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李景景的手,他走不出这里,李景景可以。 见状,季君风轻轻地笑了声,对李景景说:“还有五分钟宵禁。” 言下之意,五分钟内你不回寝室,就要被关禁闭了。 李景景嘴角抽了抽,差点就破口大骂,老娘会怕你那点禁闭吗?! “我——” 刚说了一个,她的衣袖被扯了扯,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在她手背拍了拍。 温轻白着脸,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没有必要。 他走不了,李景景还能走,没必要两个人都被抓。 李景景咬了咬牙,对季君风说:“我走了!” “妈的。” 她低声咒骂了一声,快步跑向宿舍楼。 季君风笑着走到温轻面前,学着李景景的模样,牵起他的手:“我们也走了。” 他的声线虚飘飘,仔细听的话便能察觉到和大祭司空灵的声音十分相似。 温轻指尖微颤,心想,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呢! 季君风低头,看着温轻白嫩的手,忍不住捏了捏。 温轻身体一僵,不敢挣扎。 季君风温柔地拂过他的指尖、指侧,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个新玩具似的,一直摸摸碰碰。 过了会儿,季君风才停止把玩。 他握着温轻的手,缓缓低下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眉眼弯弯地说:“都是我的味道。” 温轻手指僵了僵,背脊发凉。 他欲哭无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招变态。 季君风牵着他的手,走到地下室,径直走向其中一间禁闭室。 温轻眼皮跳了跳,是那条通往地下的小路。 季君风要把他带回那个老巢。 禁闭室的门缓缓阖上,光线渐渐消失。 面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温轻忍耐许久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害怕、他生气、他不想进去…… 温轻眼前漫起雾气,泪水在眼眶里打个转儿,啪嗒滴到了地上。 季君风脚步一顿。 温轻看不见人,只能感受到季君风不动了。 耳畔突然响起哒的一声。 是打火机的声音。 紧接着,温轻眼前出现了一道燃烧着的小火苗,照亮了道路。 季君风侧着脸,眉眼关切,冷白色的皮肤被火光照暖,少了几分色气,多了一抹温和。 温轻心底的恐惧丝毫没有减少。 他含着泪,心想,这是根披着人皮的藤。 不是人。 季君风眨了眨眼,温声问:“怕黑吗?” 温轻抿着唇,不敢说是怕你。 他不说话,季君风便理所当然地以为是默认,他抬起右手,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藤蔓。 季君风低垂着眸子,淡定地把藤蔓尖端放到火苗上。 藤蔓尖端燃着火,将窄小的空间照得更亮了。 忽略这是一根藤蔓的话,还挺像根蜡烛。 温轻怔了怔,下一秒,季君风把这根藤蔓放到他掌心。 火焰的温热扑面而来,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和昨天烧香时的香味一模一样。 温轻立马反应过来,昨天祈祷的那些香都是来自季君风。 他眼睫颤动,注意到藤蔓的另一端是从季君风的袖子里钻出来的。 季君风肩胛骨处的衣服微微鼓起,隐隐透着绿色。 这根藤蔓是季君风身上的。 温轻抿紧了唇,情绪复杂。 季君风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根藤蔓仿佛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唇边带笑,凝视着温轻的脸:“这样就不黑了。” 温轻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季君风脖子上的指印,骇人的紫色褪去不少,只剩下淡淡的淤青。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接对着藤蔓吹了口气。 吹灭火苗,藤蔓尖端周围泛着红色的星火。 温轻下意识缩了缩手,用衣袖压灭。 季君风疑惑地看着他。 温轻憋了会儿,哽咽地说:“我不怕黑。” 季君风应了一声,再次点燃打火机。 温轻眯了眯眼,只见藤蔓的尖端缓缓冒出一个绿苞,眨眼间,绿苞便绽放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季君风淡定地点燃小花。 温轻面前出现了花朵形状的火焰。 季君风歪头问道:“这样是不是好看点了?” 温轻沉默。 季君风又把打火机递给温轻,自己握着藤蔓,笑着说:“无聊地话可以烧着玩。” 说完,牵着温轻往前走。 很快,道路尽头出现了亮光。 温轻又回到那天晚上看见季君风的地方。 只不过这一回,偌大的藤蔓池里多了床垫、被子和枕头。 看样子季君风早就准备好关他了。 季君风牵着温轻径直走到床边,钻进被子,拍拍枕头:“不早了,该睡觉了。” 听见睡觉两个字,温轻警惕地说:“我不困。” 季君风指尖在枕头上轻点,眼尾上扬,看着温轻:“那要做吗?” “运动有助于睡眠。” 说着,他掀开被子,开始脱衣服。 温轻立马说:“当然不!” 