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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左成岚强撑出一副不屑神气。狄其野站在那儿若有所思。  顾烈看死人似的看着左成岚:“你心术不正,信口雌黄,污蔑国之栋梁,留你多活一刻,都是老天不开眼。”  顾烈看了一眼锦衣近卫。  “斩。”  锦衣近卫上前捂住左成岚的嘴巴,将他拖下去,推出午门斩_首。  群臣伏地不起,整个奉天殿鸦雀无声。  没跪下的狄其野看着顾烈。  这个至高无上的大楚帝王,好似一瞬间老了两三岁,连鬓边的霜白,都像是更斑驳了些。  他也会老,他们都在一年年变老,狄其野自认心底很清楚很清醒,根本不知道顾烈在担心什么。  可就在这个瞬间,仿佛瞬间老了两三岁的顾烈,让狄其野忽然心头一慌,像是踏空了一级阶梯。  而顾烈也在看着狄其野。  顾烈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做尽了一切,已经为狄其野做出了最合适的安排,就算自己出现意外撒手人寰,狄其野也不会落入千夫所指、孤立无援的境地。  可顾烈还是担忧,还是怕。  他怕自己先走一步,狄其野在这世上毫无留恋地活着;他怕狄其野在自己死后过得不自在、不开心……  就好像只要遇上这个人,顾烈所有的冷静善谋、英明决断都成了百无一用,只能无休止地担忧着,连身后事也担忧起来了。  “陛下,罪人左成岚伏诛。”  顾烈颔首应了,并不搭话。  狄其野单膝落地,求情道:“陛下,罪人已死,事还没议完,让诸位大臣起来吧。”  顾烈瞪着狄其野,把他那双桃花眼瞪得怒目圆睁,这种时候,你出头求什么情!  数天没给好脸色的狄其野对顾烈眨了一下眼睛,别生气。  顾烈心里恨恨地想,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人的倔驴,你不要以为你卖乖有用!  顾烈清了清嗓子,冷静道:“平身。”  “谢陛下。”  群臣一一站起,顾烈看了看袁斐,还是问了句:“你呢?”  袁斐本想喊冤,可也知道对着这个铁面无情的陛下喊冤是没有用的,而且陛下刚被左成岚挑衅过,面色铁青呢,但是不喊冤他就要死了!他就是想讨好上司,他没想要惹出这么多事来啊!他辛辛苦苦考上的探花!  袁斐脑子里一团浆糊,面对顾烈的问话,嘴巴抖得厉害,但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哇地一声叹道在地,放声大哭,一直喊着:“陛下……陛下……”  这阵仗看着是够可怜够难堪的,与当初那个金榜题名、金殿说笑的探花郎,简直是云泥之别了。  群臣都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顾烈问他:“假若,那个无辜枉死的新妇泉下有知,得知你这个糊涂官罪有应得,你猜她现在是在哭,还是笑?”  袁斐闻言一怔,随即趴在地上不停地叩头,还是哭喊着:“臣知罪,臣知罪,可臣罪不至死啊陛下……”  群臣难免把刚才的恻隐之心收了回去。  顾烈微微摇头,摆手道:“都带下去吧。”  结案入封。  顾烈看着满朝文武,听不出语气地说:“诸位爱卿,咱们君臣,都一日三省吾身,好好为民办事,好好当官,啊?”  群臣悉数跪地,应诺道:“陛下教诲,臣等谨记于心。”  数日后,针对此案中僧侣妖言惑众之事,政事堂商议过后,发了律令。  大楚这些年来重农利民,渐渐废除了人头税,而是实行摊丁入亩,按照亩数收税。譬如,一家三口只有一亩田,那就只收一亩田的税,而不是收整整三个人的税。  这件事暴露出来了僧侣人数过多、无赖地痞投身僧道的问题,不利治理,不利民间风气,顾烈有心整饬风气,于是连带着道士一起倒了霉。  