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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甜酿送他出门,想起一事,问道,“今日这样的日子,如何单单你一人来。”  张圆脸色暗了暗:“家里有些事儿,正闹的鸡飞狗跳的,娘也气的头疼躺在家里,也是特意把我支使出来。”  “出了何时?”甜酿听得此言,诧异问道。  张圆拉着她,小声道:“二哥哥和二嫂嫂昨日吵架,两人大闹了一场,二嫂嫂把屋里的东西都摔了,还用鞭子把腊梅抽了一顿,把二哥哥气的一夜未归家,二嫂嫂今天又哭闹着要回娘家住,娘劝了一夜,今日起来头有些沉,又躺下了。”  “可请了大夫来看?要不要紧?”甜酿也有些惴惴的,“我去看看夫人。”  张圆摆摆手:“吃了一帖药,好些了,娘不愿人知道,你就听听罢了。”  两人正出门,冷不防壁影后转出个人来,年轻带笑的面孔,清俊斯文,锦衣玉带,正是归家的施少连。  他只见张圆,亦有些诧异,却不动声色送了张圆出门,和甜酿一起往回走:“如何不见亲家夫人来?”  “圆哥哥来送节礼,家中又忙,抽不开人手。”她素手在面前扇一扇,笑眯眯的道,“哥哥又喝酒了?”  施少连身上有淡淡的酒气,面色倒显不出来,但甜酿一见他那双湿润潋滟的眼,便知他喝的不少。  “熏着你了?”他抬袖闻闻,“喝了一点,若不是家里来寻,险些回不来。”  “哥哥应酬辛苦。”甜酿朝他敛衽微笑,“多亏哥哥辛苦,才有一家安稳。”  他见她笑嘻嘻的模样,缃叶襦裙,月白小袄,极其灵动的模样,心头熨帖,微笑逗她:“既然知道哥哥辛苦,打算如何谢谢哥哥。”  甜酿想了想,嗯了半日:“等晚上吃席,再敬哥哥一杯酒吧,千恩万谢,不如薄酒一杯。”  施少连忍不住看着她笑。  他虽然打小都是温和有礼的性子,后来接手家里营生,面上多克制了些,日常里见他都是彬彬有礼,温和耐心,显得沉稳有度,但他也才只有十九岁,算得上是个大孩子,真心笑起来尤为清澈明朗,狭长的丹凤眼会在眼角弯下小小的弧度,只觉暖融融的惬意。  他忍不住揉揉她的发,又急着要走,拍拍她脑袋,柔声道:“我这回还不得闲,前院还有人等着,晚些等着你的酒。”  甜酿忙忙摆手:“哥哥自去忙。”第17章  暮色四合,倦鸟归巢,屋檐亭角都挂起了各色绡纱灯笼,园子里装扮的喜气洋洋,仆婢们来来往往在园子里准备宴席,其他人等,上上下下,但凡得空的,都聚在游廊下,家里的女孩都装扮得亭亭袅袅,每人都照着戏本子点了一两出戏,围拢在施老夫人身边看戏。  两个女伶正穿着一身彩衣,站在新扎的戏台上清唱,起先那出《红线女》正是热闹,女伶舞了几段花剑引得满堂喝彩,施老夫人笑眯眯的赏了茶水和果品下去歇息。  没多时,女伶们都换了一身衣裳上来,咿咿呀呀的唱念起来,众人听了半日,施老夫人指着台上唱念的女伶问道:“这出是什么戏?以往怎么没听过?”  “这戏名字叫《沉香救母》。”田氏在旁道,“是近来新出的热闹戏,老夫人少出门,可能不曾听过。”  施老夫人“哦”了一声,抿着唇不说话。  众人看了一回,见沉香劈山救母,俱是欢呼鼓掌,一曲戏毕,女伶下去唤衣裳,桂姨娘的笑容却有点微微局促,苗儿一偏头,见甜酿揽着喜哥儿坐在一侧,面色平淡,正盯着唱台看戏。  甜酿正搂着喜哥儿在一边吃果子,塞了两瓣柑橘在喜哥儿嘴里,喜哥儿被她塞了满嘴的吃食,鼓鼓囊囊嘟囔:“姐姐,我嘴里塞不下了。”她见喜哥儿两颊鼓如松鼠,这才住了手,搂着他笑道:”吃不下就不吃了,都吐出来吧。”  她抽出自己的一方白帕,衬在地上,让他把嘴里的东西都吐在绢帕上,在他背后连拍着顺顺气,又要宝月去端茶拿水给喜哥儿漱口,又让嬷嬷拿梅子蜜饯,给喜哥儿生津用。  