担心季君风用强,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又停下脚步,这里到处都是藤蔓,如果季君风想,他根本避免不了。 温轻紧紧盯着季君风,眼睛又开始热热的。 季君风垂眸沉思了会儿,又问:“那要打我吗?” 他模样认真,仿佛真的是在为温轻的睡眠着想。 温轻担心自己再拒绝下去,季君风会让他先试一试…… 犹豫半晌,他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这样啊,”季君风眨了眨眼,慢慢地钻出被子,躺到一旁的藤蔓上,歪头看着温轻,“现在可以吗?” 温轻知道这里是季君风睡觉的地方,他不可能把整个空间都给自己。 过了会儿,温轻弯腰,把床垫拉得离季君风远些,才慢慢地躺上去。 季君风偏头看他:“晚安。” 温轻没有说话,睁大眼睛看着他,确定季君风真的不准备对自己做什么事后,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他不敢睡,也睡不着,怔怔地对天花板的藤蔓发呆。 忽地,颈间多了抹凉意。 温轻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 凑到他肩膀上的藤蔓啪的一声掉到了他手边,紧接着,便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 季君风睁开眼睛,乌黑的眸子里充斥着困意。 温轻:“你、你不是睡了吗!” 季君风看了眼藤蔓,又看了看温轻的手,哑着嗓子解释:“是本能。” 温轻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季君风慢慢解释:“我本能地想要接近你。” 温轻小心翼翼地把手边的藤蔓拨开,良久,忍不住对季君风说:“不是本能。” “是我……”他话音顿了顿,想起001说的关于buff的话,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是我的道具。” 季君风微微睁大眼睛,有些迷茫:“道具?” 过了会儿,他才恍然道:“对,你们有那些东西。” 温轻重新躺下去,刚才那根藤蔓又凑了上来,像小动物似的,趴在他胸口的被子上。 他抖了抖被子,把藤蔓抖下去。 季君风又说:“不是因为道具。” “是我的本能,我想亲近你……” 温轻把被子盖到下巴处,回忆从小到大的经历,没有植物动物过分亲近自己的事情。 他心想,看来buff和道具不一样。 神级buff还是很有迷惑性的。 季君风居然知道他没有用道具。 正想着,藤蔓又慢慢地爬到被子上,似乎是察觉到了温轻的排斥,它半立在空中,慢慢地晃了晃,顶端开始了一朵粉色的小花。 看见这朵花,温轻莫名地生不起气。 藤蔓立马得寸进尺,再次爬到他胸口的被子上,静静地趴着。 温轻垂眸盯着花瓣,开口问:“你要关我多久?” 季君风实话实说:“到神诞日就好了。” “他很聪明。” “你不能见他。” 温轻忍不住问:“你说白通吗?” 季君风笑了笑:“是啊。” “不过他聪明过头了,太警惕。” “不然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带你离开这里了……” 温轻抿唇:“所以你要把他关到神诞日吗?” “没有,”季君风闭着眼睛,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很快就睡死过去,“没有必要了……” **** 另一边 李景景跑回寝室,第一时间去四楼找奥兹。 寝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她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奥兹回来,才满脸愁容地回到三楼。 一推开门,便看见白通坐在沙发上,他脸色有些苍白,但双眼清亮,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你们去哪儿了?” “白哥,我的白哥诶,”李景景冲过去抱住白通,嚎道,“你可算是被放出来了。” 白通看着门外,迟迟没有看见温轻的身影,脸色逐渐沉了下去:“温轻呢?” 李景景苦着脸:“被季君风带走了。” “温轻和奥兹发现季君风和大祭司还有那些……” 话未说完,白通打断道:“我知道。” “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 李景景愣了下,接着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白通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墙上的钟。 晚上八点。 他一言不发,李景景有些担心,小声问:“白哥,咱们要做什么啊?” 白通沉着脸:“等到十二点。” 李景景茫然:“然后呢?” 白通:“周六是狂欢日。” 李景景盯着他看了会儿,问道:“狂欢日就可以随便做什么了吗?” 白通垂下眼,声音不带任何温度:“这周的庆典活动是一套完整的祭祀流程。” “斋戒节欲、择吉时、驱除邪灵、烧香祈祷,狂欢、最后就是献祭。” 李景景脸色变了变:“我们是神诞日的祭品?!” 白通纠正:“所有学生都是。” “在来的第一天,我们就在神像前签署了协议。” 那个刻字的石碑。 李景景脸色更差了,难以置信地问:“那神诞日的时候,我们都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