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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他醒来的时候,发觉宫殿内安静得诡异。  殿内没有一个人。  那些该死的侍女们呢?都去哪儿了?  他不知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楚军攻入燕都,接管了燕朝皇宫。楚军命令侍人侍女们立刻离开皇宫,随后,将四个宫门都紧紧锁住,等待主公亲自到来。  杨平茫然四顾,忽然心里发慌,他趿拉着软鞋,披头散发地跑出去,一个宫殿一个宫殿地寻找。  然而还是没有一个人。  偌大皇宫,只有他一个人在。  杨平心跳如雷,他连滚带爬地跑回自己的宫殿,四处搜罗着鸦_烟,可是这是能换钱的东西,被侍人们逃跑时偷走了。  杨平坐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他仿佛明白自己的路快要走到头了。  如果他还想保留一点点体面,他此时应该立刻殉国,可是他不敢。  杨平做出了这辈子最勤奋的举动。  他将他能找到的所有烈酒,都搬到了前朝金殿上。  杨平裹着好几层龙袍,坐在金殿地上,不停往自己嘴里倒酒,痴痴呆呆地望着那个龙椅。  杨平边哭边想,并不是他要做皇帝的,他本该去当一个伤春悲秋的诗人,游戏人间,与美妾名_妓相伴,醉生梦死,快快乐乐地活一辈子。  都是先帝的错,谁让先帝非要生他这个儿子。  都是韦碧臣的错,谁让他坚持要立自己这个嫡长子继位。  都是四大名阀的错,他们各个都是毁国误朝的大奸臣,献上来的贱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放荡该死,一个死板木楞,他都没有遇上他的甄姬,怎么写得出洛神赋呢?  还有什么顾烈,什么狄其野,这世上若是没有他们,他还可以好好的当他的皇帝!  都是他们的错!  杨平委屈得不得了,越哭越伤心。  明明都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他来背亡国奴的名声?  他好恨啊!  金殿外下着雨,是老天在为他哭吧。  连老天爷都觉得他命途凄惨,好不可怜!  杨平一口又一口喝着烈酒,终于把自己灌醉了,躺在金殿上睡了过去。  *  颜法古早就将王家家府所在位置,铭记于心。  他命令手下左都督去帮助狄其野接管都城守卫,右都督去剿灭杨氏宗亲,务必一个不留!  剿灭杨氏宗亲这事,姜扬猜测狄其野想不到要去做,所以一早暗示他来。这也是为何主公不能与他们一同来攻城,而是在秦州大营等待他们破都的消息。  颜法古是最合适的人选,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异议,他与北燕之仇不共戴天,多杀几个杨家人,无所谓。  随后,颜法古甩掉亲兵,马不停蹄地向王家家府赶去。燕朝都城百姓惶惶,皆紧锁门户,没有一个闲人敢在外逗留,颜法古急急策马,一路畅通无阻。  他是要去给女儿报仇的,为私仇做刽子手,自然不能让楚军下属跟着。  王家家府中,王家老小已经听到了城门的轰然倒塌,他们在忧心破城后的遭遇,还在思索能不能献上家底在楚顾换取一席之地。  他们觉得既然楚顾已经收了前去投降的严家,那么就说明楚王对四大名阀并没有太大排斥,说到底,当年非要给顾麟笙夷九族的先帝,又不是他们王家。  冤有头债有主,先帝是不可能再挖出来了,可毕竟还有个杨平在。只要楚王杀了杨平,消了怒火,王家再献上诚意,想必不会完全没有的谈。  他们王家不比严家那些废物有用?  正还吵嚷着,只闻外面一阵令人牙酸的刀劈厚木声响,随后吱呀一声,砰地一响,大门开了。  然后又砰地一响,大门关了。  王家众人谓然变色。  颜法古提刀纵马,闯入府中。  他铠甲下的战袍已是浑身湿透,雨水满身,阴恻一笑,看着像是来讨命的阴间鬼将。  “畜生,我要你们为我乖女偿命!”  王家好歹也是四大名阀之一,他们中自然有人知晓楚军各大名将,因此有人高声道:“颜将军!定然是误会!我王家从未与颜将军有过仇怨呐!”  颜法古扬手一挥,寒光斩过,就飞起一个人头,引发王家众人惊骇尖叫。  “你们自然不记得,”颜法古状似疯癫,声音却冷静地可怕,“不过是你们王家旁系的杂种,就敢串通道士,要给死婴结活阴亲,生生将我女儿捉去,放空了血,害了性命。”  “我女儿血债,是王家横行霸道,旁系狗仗人势,残害幼女,当初我求告无门,有仇难报,都是拜你们王家一手抹平打点所赐。区区一条人命,你们不过是开口提点一句,就一笔勾销,自然不会记得。”  “你们不记得,我记得就是了。”  颜法古策马上前,刀尖指着另一名王家男子,笑问:“你说说,还有何误会?”  “不、不,我啊——”  在颜法古的刀下,这些手无寸铁的王家人好似待宰羔羊,有人抱住了马腿,颜法古就翻身下马,继续斩杀。  他已经杀红了眼睛,也不知有没有王家人逃出去,他只是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刀,脚底下的血已经积了起来,颜法古对这些畜生没有半丝怜悯,手中挥刀不停,他有那么一霎在想,不知当时小乖被放出的血,积了多深?  他砍了又砍,直到身边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他喘着气,提着刀追出门外,一路上发现了几个躲藏在园中的漏网之鱼,都是一刀了结。  然后他忽然想到门是可以开的,一想到这些害死女儿的畜生有可能逃出去,当即变了脸色,举着刀怒吼着往外追。  姜延指挥着近卫将逃出门的王家人各个绑好,回身见着满身鲜血,双眼瞪直,整个恶鬼一般的颜法古往外冲,当机立断侧身闪开,绕至颜法古身后,以手为刀,砍向颜法古后颈。  手刀一砍而下,颜法古居然凛然不动。  姜延心里吓了一跳,赶紧又补了一下,颜法古二摇三晃,居然死撑着向被绑起来的王家人方向又走了一步,才颓然倒下。  姜延立刻上去试了颈脉,松了口气,幸不辱命。  他将颜法古架起来,王家众人纷纷向他求饶,姜延像是才想起他们,面不改色地命令道:“杀!”  近卫手起刀落,一排人头落地。  “你们,进去搜。”  “你们,随我护送颜将军回营!”  *  秦州,楚军大营。  顾烈身穿黛青衣袍,领着穿着同色童服的顾昭,焚炉燃香,郑重地对着楚顾方向三叩三拜,告慰九族在天之灵。  燕朝都城已破。  他顾烈侥幸偷生,一切都为了亡燕复楚。  而杨平一死,就是燕灭之时。第81章深潭死水  姜延带着颜法古快马加鞭回到秦州大营,禀报了杨氏皇族除杨平外一人不存的消息,顾烈看看还活着的颜法古,面上只是平静地略一点头,心里却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前世,杀杨氏宗亲和取杨平的狗命,都是顾烈亲自动的手。  当时姜扬劝过他,因为北燕和韦碧臣在争霸年间,从未停止过拿暴君编造的《九罪》污蔑楚顾,尤其是污蔑顾烈身怀疯血。  若是为了自己的名声,顾烈应该让手下代劳,兴许,还应该在事后演一出斥责请罪,表一表新帝的仁慈。  可顾烈前世并没有采纳。  他身负楚顾九族血仇,亲自动手报仇,就是他活着的意义之一,否则,怎么告慰族人在天之灵?  而且,若是连灭族之仇都假手他人来报,岂不是太过虚伪?  姜扬以为他是血恨难消,也就不敢再劝,担忧着住了口。姜扬一闭嘴,自然就没人再敢说话了。  所以,顾烈前世是随狄其野、颜法古一同攻入的燕都,亲手灭了杨氏皇族。  这也是为何前世顾烈一直对颜法古的死心怀歉疚,他总觉得是自己一心复仇,才疏忽了颜法古。  数日后,赶到燕朝都城的柳王后得知了这个消息,对顾烈阴阳怪气了好几日,甚至在顾烈登基称帝的晚宴上,都冷冰冰的没有半分好脸色。  顾烈当时不明所以,只当她是心念故国,又或者是受楚顾疯血说的影响太重。  现在顾烈想来,只觉可笑,不值一提。  但顾烈清楚记得,那一晚,他离了晚宴,一个人走到了燕朝皇宫的朝堂金殿上。  这是他不久前杀了杨平的地方。  侍人们已经取走了带着血迹的红毡毯,顾烈走进去,踩着的是洗干净的冰冰凉凉的萤石地砖。  燕朝朝廷仓惶逃到北方三州,居然还能用珍稀的萤石来铺地,可见暴君与四大名阀当年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这萤石地砖,白天看得出是半透明的深紫色,非常华贵,此时夜里只有月光,就是黑漆漆一片,像是深不见底的水潭。  顾烈还记得杨平临死还在推脱责任的疯言疯语,那种癫燥狂态,看得顾烈直犯恶心。  杨平这样的人都可以成为一国之主,可见登基称帝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他还需要更为用心,才能真正完成复楚大业。  顾烈在心中再三警示自己。  这金銮宝殿、足金龙椅,确实是深不见底,容易将人吞没深渊。  顾烈走上金阶,坐在那把龙椅上,默默思索着朝堂局势。  “陛下。”  