施老夫人听看着戏,见一侧动静,扭头见地上雪白绢帕上一滩红的黑的白的,黏糊糊夹着黄水汤,又见甜酿面色紧张,连连顺着喜哥儿后背,心中一激灵,急急忙忙自己先过来看小孙儿,焦急道:“哥儿怎么了?”  沉浸在戏中的众人一看老夫人动身,都忙不迭的上前来看,见喜哥儿趴在甜酿膝上喘气,又见地上污秽,脸色大惊,齐齐来扶人:“可是呛着了?”又喊着去请大夫。  甜酿缓缓吐了口气,将喜哥儿从膝上扶起来:“没什么事,喜哥儿看戏贪吃,嘴里含的东西多了,实在咽不下,我也一时看戏恍惚,没看紧他,见他塞了满嘴,只得让他吐出来,给他漱漱口。”  又看看地上的帕子,恍然大悟:“这些都是刚吃的零嘴儿,不是肚里的东西,祖母毋忧。”  众人扶着喜哥儿,见他虽然两颊发红,眼睛湿润,气儿有些喘,但看着倒想无事一般,才放下心来,喜哥儿生性本就腼腆,见众人围观,一溜钻进祖母怀里:“祖母,我没事,就是刚才看戏看的入迷,吃的多了,有些难受。”  施老夫人心有余悸,搂着孩子,环视一圈众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看戏了,走走走,祖母带你吃席去。”  伶人唱到半道停了戏,桂姨娘打发人在外间送了一桌酒菜,云绮百不情愿的起来:“好好的,怎么就散了呢。”  那厢酒席已经备妥,肥黄的螃蟹都闷在蒸槅里,施老夫人先搂着众人入座,见独少了施少连和蓝表叔:“他两人如何还未过来?”  田氏笑道:“我去外堂寻过,两人和孙先生还在账房里,正在清点当铺里送的东西,铺了满地的金银玉器,文玩古物,他们挑些好的留在自家用,剩余的送去外头卖去。”  内院的账务交给桂姨娘后,施老夫人更不管家里的事,却也知道近来家里的日子愈发过的好,也不由得笑道:“大哥儿比起他爹也不知道强了多少,起先家里就守着个生药铺子过日,那绒线铺还是用他母亲的本钱才开起来,到今日,听他说又是这又是那的,比以前翻了几倍还不止。”  田氏笑道:“大哥儿脑子伶俐,手段又好,做什么都半分不差。”  “不差是不差,但他毕竟年轻,见识过的少。”施老夫人笑道,“你们夫妻两人既然来,就好好帮衬帮衬他,上上下下一条心,这日子才能过好。”  田氏这阵和丈夫吵闹不少,多是为了外头的油头粉头之流,闻言笑的有些勉强,回应道:“自然是这个理。”  说话间,施少连和蓝可俊前后走来,此时夜色已暗,园子里水木清华,桂香馥郁,处处俱是掌灯结彩,席面布在凉亭里,施老夫人抱着喜哥儿慈祥端坐于首,桂姨娘带着甜酿、云绮坐一侧,田氏带着自家三个孩子坐另一侧,只留了两个位子给他两人。  两人入座,一番寒暄自不必提,众人举杯起身喝过一杯暖酒,方才坐定,还未说话,这时有笛声轻轻从水面荡来,而后箫声追随左右,一轮明月清辉,满园灯笼烛光,将园子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听着飘摇曲声,俱不由得呼叹一声甚妙。  席间觥筹交错,推杯送盏,伴着温酒大啖螃蟹,言笑晏晏,又见凉亭下有鲜亮的菊花,施老夫人吩咐厨房去煎菊花茶,送来解腻助兴。标船上送来的螃蟹异常肥美,剥开蟹壳满是流黄膏脂,沾的满手都是,吃的尽兴,席间也起了乐子,对对子,猜字迷,一轮轮的吃蟹喝酒。  甜酿贴贴自己的脸,只觉面热心跳,胸口被酒气堵的微微的疼,便停了酒,也不吃螃蟹,只管剥了蟹肉,去给姐妹和弟弟们喂食。  酒席过半,施老夫人熬不住晚,一家人早早的吃了团圆饼,施老夫人回了正房,吩咐众人:“你们好好吃喝,松快松快。”又叮嘱带喜哥儿的嬷嬷:“仔细看着哥儿,别磕了碰了吃坏了,少玩一会,带着回屋睡去。”  