针对这些不事生产的僧侣道士,大楚宣布按人头收税,仅收一般农户的六成,但不论僧庙道观,一律必须劳作耕种,不得用香火交税,必须自耕自种,亲事农桑。  此举成了大楚年间道士和尚打架的源头,自此道士和尚斗殴不绝,但也确实有效遏制了懒汉无赖投身僧道的现象。  大名鼎鼎的楚初十五年袁斐案,自此全数了结。  *  此案一结,群臣们明显收紧了松懈之心,狄其野也没有再横眉冷对,顾烈的心情就松快了许多。  但顾烈的心刚放下,就不得不又悬了起来。  祝北河病重。第136章父子相承(三更)  祝北河身体本就是江河日下,不然,顾烈也不会特地派狄其野去看他。  顾烈有些后悔,不该由着祝北河的意思放他主审,早知如此,还是该让兰延之独挡这一面。  但祝北河前一阵精神奕奕,一定要办好这件要案,连张老也查不出什么异常来,于是顾烈也就松了口。  如今想来,倒和回光返照似的。  前世,祝北河当了整整二十年的大理寺卿,最后因为顽疾辞官,辞官三年后病故。  现在不过是楚初十五年,祝北河就已经累病了,顾烈怀疑与那一场闭门思过不无关系,虽不后悔,却也是百味杂陈。这话要是说出来,就是讨他家将军生气,因此顾烈只是自己这么想着,没和异常沉默的狄其野提。  张老亲自去了一趟祝府,回来对着顾烈叹息。  于是顾烈赶紧按照说好的,把顾昭派去了祝府探望。  临行前,顾烈告诫顾昭:“北河要是对你不满意,寡人是不会给你赐婚的,就看你自己了。”  于是顾昭心怀忐忑,但面上还是端着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在容燧嘻嘻哈哈的护送下,去了祝府。  祝府中,倒不似外人猜测得愁云惨雾。  外人不清楚祝北河的身体情况,家里人是再熟悉再清楚不过的,前阵子祝北河异常精神的状态,就连张老都看不出差错来,但祝家四口人心里都和明镜似的。  祝北河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第一是跟着顾烈起兵,第二就是分家。  他父母偏心偏到了下一辈身上,若不是惊觉大儿子已经被养歪了,就算那日有祝雍老爷子出言相助,祝北河也狠不下心要分家,他毕竟是个孝子。  大儿子在地方任职,对他这个不肯提携的父亲心怀怨恨,祝北河病了有大半年,至今也没有只言片语传来,祝北河固然心痛,却也早有意料,并不惊讶。  二儿子祝寒江是个好的,只是自小在偏心的祖父母那里太过见识了人情冷暖,有些过于敏感自尊,但也是个好孩子,在颜法古手底下做事,也不知是不是老伙计哄他,总之是成日里夸他这个儿子又聪明又好,祝北河心里也骄傲着。  小女儿祝雁湖和她二哥哥是相似的脾性,只是更温婉些,兄妹俩长得也相似,都像他们娘。看起来雪日梨花般的小女孩儿,骨子里是要强的,心地又善,祝北河最疼宠的就是这个小女儿。  还有他的发妻,多年陪伴,跟着他这个闷脾气的人吃苦受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深情厚爱,祝北河心里都记着。  现在他这个脊梁骨就要倒了,他真是一个都放心不下。  偏偏妻子儿女都是极体贴极懂事的人,在他面前连泪珠都不轻易落,真是叫祝北河又心疼又心酸。  顾昭进门的时候,下人来报,祝北河想了想,对着妻子和一双子女说:“太子是君,咱们是臣,你们替我接驾才是。”  这话并没有不对,三人到前厅去迎驾,祝雁湖身前立了架屏风。  顾昭一看这个架势,赶忙虚扶了一把,把礼给免了,温和了语气道:“父王派我来探望祝伯伯,反倒劳烦祝伯母与祝兄、小妹费神,倒是昭的不是。”  他本就长得好,更被顾烈教养出了一身不可小觑的王子气度,有傲气也是不卑不亢的,并不会盛气凌人,现下有心表露亲近,口中称呼都刻意家常着,祝夫人感念圣恩,立刻红了眼眶:“陛下日理万机,还牵挂着我家老爷,圣恩浩荡。”  