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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她心中冷意激荡,伸手推搡他:“你是不是有病。”  他却笑得妖冶,顺着她的手势,将她从软榻上直直拉起来,拖到自己怀里,把她紧紧摁在自己胸口。  “出去。”他扭头喝宝月和紫苏。  “施少连!”她用力挣扎。  “嘘……嘘……”他将她的耳贴在胸膛之上,又去捉她的手来摸,“好小酒,听一听……我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的声音,剧烈起伏,响振耳膜。  “我今天说了一句话。”他双眼明亮,重重喘气,“我从来对这句话不以为然,说出来才发觉这句话竟能让我开心。”  她趴在他胸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第一次有这样心满意足的笑容,眼里璀璨光芒,低头见她漂亮的脸,捧住,细细密密的吻起来,从眉心流连到唇角,从眼尾蔓延至腮畔。  想要她的身,想要她的心,要全部占有,除了他,再没有旁的杂物。  要徐徐图谋,慢慢侵占,水滴石穿,一点点来,让她永远依附他,缠绕他,汲取他身上的养分,树藤共生,分离即死。  耳房里两人耳鬓厮磨许久,紫苏和宝月守在外头,宝月尴尬,紫苏沉默。后来施少连再出来,宝月见了,轻轻屈膝,紫苏却僵住不动。  施少连多瞥了紫苏一眼,吩咐几人:“再过几日就搬新园子里去,那边你们时常也去看着些,将些不常用的东西先挪去,若缺些什么,及早去准备。”  又将紫苏提出来:“你随我来。”  “这几日你留心着二小姐,若她平日起居有什么异样,及早跟我说。”他温声道,“知道你近来甚是辛苦,只是我身边人少,你做事妥帖我放心,左右只剩几日,等二小姐搬去新园子,再许你个长长歇一阵。”  紫苏垂头不语。  他顿了顿,淡声道:“今时不同往日,你是我的婢子,有些事自然不瞒你。她日后是你的主母,你殷勤周全些,也是为自己将来谋划,算不得吃亏。她年纪小,心思单纯,若对家里姨娘祖母有哪点不周到之处,你多帮着她,近来祖母身子骨又不好,每日里去陪侍汤药,你也留些心。”  紫苏抬头,眼眶发红:“奴婢的一片苦心全在大哥儿身上,大哥儿发话,奴婢不敢不听,只盼着大哥儿开心。”  他漫不经心唔了一声,看着见曦园的灯火:“知道了,你回去吧。”第43章  施家的两只标船是贩布和药材的浅船,俱交由一个叫平贵的人管着,此人旧时是官中粮船上的漕军,后来不堪苦役出来,在南直隶水上帮人掌船过活,施少连见他熟通各关卡水务,亦对沿途地界、物产信手捏来,雇来帮忙打理标船。  现今朝廷每年的漕粮为四百万石,江南江北有漕省份的粮户先将漕粮运于南北四仓,再由漕船南北运送。官中漕船约莫五千余艘,三千艘用于淮安仓和瓜州仓运漕粮到济宁交付,二千艘从济宁北上输往京师并西北,粮船不足之时,雇佣民船加带,四百石漕粮补贴船户六十两银,后来这笔银官中渐给不出,愿者甚稀,又因两淮是产盐之地,朝廷将原先的八十两补贴银改为支付盐引,船户将漕粮送入粮仓后领到盐引,盐引可转手卖给大盐商,亦可自行贩盐获利。  这丁点儿盐引,对大盐商而言,不过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施少连将两只标船调出来,往瓜洲运粮至济宁仓领盐引。  这么一算,远不比原先南下贩布的获利,孙秉老和蓝表叔都有些疑惑:“大哥儿此举,有些因小失大,不若直接从他人手中购得盐引出销,赚的还多些。”  “眼前看获利甚少,远不如贩布所得,多跑几趟,还要折损些银两修缮船只,但如何说……四百万石的漕粮,须得使上近万艘粮船,但官中漕船只有五六千艘,余者都自民间补充,这些民船多半也为富家权贵所持,难道他们就自甘当冤大头?瓜洲弹丸之地,渡口舳舻蚁行,也不尽是只为那点补贴银去的。”施少连顿了顿,“漕船过关卡免税,盘查也松泛,一艘浅船载粮四百石,还有三四百石的吃水剩着呢,回空时还能贩些北地酒木硝皮,所获也不少。”  蓝表叔心中一动,半惊半疑:“我们这等人家,也没靠着棵大树好乘凉,路上若是遇上军官征查抽税,怕是不成吧。”  施少连微微一笑:“我也只是模糊有这些念头,表叔在瓜洲生活十多年,在瓜洲人脉广达,不若帮帮侄儿探探路,看看这营生成不成,若不成,再谋其他出路。”  蓝可俊搓了搓手:“侄儿的意思,让我去瓜州跑一趟?”  施少连颔首:“我将这两条交给表叔来打理。”又让账房孙秉老支五百两银子,“瓜洲粮仓守官和漕运官两处都要打发些银子,我们有船在手里,虽说是小家小业,但在江都有名有姓,领事并不难,届时我再和表叔一道随船北上,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以后若是顺遂,我和表叔分利,若是不顺,亏损俱我来担。”  他笑盈盈朝着蓝可俊揖手:“我一人打理家业,左支右绌,难免吃力,如今家中只剩我和表叔支撑门面,还有诸多事宜有赖表叔帮衬。”  “这是自然,我不帮侄儿,还能帮谁去,正所谓叔侄同心,其利断金。”  施少连先将蓝可俊送走,又折回了孙秉老的账房,孙先生瞧着他,有些担忧:“这种营生,做小不抵用处,做大他人眼红,若是身后有人护着还好,没人护着,倒有些不稳妥。”  施少连慢慢看着账本:“先生做了多年的账房,也知道开铺子的本息利润,杂事繁冗,自担风险之外,各处都得应付官府盘剥抽税,攒个数十年,才能称得上‘富’字,家中生药铺是祖业,当铺能生钱,这两个留着就罢,把其他的停了,做些少磨多劳的营生,还高兴些。”  孙秉老叹气,施少连听在耳里,欣然一笑:“先生勿忧,我手里还收着金陵不少官吏债借据呢,总有个能发达腾飞的不是么?”  施少连那五百两银,被蓝可俊喜滋滋抬回去,往日在铺子里盘桓,赚不过十两二十两,鲜少有这样的大数目,听施少连那意思,往后大有用他的时候,更是喜不胜喜。驱开婢子藏在床下,来来回回摸了半日,先捡了一块纹银,去外头兑了碎银,在铺子里给田氏和芳儿买了两支珠花,又给小果儿买个小鼓,打了壶水酒回来,无处打发心情,在家坐了半日又出门去耍乐。  因此前和雪姐儿绝了来往,蓝可俊自此专心往丹桂街去找盼盼,上了楼,盼盼见他手里还捏着枝花,自然欣喜,招呼小厮去买酒布席,两人并肩叠股,一处说话饮酒,盼盼见他面上有喜色:“到底有什么好事,惹得你这样高兴。”  “自然高兴,如今时来运转,我的出头日子来了。”蓝可俊搂住盼盼喝酒,“以后若是发达,我赎你回家住去。”  盼盼不信他的鬼话:“你这个烟花寨内主盟,我若跟你回去,还不知道排在那间屋脚下。”  “如今可只得你一人。”  两人吃得酒浓时,让婢女撤开酒桌,落下床幔拽上门,正水深火热之间,听见隔厢琵琶声,幽怨含情,如泣如诉。  盼盼搂住身上人,想起一事:“施小官人约莫有数月没往家来,妈妈让小厮跑施家跑了三五趟,都被拦了下来,后来又去找顺儿,只说大哥儿不得闲,一直推脱,眼下妈妈要月奴出来陪客,她不肯,这阵儿一直闹着呢。”  蓝可俊抹汗:“他哪里就忙着这样,连坐坐都没空,白日我还同他一道喝茶说话。”  “你们是一家人,日日得见,不若帮个忙,替月奴捎几句软话给施小官人。”  “我替你们传话,你怎么谢我。”  盼盼娇笑:“你想要什么谢礼,尽管往我身上来。”  