老夫人走了,人人也都松懈了三分,仆人也趁空溜去找乐子,姐妹几人在水边赏了一会月,玩笑了一回,园子有风稍冷,携手回屋里玩耍,甜酿耐不住酒气上涌,只想寻地方好好躺一躺,陪着嬷嬷将喜哥儿送回屋,再回去时,宝月也不知去了何处,只得自己往绣阁去。  园子里的席面也散了,只留些残羹冷炙,收拾的仆妇应是偷懒去了,碗碟七七八八的还摆在桌上,被月色和烛光一晃,显出几许冷清。  她分明见凉亭一角,月色之下还有个人影,笔挺挺的站着,身旁搁着一只酒壶,背对着她,看着满池睡莲的小清潭。  这时节的秋意渐起,睡莲已不再长,圆圆圈圈,青青小小,正在拼命挣扎最后一点的翠色,甜酿缩起肩膀,蹑手蹑脚溜过,正迈出几步,听见他四平八稳的道:“二妹妹,别走。”  甜酿知道他喝醉了。  白日里已喝的不少,晚间这一顿酒,她眼见着他的眼睛,像星河晕染在黑夜的水面,波光粼粼,潋滟生姿。  她顿住脚步,半晌后朝他走去:“大哥哥。”  她站在他身边,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景色,一花一木,一草一树。  “残酒浇艳花,皎月照幽林,觉不觉得这样,比刚才的觥筹交错更好些。。”  “那是因为大哥哥喜静的缘故吧。”  “我这人最爱热闹,最多应酬,如何喜静了?”  甜酿不说话。  他扭头,看她也笔直站着,上下打量她一眼,淡声问:“白日还好好的,晚上看你似乎有些不高兴?”  “今日过节,心里开心,没有不高兴呢。”  他也不反驳:“你从园子里过,见我在此地等你,也不上前来说话。”  甜酿心头一窒,呐呐垂首:“我没瞧见哥哥。”  他轻轻笑了一声:“我却瞧见了妹妹,妹妹走路的声音,地上的影子,风里送来的甜香。”  她微微有点儿抖:“哥哥瞎说,我穿的是软靴,没有声音,走的也是黑漆漆的地方,没有影子,也没有香气。”  施少连转身面对她,将身体懒散倚在栏杆上,漆黑的眼里都是笑意,指指她的裙:“一开始我便看见你,妹妹今天一身皦玉衣裙,在婆娑树影间也可见衣裳颜色,很是赏心悦目。“  她脸上涨的通红,摆摆衣裙:”谢谢哥哥夸奖。”  施少连从指间翻出一只酒杯,提壶斟酒,低声道:“那妹妹知不知道我缘何在此等你。”  “我还欠哥哥一杯酒。”甜酿着他举杯饮酒,喉结滚动,清风明月,雅致温润,又是青春少年的眉眼,最清白不过的人。  他将空酒杯递给她,挑眉示意她倒酒。  那酒杯一直握在他手间,已是温热熨帖,甜酿接在手里,慢慢斟了一杯,双手敬给施少连:“中秋佳节,甜酿敬哥哥一杯,祝哥哥身体康健,万事顺意。”  施少连莞尔一笑,从她手间接过酒杯,含笑一饮而尽:“谢谢甜妹妹。”  他指节掐着那杯子,翻转了两圈,又去拎酒壶,温笑道:“妹妹似乎弄错了,妹妹敬酒,这杯酒应当妹妹喝才是。”  他端着那杯酒,递到甜酿面前,言语缠绵,声调婉转:“请妹妹饮酒。”  甜酿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眼里丝毫没有醉意,却又的的确确醉着,待要去接那酒杯,他又不松手,挑眉示意她喝酒。  她只顾仰面看着他,却不肯动,两人无声对峙,良久良久,甜酿终是俯下头,就着他的手,红唇贴着酒盏边缘,慢慢啜吸酒液。  他却慢慢缓缓的抬高自己的手臂,她不能退,也不能弃杯,只能随着酒杯慢慢抬起头颅,见他一张清俊面容,君子端方,眼神明亮如星。  甜酿缓缓将最后一滴酒液吸入嘴中,一口咽下。  他贴近她,笑的艳丽,盯着她的一张红唇:“酒好喝吗?”  甜酿谨慎的抿唇,往后退了一步,和他隔开距离,隔开那诡异的气氛和窒息感,微微点点头。  施少连惬意一笑,定定的看着她,微微弓下身体,唇追着她的唇而去。  她瞳孔瞬然放大,伸手捂唇,忙不迭往后退去,却被一只手臂揽住腰肢,把她的身体往前一带。  