忽有一只白鹤涉水而来。  喜庆日子穿一身白,除了刚封的定国侯狄其野还有谁。  “定国侯。”  顾烈平淡地叫了一声,看着狄其野穿过铺满萤石的金殿走上前来,一撩衣袍,坐在了金阶上。  他既不跪地行礼,也不解下他的那柄战刀,顾烈几乎都要习以为常了。  可规矩不能不提,顾烈沉声道:“定国侯好礼数。”  狄其野懒洋洋地回:“方才开宴的时候,您自己金口说的君臣同乐、不必拘礼。”  君臣同乐,不必拘礼,是这个意思??  顾烈给他气笑了:“礼不行,刀总得解吧?”  狄其野抱着他的战刀,叹息道:“难道它还有出鞘的机会?我挂着个摆设,跟您那把放在武库吃灰的青龙刀似的,反正百无一用,有什么要紧。”  话分两种,该说的和不该说的。  且不说青龙刀派不上战场是顾烈心中一大遗憾,就说一个功高盖主、被众位功臣视为眼中钉的定国侯,居然不知收敛,跑来对帝王抱怨日后没仗可打了。这就是典型的不该说的话。  顾烈被他气得头痛,怒骂:“定国侯是专程来气寡人的?”  “当皇帝有那么多自称,您为何要自称寡人呢,”狄其野却像是神游天外似的,转而说起不相干的话来,“听着孤零零的。”  “寡人问你来做什么!”  狄其野抬头看着他,看了半天,又叹了口气,居然道:“我也不知道为何要来……”  不等暴怒的顾烈开口,又听他继续道:“我,微臣大概是想说,不论他们怎么说,陛下亲手报仇,微臣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指摘的。”  说到这里,狄其野突然笑了,补充道:“只是,太过老实了。”  顾烈还在生他的气,却还是嘲讽道:“没想到定国侯今日,竟如此体贴上意。”  “也没有,”狄其野一本正经地说,“就我个人而言,父债子偿这种观念,我是不赞同的。但从政_治上考虑,为了维护新朝稳定,斩草如根是没有错的。我的意思是说,你亲自去做了,也不该被指责,但亲自去做,还是太过老实了。”  狄其野越说越不着调:“而且,你既然不喜欢杀人,何必勉强自己?别人动手就不算报仇吗?你……不必做到这个份上。”  顾烈去杀杨氏皇族时,狄其野是唯一一个敢跟也真的跟着顾烈去的人。  狄其野看出了顾烈平静的表面下,不忍和愤怒竟然还在天人交战,尤其是在面对杨氏幼小孩童,和杨氏皇族大骂楚顾疯血九罪的时候。  狄其野非常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人,非要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也许他是太过偏心,可当时的情景,明明是顾烈在杀人,却让他看了为顾烈难过。  “荒谬,”顾烈按着额角,不去搭理他。  狄其野又是一声叹息。  他就知道这一趟根本毫无意义,说了也没用,他也不想说话了。  狄其野看着前方深潭死水一般的萤石地砖,顾烈看着白衣将军潇洒超脱的背影。  他们都沉默着。  并且一直沉默了下去。  顾烈从前世沉思中醒来,对安坐侧桌练字的顾昭唤了一声:“昭儿。”  “在。”  顾昭麻利地跳下了椅子,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燕朝都城已经在楚军的控制之下,戒_严整肃了足足五日,确保万无一失,才通知秦州大营,可以请主公入都了。  再过两日,等祝北河等楚顾家臣赶到,他们就要启程,正式进入燕都天庆城。  通常,顾烈不会将已经说过的话再多唠叨,但顾烈毕竟没什么与孩童相处的经验,而且毕竟事关重要,于是再度嘱咐道:“你可记得,见到狄将军,该怎么做?”  顾昭郑重地点头:“昭记得。”  这孩子灵气而稳重,不该说出口的就不说,比某位今年刚过二十的大将军不知乖巧到了哪里去。  顾烈微一颔首,顿了顿,又问:“你可明白,本王为何要这么做?”  顾昭摇摇头,然后严肃道:“昭不知。但昭记得,父王曾说,要昭好好记着当年蜀州一战,您深陷包围,将军白衣铁甲神兵天降,直冲敌阵,救父王于危急之际,救大楚于存亡之间。”  “将军对父王有救命之恩,对昭也有救命之恩,如此深恩,昭都该报答,不敢或忘。”  “故而,昭虽不明白父王此举深意,但父王总是为将军好,也是为昭好,为大楚好。所以昭不明白,却铭记于心,一定照办。”  他小小孩童,行礼答话都有模有样,且言语间一派赤诚,乖巧得叫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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