顾昭一本正经道:“祝伯伯是朝廷栋梁,又是伴随父王起兵的长兄,若父王不记挂着他,成什么人了呢?还请祝伯母带路,昭奉命而来,还是该好生探望祝伯伯才是。”  祝夫人掩了泪,对这位太子心生好感,已经当成了自家子侄似的,带着往祝北河养病的偏厅去了。  祝雁湖隔着屏风一见,觉得这位太子,确实是容貌不俗、气度不凡,不知不觉盯着顾昭看,直到似乎与顾昭隔着屏风对上了视线,心中一惊,赶忙垂眸。  回了偏厅,祝雁湖不与兄长同路,是从后院绕过来的,身前依旧架着屏风,进门时,顾昭正恭敬地与祝北河说话。  祝北河对顾昭本人,本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如今有心考校,越问越觉得这位太子是个好的,学问洞明,广博胸襟,言行有礼有度,陛下着实是教出了一个出色的继承人。  听着听着,祝夫人心生奇怪,怎么自家相公见了太子,跟教书先生见学生似的问个不停,她心里想到一个可能,登时大睁了眼睛,手心生汗。  祝寒江也是心头一跳,再看顾昭时,就眯起了眼睛。  祝北河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也再找不到比顾昭更令他放心的年轻后生,索性一狠心,对顾昭道:“殿下,臣托您给陛下带句话,就说,这事,臣答应了。”  祝寒江急了:“爹!”  祝北河闭了眼,像是没听见。  顾昭一撩衣袍,对着祝北河的病榻跪了单膝:“昭此生,必定不负您的信任。”  顾昭起身,对着祝夫人、祝寒江与屏风后的祝雁湖一礼,温声道:“想必你们有私话要说。昭是诚心,父王也是诚意。祝伯伯托我带的话,我留一日,若有意愿变改,也是我没有缘分,祝兄来太子府寻我说一声便是。父王那边,由我去说。孤就先告辞了。”  祝夫人听他这么一席话,满腹疑虑就先消了三分,连祝北河都不禁动容。  正准备行礼送客,顾昭像是才想起似的,对跟随他的近卫点了点头,才回过身对祝北河道:“昭初次登门,带了些许薄礼,并不是什么值钱物事,这是礼数,还请祝伯伯做主收下。”  已经到这个地步,见面礼是没必要不收的,祝北河也就点了头。  近卫带了数个礼盒进来,顾昭放下了也没在多话,将偏厅留给祝家人,自己走了,他极为规矩,甚至没往屏风后多看一眼。  祝北河握了妻子的手,问:“你看如何?”  祝夫人忍不住红了眼圈:“是个好孩子,可会不会,太过高攀了?”  这正是祝北河心中隐忧,到了这时候,也只能安慰妻子道:“高攀低嫁,都得看人品性情,这位已是没得挑了。”  祝夫人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女儿的终身大事有了个不错的答案,心头一松,更不愿叫祝北河为难,点头道:“老爷安排得很好。”  这么想着,祝夫人走到桌边,去看顾昭带了什么见面礼,却见是太医院的补品、笔墨纸砚等等实用东西,也合适祝府的家风,因此对顾昭更添了分好感。  其中一盒子有些杂乱,既有京城老字号的上品素净胭脂水粉,又有草编的蜢蚱、福瑞斋的狼毫,这一看,就是给祝雁湖的。  祝夫人心中好笑,猜测顾昭是从未给女子送过东西,叫侍女送到屏风后去,却听女儿惊讶地“啊”了一声。  “怎么了?”祝夫人忙问。  祝雁湖聪明敏锐,哪里不懂得爹娘方才是在说什么,她乍然得知和太子姻缘已定,心中怔愣不已,因此打开礼盒时,被惊到了失声。  这里面每一件,除了那草编的蚱蜢,都是她惯用的、爱用的,甚至那支狼毫,是她那日看了许久没舍得买的。  这怎么不让她心惊。  祝雁湖连忙道:“并没有什么。我见这草蚱蜢,还以为是真虫,惊了一瞬。”  祝北河和祝夫人都笑了。  倒是舍不得妹妹的祝寒江生着闷气,不服气道:“我一直说兰延之不错,兰府人丁简单,又不像深宫大院那么拘束。怎么突然就定了,他了。”  偏厅里都是家人,话也没说明白,因此祝北河也没斥责儿子,是祝夫人反驳道:“小兰大人是不错,不然我和你爹能把他当儿子看?