她的手背上,轻轻贴着一双极其柔软温热的唇。  “小酒是吗?”他轻轻说话,温热的酒气贴在她滑腻的肌肤上,“为什么叫小酒呢?是因为笑起来的这一对酒靥么?”  “害怕吗?”他微笑,“怕的连话也不敢说了?”  “在发抖吗?”手下的腰肢细又软,不盈一握,仿佛一用力就可以拧断。  “怕什么呢?我可是哥哥呀。”他眼里落满明光碎玉,“是最亲的哥哥不是么?”  他突然笑的低沉,闷闷的,哑哑的,和平常截然不同的嗓音,柔软的唇在她手背游走,滑至她的指间,轻轻伸舌一舔,一点湿意和热度落在她指上,微笑:“是蟹膏的味道,妹妹没有把手洗净。”  甜酿死死的瞪着他。  他得了趣味,内心愉悦,不过转瞬,施少连站直身体,松开她的腰,收手理理身上衣袍,含笑道:“二妹妹逗起来真有趣。”  又正色道:“不早了,妹妹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见她面色惨白,额头出了点点细汗,僵住不动:“二妹妹还不走么?那我送妹妹回绣阁?”  甜酿这才如梦初醒,提着自己的裙角,急冲冲往绣阁奔去。  施少连一路赏月,一路踱步,慢悠悠往见曦园去,吩咐青柳提水,紫苏进去伺候,在浴房里流连许久才回房歇息。第18章  宝月从外头回绣阁时候,见甜酿低头揉着半块茉莉花肥皂,哗哗在铜盆里搓着自己的手背,袖角上都沾了皂沫,她唉了一声:“小姐仔细些,衣裳裙儿都打湿了。”  甜酿眼角发红,见她回来,惊慌忐忑的神色似乎松散了一些,又转成冷怒和责备:“你去哪儿偷懒了?不知道跟着主子的么?再这么下去,我也不要你服侍,早些叫人来打发你回去。”  宝月跟了甜酿三四年,知道她最是好脾气的,从来没有生过这样的气,又听说要打发她回去,她是施家田庄里的佃农女儿,每个月的月钱还要补贴给家里养弟弟妹妹,要是打发回家去,少不得受爹娘的打骂,当下唬了一跳,急急争辩道:“小姐实在冤枉我了,我没有偷懒,园子里撤了剩菜,我就跟着大家一起去厨房吃饭去,吃完饭就寻小姐,园子里又不见,又听说姐儿们一起去了桂姨娘屋里耍乐,又扑了个空,后来到处找,最后听喜哥儿的嬷嬷说小姐回了绣阁,这才跟着回来。”  甜酿只觉心烦,也未听进宝月这一顿辩解,紧皱着眉头,抽布巾拭手,那一双柔荑已被揉洗的通红,那时的温热和湿润却如附骨之蛆,搅得她心慌意乱,他若是真的逗她,怎么会有这样逗弄的法子,为何会好端端的喊她小酒,他又如何得知她这个名字,难道那个沈婆子真的有问题,又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戳破过她的一言一行,为什么要这样喊她呢……  她目光犹如游魂一般飘荡,半晌落在宝月身上,闷闷道:“没有就没有,我刚才也是一时气话,没有真怪你的意思。”  甜酿有气无力的上卧房,只觉双腿发软,瘫倒在床上,也懒得梳洗,翻来覆去的苦思冥想,也不知何时听见府里硬邦邦的更声,才潦倒闭了眼。  次日晨起,施家众人都在主屋陪施老夫人用饭,人人都已坐定,时辰不早,甜酿却久久不至,施老夫人疑惑:“这孩子向来早起准时,今日如何这般晚。”  施少连一面唤婆子去绣阁探看,一面给祖母盛粥:“许是甜妹妹昨夜里玩的晚些了,贪睡懒起也说不定。先不等她,我们先陪祖母用饭。”  没多时婆子回来禀报:“老奴去的时候,二小姐正在梳妆,说是昨夜螃蟹吃多了些,积食滞化,早上睡过了时辰,二小姐也说不必等她,这会儿换个衣裳就来。”  桌上正摆着一笼蟹黄糯米蒸卷,一碟水晶鹅肉,一碟蜜糟小鱼干,施老夫人听说甜酿吃多积食:“这些都是油乎乎吃食,怕也是不合她的口味。”  施少连点点头,吩咐下人:“让厨房去做些温软的清粥小菜。”