事毕之后,蓝可俊着衣整冠出房门,盼盼过去和月奴说话,半晌两人相扶出门,蓝可俊见月奴穿藕荷色小衫,垂地素裙,越显身形纤细,腰肢曼柔,又脂粉不施,乌发只用一根簪束着,两只眼睛红肿,见他头半抬不抬,对他盈盈一拜,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只觉这一笑极熟悉,只是想不出头绪来,问月奴要带什么话,月奴也说不出来,犹豫半晌,从房中取出一支还包着铜片的鸭壳青玉簪,托付给蓝可俊转给施少连。  岂料施少连见了这玉簪,微微愣了愣,笑了笑,让身后顺儿接在手里,隔日让顺儿带了包银子和那支玉簪,送还给了月奴,只说往后让她自个好好过活。  月奴拿着那包沉甸甸银子,一时惘然,不知如何是好。  因施老夫人近来身子有些不好,这几日一直卧床,汤药不断,施少连每日都在施老夫人面前陪伺,施老夫人这病因施少连而起,见着他亦是脸色不佳,因他说的那番话也不愿见他的面,又禁不住他日日守在榻前,孝心厚重,转念一想,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又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眼前是自己素来疼爱倚重的长孙,如今起了这样偏执的念头,他又是固执的性子,还能有什么办法。  施老夫人心中有怒气,这怒气待要在甜酿身上发作,又看她每日低眉顺眼陪在身前服侍汤药,要深究他两人之事,又不欲让旁人知道,骂也不好骂,说又不能说,这病缠缠绵绵竟日未曾好转。  倒是见了甜酿身后的紫苏,心头稍能顺顺气,有时候紫苏陪坐着说几句话,汤药也能多进些。  时值六月初,家里搬新园子,因施老夫人还在病中,也未大操大办,施少连只吩咐府内各自挪新居,云绮的那间院子临着水榭,叫碧波阁,甜酿的屋舍有石榴花,叫榴园,蓝家和桂姨娘也挪去了新舍,只有喜哥儿因年虽小,不便独住,仍是随着施老夫人住在主屋。另外因见曦园在内院,施少连招待外客多有不便,索性在前院临着孙秉老的账房,辟出几间屋子,当做写算待客之地。  内院女眷仆丁忙着迁居,蓝可俊择日要往瓜州去,从那五百两银子里扣了五十两出来给田氏:“这回出门,少不得十天半月,你和孩子在家安心呆着。”  田氏一把夺过银子,搂在怀里:“你在外头,也安生些,别做什么混账事。”  出门日子择好,家中帮着蓝可俊各处打点,临出门前几日,蓝可俊又找到施少连,嘿嘿一笑:“不若咱们邀着詹少全他们几个,一起去丹桂街喝杯酒水,侄儿也许久未去院里,一同热闹热闹,就当是给我践行。”  施少连道:“使得。”  几人择了个日子,一道往丹桂街去,盼盼娇娇都在家中闲坐,妈妈见施少连终于露面,喜不胜喜,连呼月奴出来陪客。  施少连瞥了眼月奴,也不说话,略点点头,引着众人入座。  酒水俱已准备,珍馐满桌,鸡鸭鹅肉,甜汤蜜果俱全,几人坐定,妓子在旁唱着曲儿,席间说起蓝表叔往瓜洲去之事,这些浮浪子弟都深谙行事道理,这个说要打点,那个说要准备,仓官,漕运,船帮码头都俱有可用之处,又说沿途若可携带货物,哪种便利些,哪种不可取。  蓝可俊听的入神,深觉此径大有门道,一时连调笑都忘了,只顾连连点头。  说完正事,又说施家长短,搬新园子的喜事,众人起哄着要贺乔迁之喜,施少连道:“自然是有的,只等家里闲下来,再宴请亲友四邻,一道来喝杯酒。”  在座众人中有人知晓施家二小姐退亲之事,知道施家急着将此女出嫁,又垂涎施家富有,酒酣面热时凑到施少连面前:“我姨家有个表弟,今年和施贤弟一般大,尚未婚配,近来姨母忧心婚事,我这表弟生的仪表堂堂,颇有出息,听闻府上二小姐贤惠淑德,有心和府上结秦晋之好……”  施少连淡淡的哦了一声,瞟了眼身边人,扯唇笑了笑:“这倒是不必……”又道,“怕是你家高攀不起,还是歇了这心思为好。”  