也不许走掉。”  姜延连忙点头,哄道:“不走不走。”  有了姜延的保证,牧廉才稍稍安心,把那日去问主公要人的事,小小声跟姜延一五一十的说了。  姜延都听傻了。  他都还没跟这小傻子挑明心思,这小傻子居然自己想明白了,而且还一点都不躲躲藏藏,直接跑去跟主公要人?  他不是在做梦吧?  姜延知道自己的毛病,他不仅是个死断袖,还是个眼光不好的死断袖,他看上的人都长着一张绝不会泯然众人的好脸,然而脸长得好不代表就是个好人。  品性好的只愿意与他君子相交,品性差的,不是将他耍着玩,就是暧昧到底,到最后还要堂而皇之地将一切都推到他身上,骂他这个死断袖自作多情。  姜延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情路就这么坎坷崎岖,一路俯冲到底了。  他是个该躲藏在影子里的死断袖,注定无法拥有真心诚意的爱人。  没想到,却有个小傻子一头撞进他这条弯路。  姜延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交了好运,傻在那里,牧廉却等他回复等得心急如焚。  牧廉紧紧盯着姜延,却半天等不到答复,越等越委屈。  明明答应了不生气的!  现在却不理人了!  牧廉委屈到生气起来,他盯着姜延的眼神,已经从焦急转为了近乎凶恶,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惯性思维,瞬息间就想出了数条能够将姜延报复到尸骨无存的阴谋毒计。  假如姜延胆敢走掉,他就一定……  一定什么?牧廉将这些可执行的阴谋在脑内演习,想要选出一个最佳方案,然后他发现,他舍不得。  牧廉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什么都舍不得对姜延做。  如果他真是一条恶犬,在姜延面前,他不知何时就被敲碎了所有利齿,成了条不会咬人的废犬。  就算姜延踢他、打他、把他赶出门去,他都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彻底丧失了伤害姜延的能力,他明明这么聪明,虽然比不上主公和师父,可他明明还是很聪明的。  牧廉的脸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吓呆了,然后大颗大颗的泪水无法抑制地从眼眶中掉出来。  “你,”牧廉咬着牙,死死抓着姜延的衣袖,狠狠地虚张声势,“你要是敢走掉,我就,我就”  姜延这才从天降馅饼的晕乎中醒来,看到的是牧廉错愕哭泣的脸,眼睛都肿了。  姜延顿时心疼坏了,都再顾不得什么君子之礼,赶紧把牧廉按进怀里,东找西找没找着手帕,将就用袖子给牧廉小心地擦眼泪,“别哭,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牧廉察觉到被心疼了,眯起眼睛打量姜延,“不许骗我。”  “我要是骗你,或者走掉,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姜延急得口不择言地许诺。  牧廉轻哼一声,手按在姜延胸口,紧紧盯着姜延的眼睛:“说话算话。”  姜延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算话,绝对算话。”  姜延心跳慢慢恢复平静,牧廉这才放下心来,在姜延胸前蹭了蹭,把没干的眼泪全蹭在姜延的衣襟上,乖乖搂着姜延的腰。  姜延依然觉得这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和不真实,他不自觉将牧廉抱得太紧,牧廉一声不吭,乐意被他勒着腰。  两个人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牧廉忽然张嘴笑出了声。  “笑什么?”  姜延温柔沙哑的询问从牧廉的头顶传来。  牧廉脸上还是悲容,声音却笑个不停:“我前任师父说,成亲之后,要带媳妇给师父磕头。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去给师父磕头?”  媳妇?  姜延终于冷静下来。  他就知道天底下没有那么容易的事,突然间有了爱人,还在主公那里过了明路,最后总不会来个房_事不合吧?  “成亲不急,磕头也不急,我还得回燕都监测,”姜延镇定地说,“不过在我走之前,我们一起去见你师父,告诉他我们的事。”  牧廉用力点头。  师父一定会开心的。  *  牧廉抓着姜延衣袖从林里往外走,没走两步,正面撞上了偷偷聚众玩骰子的姜通、敖一松和阿豹。  阿豹刚开了个大,终于赢了一把,骚气地对着敖一松和姜通一挺腰,浪喊:“哈哈哈尝尝本大爷的厉害!”  然后一抬头,看到俩大男人手牵手从小树林里钻出来了。  阿豹承受不住这种刺激,傻不愣登地张着嘴。  姜通受的刺激更大,姜延和牧廉?这什么情况?  姜延略带防备地看着三人。即使姜通是他的世兄。  姜延伸手想将牧廉拉到自己身后,牧廉却拽着他的袖子,不躲不避地走过去,严肃地问候:“阿左,阿右,阿豹,三位师弟好。”  姜通和阿豹已经傻了。  敖一松如平日一般点头回道:“大师兄好。”  原本为师弟们不懂得主动问候自己而心生嫌弃的牧廉顿时心情大好。  “还是阿右你乖,”牧廉满意点头,抖了抖身边姜延的衣袖,显摆一般道,“这是你们师嫂。”  敖一松淡定地喊:“师嫂。”  “来,改口费。”  牧廉掏出一锭银子,敖一松不客气地伸手接了:“谢大师兄。”  牧廉炯炯的目光看向姜通和阿豹。  阿豹看了看敖一松手里的银子,乖巧叫人:“大师兄,师嫂。”  “你也乖。”  牧廉又给出去一锭银子。  阿豹对着银子笑得春光灿烂:“谢大师兄,谢师嫂~”  姜延对自家媳妇很是佩服。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牧廉责备地看向姜通,“阿左。”  姜通回过神来,对牧廉打哈哈道:“大师兄,不是我不改口,着实是咱们这辈分有点乱。”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姜延:“族弟。”  “族兄,”姜延微一点头。  牧廉明白了。  牧廉走到姜通跟前,对姜通一礼,郑重地喊:“族兄。”  姜通:“啊?”  牧廉弯腰从他们玩骰子的赌_资里拿了一锭银子。  然后牧廉直起身,指着姜通对姜延说:“喊他师弟。”  姜延忍着笑,当真喊:“师弟。”  姜通:“啊??”  牧廉满意点头,弯腰又拿了一锭银子。  一来一去这就回了本,姜延对自家媳妇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走了,”牧廉把银子放回钱袋里,拽着姜延的衣袖往外走。  姜通目瞪口呆。  阿豹啧啧称奇。  敖一松对阿豹沉声道:“他们两个的事绝不可对外声张,一个不好,影响的不只是他们,甚至影响主公和将军的名声,你听明白了?”  阿豹笑笑,拍胸脯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牧廉疯疯癫癫不假,可对将军是忠心耿耿,也对咱们五个爱屋及乌,我还出去乱说不成?俩俊男不爱姑娘,这世上就多出几个姑娘爱我,好事啊。”  敖一松也笑,笑而不语。  姜通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阿豹已经走了,敖一松慢条斯理地理着他赢的散钱。  “狗日的,”姜通长叹一声,对敖一松感叹,“我有不祥的预感。”  敖一松指出:“狗日的,你的预感很准。阿豹赖了你的账跑了。”  “狗日的!”  *  姜延和牧廉一前一后进了帅帐。  顾烈看他俩一进来就跟磁石吸在一起似的,立刻明白这是水到渠成了。  姜延难得有些赧然,但开口就仍然是冷静而有条理的密探调调,牧廉是平时那副模样,眼睛只落在姜延身上,安静听着。  顾烈听完,只道:“本王知道了。”  他们都明白主公日理万机,姜延郑重一礼向主公道谢,牧廉跟着行礼,两人告辞出去。  牧廉落后姜延一步,将要出去时,又转身看向顾烈,犹豫喊道:“主公。”  埋首理事的顾烈抬眼看向他。  “是谁开开心心去死了,把主公一个人留在世上?”  王服衣袖下的手一紧,顾烈掩饰地装作不解:“为何这么问?”  牧廉面无表情地回想起来。  “因为主公说那句话时,看起来,很伤心。”他摸摸自己的胸口,仿佛那天的感同身受还残存在那里,补充说,“连我看了,都觉得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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