想了又想,又唤人去厨房传话,“要小巧些的玫瑰搽穰卷,不贪多,只四五个,快些蒸熟了送来。”  众人吃过大半,甜酿才来,半新不旧的蜜合色小袄,葱黄线裙,看着分外淡雅可亲,拜过家人,又见施少连,低眉顺眼道:“给大哥哥请早。”  施少连笑吟吟招呼她来身边坐:“时辰已不早,妹妹肚子可饿了,快坐下吃饭吧。”  甜酿不肯坐,柔声道:“我不饿,肚里昨夜吃的还涨着,只是来陪祖母说话。”  “好孩子,难得你费心,你大哥哥特意替你点了些温软的吃食,多少还是要用一些。”施老夫人招呼她入座,“下次可记得,再好吃的东西也不可贪多。“  她只得挨着施少连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碗,听得他温柔道:“有妹妹喜欢的玫瑰搽穰卷,我挟给妹妹尝尝。”  云绮见甜酿凝固着一张笑脸,手下却一动不动,不耐烦催促她:“二姐姐快些吃吧,再不吃就凉了,这可是大哥哥单单为姐姐要的,统共只做了四五个,连我们都没有的份。”  施老夫人和桂姨娘都笑她:“你方才不说要吃,这回倒眼巴巴的看着想吃。”  甜酿勉强一笑,将施少连挟来的玫瑰搽穰卷递到云绮面前:“三妹妹也一起吃。”  云绮嘟着唇:“我才不爱吃这个。”  施少连也亲自挟了一只递到云绮碗里,含笑道:“三妹妹是不是吃味了。”  云绮扭过身子,哼的一声:“不是吃味,哥哥就是偏心。”  她不是第一次说这话,明明是她自小就和施少连一起长大,长大后反倒他更喜欢二姐姐,小时候也常为这个吃味过,但家里上下都喜欢甜酿,俱觉得她小孩儿心性,次数多了反倒觉得她无理取闹,后来她也不常说这话。  甜酿勉强吃过几口,施老夫人要起身去禅房上香,只招呼桂姨娘跟着:“让他们兄妹几人慢慢吃。”  又想起一事,对甜酿道:“你大哥哥后几日就要去金陵办事,十天半月都不得归,刚才我们说了半拉子话,你明年想要添些什么好东西,都跟你大哥哥说了,让你大哥哥帮你置办。”  原来施少连要去金陵看一批时兴货,正好甜酿和苗儿的两张金陵拔步床已造完毕,只等着水路运来江都,施老夫人又吩咐施少连去采买些嫁妆,和拔步床一并带回来。  施少连见甜酿脸上沾着透莹的脂粉,遮着眼下的那一抹青痕,掩盖她的精神不济,又埋头不看他,将盛着荠菜笋丝的小碟往她面前推了推,叮的一声轻响磕在她碗旁,柔声道:“二妹妹可有什么想要的胭脂水粉,首饰衣裳,家俱妆奁。”  甜酿垂着眼,摇摇头:“哥哥随意就好。”  她可从没有对自己的嫁妆这么不上心过,施少连见她躲避的厉害,也不逼她,只在一旁默默的等着,隔了半晌,云绮从碗里抬头:“哥哥别忘了我的绢花,若是遇上好的,带一匣子回来。”  “好、好、知道了。”施少连笑道,“三妹妹说的这些,我都刻在脑子里,若不买回来,绝不回家。”  云绮满意的点点头,下桌自去玩耍,桌上唯有两人,甜酿旋即也站起身跟着云绮要走,袖子拂过桌面,听见他说:“妹妹身上还沾着丁香花的香气,头发还半湿着,是晨起沐浴了么?”  她僵住,抬眼看了看他,神色温柔,光风霁月的磊落,警惕的抿住唇不说话。  “妹妹在想什么,我的意思是天气渐凉,早上风冷,要仔细把头发擦干再出门。”他笑笑,“不然容易见风头疼。”  “谢谢大哥哥提醒。”  两人站在凌霄花架下说话,不远处就是玩耍的喜哥儿,禅房里还有施老夫人念经的声音,施少连道:“人都有亲疏远近之分,亲兄妹也不例外。云绮自小性子急,说话冲,喜哥儿年纪还小,还不懂事,弟妹几人中,我最喜欢二妹妹,予取予求都可,妹妹可知为何?”  她一声不响看着他。  “我喜欢二妹妹的柔顺乖巧,温柔小意。偶尔一点点小小淘气,也觉分外可爱。”他微笑,“但不许妹妹太调皮,不然我可会生气。”  甜酿愣了愣:“哥哥昨夜里生气了吗?”  