来人脸上一红,脸上有些讪讪的,将话题转开。  一席酒从傍晚吃到入夜,眼见月上柳梢,众人散去,蓝可俊明儿还要打点出行之事,今夜不得留,看着盼盼瞄了瞄施少连。  施少连也要出门往家去,身后月奴慌慌张张的跟着出来,在他身后喊了身:“大哥儿。”  施少连上下端详她,摇了摇头,释然笑道:“这身妆扮还是不适合你,还是换下吧。”  她疑惑万分,如何不适合,是他往日里喜欢的衣裳头钗,极喜欢她这样的妆扮,如何现在就不适合了。  她只管跟着怔怔跟着他的脚步走,若没了他,往后还不知是什么样的日子,旁人都说,要想法设法的笼着他。  施少连见她一直跟在院门前,皱了皱眉,忍不住道:“上回送来的银子,够你自己赎身去过日子。”  “大哥儿是不管我了么?”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就走了。  施少连再回到见曦园,屋内空荡荡的,只有紫苏和青柳在屋内守着,灯光暗淡,四下阒静,不见甜酿的身影。  施少连怔了一下:“全都搬去榴园了?”  紫苏点点头:“婢子伺候大哥儿梳洗?”  “不必。”他在屋内踱了一圈,往外去。  紫苏眼睁睁看着他走:“大哥儿去哪儿?”  这个时节,浮芳浪蕊皆尽,只有榴园内的石榴花还开着,只是在月下看得不真切,虫鸣鸟啼,分外热闹,屋内摆了满地的箱笼,几未有踏脚之地。  甜酿领着宝月和两个新婢女在收拾杂物,见施少连从外头踏进来,晚风里送来他身上的酒气,甜酿脸色轻微变了变。  宝月去端茶,施少连捧着茶盏惬意坐在椅上,眯着眼,看她弯着柔软的腰,从箱箧里将东西一件件摆出来。第44章  榴园里两个新婢子清露和明霜都是施少连精心挑的,才不过十三四岁左右,此前一直在外院里学规矩,鲜少见施少连,如今见他惬然坐椅上喝茶,自家小姐默不作声,宝月恭恭敬敬垂头不语,面上难免都有些疑惑,却又不敢言语。  施少连不知在问谁:“何时搬过来的?”  甜酿翠衫宽袖半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捧着只玉瓶往多宝格上搁,又弯身去箱里翻寻,施少连目光在她身上搜扫过,转向宝月。  “上午紫苏姐姐帮着把东西都收拾过来,连着原先放在绣阁里的一应用具,也都搬过来了,二小姐带着婢子们收拾了一整日。”  “三餐汤饭、茶水可有缺?”  “不缺,都是厨房的人送来的。”  施少连唔了一声,点点头。  宝月领着两个小丫头出去别处收拾,只余屋内两人独处,他撒着两条长腿,支颐而坐,淡声问她:“这些杂事,自有婢女收拾,也不急于一时,你陪着忙到这个时辰,当心累坏了身子。”  她将手头的事停下:“左右闲着无事,小丫头们不懂事,东西搁着不合我意,不如我自己动手。”  施少连听这话,心头十分喜悦,柔声向她招手:“来我身边坐。”  她不肯动,他微微叹气,只得自己上前,挨着她身畔,接过她手中的家用小物,一件件搁在桌上,环住她的纤腰:“觉得这园子如何,还喜欢吗?”  榴园幽静,在湖边能望见藏在树杪之间的碧瓦粉墙,若若从外院进来,要绕过大半个园子,从水榭过来,转过重叠山石,才见荼蘼架夹着的一条碎石小径,往里才是一带精舍,颇有些曲径通幽别有洞天之感。  “好倒是好,只是居心叵测了些。”她静静点头,“去别处都麻烦,后院的小角门,抄个近道去见曦园倒方便。”  “你当时说要幽静些,况家小妹画的图稿我也满意,似有世外桃源之感。”他依着她的脸腮摩挲,“暂在这住一阵,以后有好地方再换。”  她伸手去拍游离在腰间的手,“这儿就很好了,不必再换。”  他不在意她说什么,将面颊贴在她颈上,深嗅其间甜香,心荡神迷,将她打横抱起,往卧房去。  