可他比你妹妹还像个美人灯笼,且得小心照料着,你能照看你妹妹一辈子?”  这么一说,祝夫人越想越觉得顾昭合适,已经思忖着给女儿的嫁妆来了。  祝寒江也就是舍不得妹妹那么一说,婚姻大事到底是父母之命,何况爹身体不好,祝寒江也就没再多话,心里是还不服气不舍得的。  祝北河心中稍定,这才看向屏风,问:“雁湖,你觉得如何啊?”  祝雁湖正魂不守舍,被爹爹忽然一问,小时候的口癖不知怎么就犯了,张口就是:“哒。”  这下子,祝北河、祝夫人和祝寒江都笑了。  看来,也不是不喜欢的。  那就好。  顾昭再登祝府的门,已经是赐婚的旨意下达之后。  满打满算,其实也才过去三天。  这三天,锦衣近卫在祝府和宫城间跑来跑去,顾烈有心给祝家更多体面,因此处处顾虑着祝家的意思,近卫就成了传声信鸽。  婚期么,按照两方的意思,都是尽早,是给祝北河冲冲喜气,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再次登门,顾昭的表现依然是无可指摘,就连祝寒江都没话说了。  这次有话要说的,是祝雁湖。  她近来想起被父母兄长取笑了好几日的幼时初遇,她记不得顾昭那时说了什么,毕竟她才三岁,但她记得顾昭是在生气,因为自己盯着陛下与定国侯。  但她要说的话,不是因为幼时口角,还是因为顾昭那日送的礼。  “爹,娘,”祝雁湖对父母央求道,“女儿想与太子殿下说两句话。”  头一回见祝雁湖对人热络,而且媒妁已定,祝北河和妻子对视一眼,允了。  顾昭第一次直面意中人,直到跟着祝雁湖到了小花园,他都没想到会在祝府吃上鸿门宴呢。  祝雁湖看着太子似乎很温柔的眉眼,避开视线,斩钉截铁道:“你买的那些东西,证明你派人跟着我。为什么?”  顾昭笑了。  首先,她跟顾昭你我相称,和他爹娘一样,就让顾昭更是喜欢;其次,她是真的非常聪明。  “我并没有派人跟着你。”  祝雁湖当然不信。  顾昭解释说:“那支狼毫,是那日我在街上看见你,你在它面前踟躇了许久,所以知道你想要。”  “草蚱蜢是颜法古伯伯教我编的,那时天下未定,楚军还是在秦州大营,我久未玩耍,已是生疏了。”  “其余的,都是向祝府的买办下人打听出来的。不如此,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怎么送合你心意的东西?”  他一副分所应当的样子,隐隐让祝雁湖有些害怕,但他说起草蚱蜢时的神色,却又令祝雁湖喜爱,混合起来,就让祝雁湖不知该说什么好。  “草蚱蜢,我很喜欢,”祝雁湖攥紧拳头给自己鼓劲,“但是,你不需要买其他那些东西。”  顾昭疑惑道:“我喜欢你,自然要为你考虑周全,将你想要的都给你。何来的不需要?”  这话里的浓厚感情,让祝雁湖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她忽然记起顾昭的身世,他幼年丧母,不像自己有父母兄长,他是孤零零的长大,才格外重视陛下,所以自己盯着陛下看,他才那么生气吧。  这么一想,祝雁湖就心软了起来,但还是坚持道:“这天底下,没有谁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你这样行事,简直像是溺爱子女的父母,既是操心过头,还会把人惯坏。这不是相处之道。”  明明陛下对太子并不娇惯,顾昭是怎么无师自通,习得了这一副操心家长的脾性?  她哪里想得到,这恰恰是耳濡目染,父子相承。  这一刻,顾昭对自己的意中人,真是满意到了极点。  他温柔地笑了,应承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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