施少连淡然微笑:“有一点。”  她觉得窒息,闷闷的说不出话来,待问又不敢戳破,只得道:“妹妹愚笨,要如何做才不惹哥哥生气。”  他牵了牵凌霄花柔软的枝蔓,捻着手里给她看那翠绿的叶,只说:“柔顺乖巧便无妨。”  而后翩翩然远去。  甜酿看着那架凌霄花,闷闷站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又说观心街的张家,中秋那日本该阖家热闹的日子,杜若将屋内陈设摔了个七七八八,落了满地的碎瓷碎瓦,只闹着要回娘家,张优遁出家门不知去了何处厮混,张夫人劝的口干舌燥,最后落的头疼躺在床上,这一顿中秋家宴吃的冷冷清清。  次日张夫人早早打发幼子张圆回书院念书,又让家中小厮去寻张优,知道自己劝不动杜若,索性叮嘱大儿媳张兰,到杜若屋里相劝。  屋子里的屏扇花瓶器皿无一个是好的,俱摔的零零落落,杜若蜡黄着一张脸,也不听张兰劝,只说:“大嫂若还念着我们往日的情谊,就替我寻个人牙子来,先把腊梅卖了,再请我娘家人上门,把我接回家去住。”  张兰道:“夫妻吵闹常有的事儿,小打小闹的也就过了,等晚上优哥儿回来,让他在母亲面前,好好给你磕个头陪个不是,腊梅是你带来的丫头,何你素日也心疼她,打骂几句就够了,何必若的如此。”  杜若冷笑:“他成日花天酒地不着家我不管,腊梅是我的娘家丫头,一声不响就睡了,这两人何曾把我放在眼里,又不知是外头哪个肮脏行货子的小衣绣鞋,都藏在腊梅屋内,两人都瞒着我不说,还涎着脸跟我说不过是逢场作戏,这不要脸的东西,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张兰也听得面红耳赤,半晌道:“自古男人都如此,我们做女子的生来命苦,一生拘于内室不得施展。但你也听我一句劝,自古夫妻同根同命,妻贤夫自良,你平素多拘着劝着他,他自然体谅你的好,不令你伤心,若是成日这样打打闹闹,他恼了,在外头闹得岂不是更凶。”  杜若重重哼了一声:“大嫂向来想的大方,可又有什么好结果不成。凭什么女子就要忍气吞声,让男人在外逍遥自在,男人女人都是人,他负我,还要我容他,做他的黄粱美梦去吧。”  张兰也是受婆母所托来说和,没想惹了一鼻子灰,也只得道:“罢、罢,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无话可说。”甩手就回了正屋,让婢女回禀张夫人,闭门在自己屋内做针线。  张夫人对这二儿媳的性子亦是犯难,在床上躺了片刻,听得婢女道杜若出门领了个牙婆回来,正拖着腊梅要赶出去,挣扎着起来,见腊梅呜呜跪在地上向杜若求饶。  张夫人也急了:“你这回把她赶走,让她后头可怎么活。”  “这是我的丫鬟,是死是活都任凭我的意思,何时由得婆家人过问了。”杜若收了牙婆银子,转身闭门回屋,没多久,牙婆又领了几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来,杜若挑了个诚恳老实的,取名叫杜鹃,收在自己屋内。  晚间张优回来,听得腊梅被发卖出去,怒不可斥,冲到杜若屋内指着她大骂:“你这个黑心肠的泼妇……”  杜若正教着新收的小丫鬟收拾屋内,听见他开腔骂人,冷眼横飞,直勾勾砸过去一个烛台,听得唉哟一声,张优捂着额头跳脚:“杜若!你还敢谋害亲夫!”  “把脚收回去。”杜若冷笑道,”你可瞧好了,我这屋子,往后就是你的禁地,你若敢踏进一步,我就砸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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