卧房已收拾的七七八八,外厅大幅轩窗,俱糊着素纱,院里花木隐隐绰绰浮在窗上,临窗妆台镜架,宝瓶珠玑满目,图书翰墨盈几,内室珠帘花屏,翠鸭香炉,绣帐鸳衾,竹枕凉床,色色可人。  甜酿被抛在锦衾上,见他着急解衣裳,撑起身子:“你从哪儿回来的?身上沾的什么?叫宝月来……”  “只喝了几杯酒。”他欺身而上,情热缠她,“没碰别的。”  “叫宝月送水进来!”她往床内躲避,握紧自己的衣裳,呼吸发急,“都等了一个月,这一时半刻都不能等了么?”  他不肯,掐着她的纤腰往怀中拖,面色沉醉,眼神阒暗,唇舌只沿着香颈往衣内拱,一味在她身上轻薄。  甜酿瘫软在锦被中,冷眼注视着身上男人。  是欲吗?浓墨重彩、不加掩饰的欲,和表象的清淡温和截然相反的形象,往昔斯文端方的举止之下都藏着些什么念头,和妓馆里那些贪声逐色之徒又有什么区别。  一碰即燃之际,他在唇舌辗转间突然瞥见她一双眼,黑白分明,清清凌凌,玉石一般清澈,毫无半分情潮地盯着他。瞬时冻住,眼里欲望下沉,看了她半晌,翻身下床,大步迈出去喊宝月备水。  宝月去浴房舀水,见自家小姐鬟髻凌乱,披着罗裳黯然独坐床头。  她知道二小姐倾心张圆,为此谋划了一场私奔,她是二小姐的贴身婢女,又有多年的主仆情谊,二小姐心里信她,让她在此中帮忙周旋。她自然愿意为二小姐赴汤蹈火,但施少连捏着她家里人的生计,再不愿,也只能听施少连的话。  后来二小姐回来,已不太用她,还时常责骂她几句,她也无颜在二小姐面前伺候,却又不得不做,她再愚钝,也知道大哥儿和二小姐如今是什么情形,这样惊世骇俗之事,若是被外人知道,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哗然。  浴房里有水声,许久之后,施少连披衣而出,见甜酿已然倚着软枕,一头黑发披在枕上,面朝里侧闭眼睡去。  睡颜恬静,长睫浓密如墨。  银烛吹灭,只借着些微月光视物,将床帐落下,还能见她的睡姿,蜿蜒妙曼的曲线,像江南的山峦一般柔美。  他将她的黑发从枕上拾起,借了她半只枕,搂着她的腰,偎依在一处安睡。  甜酿的身体僵了僵,他轻轻拍了拍抚慰她:“睡吧。”  和客舟上不一样的,客舟飘在水面,船舱狭窄,睡榻亦是窄小,两人不得不相拥而眠,犹如在汪洋大海中随波逐流、相依为命的两片绿叶。  如今睡床宽裕,屋子阔敞,外头有诸多眼睛嘴巴,无数的因果关系,枝枝蔓蔓缠绕。  但他也不愿意走开,只想挨着她,日日同食,夜夜共寝。  六月的夜,屋里尚且有些热意,她睡得离他越来越远,又习惯在夜里喝一点点水,醒了之后一时半会睡不着,因他睡在外侧,只得在暗夜忍着。  后来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施少连摸着她后颈的薄汗,将茶盏递来,在她耳边道:“喝点水。”  这是黎明前,夜最暗之际,帐内有一点点朦朦胧胧的光亮,她尚看不清眼前,有冰凉的杯沿抵在她唇畔,是她一直用的那只甜白幽茶盏,冰冰凉凉,杯子往上抬了抬,清甜的豆蔻水漫入舌尖。  甜酿饮了大半杯,杯中剩余小半盏被他饮尽,搁在帐外的小案上,回首再见她,已静悄悄的躺下。  “让宝月每日入夜去厨房取几块冰块,搁在帐外纳凉吸暑。”  “不必。”她闭眼道,“用不上这样。”  施少连贴在她身后,低声唤她:“小酒……”  帐内没有声响,他伏在她耳畔轻语:“有了小酒,就不会有别人了……过去那些,小酒就饶了我吧。”  她闭上眼,轻哂:“我也愿哥哥饶了我呢。”  他的吻从耳际游离到腮畔:“妹妹先饶我。”  屋内门窗紧阖,帷幔低垂,掩得密不透风,后来帐内渐有些热腾,闷的窒人,热汗一波波的出来。  他母亲自小教他学三纲五常,四维八德。一个琴娘念的书也许不多,但每日在他面前耳提面命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要做谦谦君子,要做好人,不然街上的乞丐闲汉,衙门里的牢狱,菜市口的刑场都是下场。他听得多了,偏偏想作恶,他就是恶人,为何要改邪归正去行善。  有这样的龌龊心思好些年了,一开始其实不是这样的,起初他看她也是冷漠,不知何时起他也惊异于自身的变化,慢慢待她不同,慢慢想要她的依赖和抚慰。  甜酿蜷在锦被里歇息,良久的失神后,带着点鼻音软绵绵哑声问他:“你以前说过,等有一日你厌了就放开我……到底要等多久?”  他将额头抵着她,两人额头都有汗,肌肤像被沾住一般,黏腻微有凉意,嗓子干且燥,几分沙哑:“放你去嫁人么?”  他把她搂到怀中,轻吻抚慰,微叹:“女孩儿长大了,终归要嫁出去,不嫁也不成样子……那么,小酒儿,别再想什么张圆、方玉了,你考虑考虑,嫁给我如何?”  她眨眨眼,极近处他的一双眼,其实是浅棕的瞳仁,不知怎的看起来会那样的黑和亮,又能在他眼里看见另一双眸,禁不住愣住。  “与其嫁个不知底细的外人,不如和我在一起,我们两人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我喜爱小酒,又占了小酒的身子,于情于理,都该嫁我。”  “你疯了么?”她只觉心底一片冰冷,丝毫没有半分喜悦,轻喘一口气,静静看着他,“祖母怎么肯应,旁人怎么笑话,你要把施家人都害得抬不起头来?”  “只要小酒儿肯嫁,这些都有办法。”他轻声道,“小酒儿只须点头,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  “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想法吗?”她颤声问他。  “我不舍得小酒外嫁……除了娶小酒,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他沉吟,“我们两个,合该在一起的。”  “如果……我不想嫁呢……还有别的路可选吗?”  “傻丫头。”他抚着她的脸颊微笑,有些残忍,“为什么不想嫁呢?嫁一个男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不就是妹妹一直期盼的吗?”  是啊,有什么理由不嫁的呢,她已失贞,私情已被外人知晓,从身到心,除了他,别无选择,除了嫁他,她哪里还有其他路可走。至于她本身的意愿,那有什么要紧的。  她嗯了一声,起身坐起,看帐外朦朦胧胧的光景,依旧什么也看不清,一团混沌,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我现在不能有孕。”  他的目光也投在她手掌下,轻轻应声:“好。”  甜酿在吴江每日里都要熬汤药,一碗碗端去姑娘们的房里,她当时年岁小,不懂这些,后来初癸来时,王妙娘在身边,笑嘻嘻的道:“甜姐儿也长大了。”又说,“我们母女两人,也算命好的。”那时候才突然懂了人事,侥幸自己来了江都。  宝月将碗端在面前时,她尝第一口时就吐了出来,尽管那味道酸甜,绝不算难喝,也和记忆里的气味截然不同,但甜酿就是恐惧这种汤药,也恐惧不喝汤药的后果。  后来施少连来,见她脸色青白,边喝边吐,看了她很久很久,眼神诡谲,神情深不可测,最后握住她的手:“不喝了,这药以后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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