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只手……”季声顿了顿,继续说,“是分尸吗?” “那尸体的其他部分……该不会也在小区里吧?” 听到这话,温轻脸色愈发苍白。 他唯一确定的是凶手住在小区里。 凶手分尸、又抛尸在小区……肯定是故意的。 这变态到底想做什么? 一道冷风忽然从头顶吹了下来,顺着衣领钻进背脊。 温轻背脊发寒,见电梯门开了,连忙走出去。 走出电梯,看着门上1101几个大字,温轻脚步顿住,走错了。 他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按下电梯,只见季声打开了家门,对他说:“哥哥,快来喝汤,不然等会儿堂哥要说我。” 温轻扯起嘴角:“我还……” 话未说完,夏言斯出现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在发号指令似的,对温轻说:“进来。” 温轻有点怵他,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乖乖地进门换鞋。 一边换鞋,一边检查自己的衣服干不干净。 确定没有问题后,温轻松了口气,跟着夏言斯走到餐桌边。 桌上摆着一碗热腾腾的汤,看起来是刚盛出来的。 温轻微微一愣,夏叔叔是怎么知道他会现在过来? 是巧合吗?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夏言斯问。 温轻回过神,把看见听见的事情简要地复述了一遍。 听见有只手在花坛里,夏言斯垂下眸子,看着温轻乌黑的眼睛:“普通人第一次看见尸体会受不了。” “当下可能没什么反应,之后或许会做噩梦。” 温轻心底是有点害怕,但比起尸体,他其实更怕鬼。 所以其实还好。 他不觉得自己晚上会做噩梦,这会儿有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夏言斯看着他颤动的睫毛,缓缓说:“如果真的有睡眠障碍,可以让季狱帮你调解。” 听见季狱的名字,温轻觉得自己心底对尸体的那点害怕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一下子就不怕了。 尸体和季狱比起来,当然是季狱的脸更可怕。 温轻扯起嘴角,对夏言斯说:“好的,谢谢叔叔。” 夏言斯嗯了声:“喝汤。” 温轻低头喝汤,他生平第一次喝醒酒汤,没料到是酸辣口的,直接喝了一大勺,冲得他眼眶泛红。 温轻不太能吃辣,眼底很快泛起一层水汽。 夏言斯坐到温轻对面,望着他眼底的水光和闪动的睫毛,轻描淡写地问:“好喝么?” 温轻忍住哭意,含糊地应了声。 夏言斯:“厨房还有。” 缓了会儿,温轻结结巴巴地说:“够、够喝了,谢谢叔叔。” 季声连忙说:“小爸,我也想喝。” “这个汤闻起来好香。” 夏言斯应道:“我去盛。” 温轻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见夏言斯转身进了厨房,心底松了口气。 夏言斯冷冰冰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又对衣食住行十分讲究,和他待在一起,对温轻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温轻总觉得下一秒夏言斯可能就要嫌弃他了。 正想着,季声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哥哥,等会儿喝完汤我去你家玩会儿游戏吧。” 温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马上高考了。” 季声扯扯他的袖子:“哥哥,我成绩很好的。” “而且就剩下一个月了,现在主要是得劳逸结合。” 温轻迟疑地问:“夏叔叔会同意吗?” 话音刚落,厨房门打开,夏言斯端着汤走出来。 季声笑嘻嘻地对他说:“小爸,我有些题不会,等会儿去哥哥家补个课。” 温轻垂着眼睛,清楚地感受到夏言斯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好。”夏言斯说。 等身上的视线挪开,温轻小心翼翼地抬眼,只见夏言斯拿着手机打字。 大概是在给季狱发消息?温轻想。 下一秒,温轻的手机震了震,微信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备注是夏言斯。 温轻连忙通过申请,小声说:“夏叔叔,我通过好友申请了。” 夏言斯嗯了声。 季声开口道:“哥哥,我们还没有加微信好友呢。” 说完,他端起碗直接喝汤,抹了把嘴匆匆跑进卧室:“我去拿手机和书包。” 温轻拿勺子的手僵了僵,客厅就只剩下他和夏言斯两个人。 他垂着眼睛,心无旁骛地喝汤。 夏言斯靠着椅背,视线□□的落在温轻脸上。 他凝视着温轻的眼睛,鹿似的眸子,黑白分明,眼底的情绪一览无余。 像是野生小鹿察觉到了危险,紧张地进食,准备随时跑路。 夏言斯的视线渐渐下移,在温轻红润微肿的唇瓣扫了一圈,停留在温轻纤细白皙的脖颈上。 小巧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动,正在吞咽食物。 夏言斯抬手,指尖在漆黑的手机屏幕上有节奏地轻点。 “你是gay吗?” 温轻一口汤差点呛住,他放下勺子:“我、我不是。” 夏言斯淡淡地应了声,问道:“那你和刑择……” 温轻连忙说:“我和刑择就是普通朋友。” 夏言斯撩起眼皮,他的眸色很浅,眼底没什么情绪,又问:“所以你喜欢女人?” 温轻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看见夏言斯紧抿着唇微微上扬,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上扬的嘴角格外明显。 好像有点高兴? 温轻心里莫名的有点毛毛的。 他喜欢女生有什么好高兴的? 高兴刑择不是gay吗?但是自己是个gay,结婚有子,按理说不应该对gay有歧视啊…… 温轻越想越觉得有点奇怪,见季声背着书包走出来,他匆匆喝完最后几口汤,起身道:“我喝完了,谢谢叔叔。” 回到1201,温轻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他呼出一口气,躺到沙发上。 季声一屁股坐在温轻身边,开始玩手机游戏。 温轻缓了会儿,楼上突然响起砰砰砰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甩在地板上,啪啪啪的响声。 温轻愣了愣:“有人在跳绳吗?” 季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应道:“13楼的小朋友喜欢跳绳。” “小区的隔音效果不好,所以我做作业的时候都带耳机。” 温轻点点头,开始划看同城新闻。 官方还没有正式通知,但是尸体的事情已经上了同城热搜。 温轻看了会儿,找到了小区里第一个失踪的女记者的微博。 点进她的微博,每一条都是岁月静好。 她每隔几天就会发一条上下班所见所闻的日常vlog,看起来是个很阳光的女孩子。 温轻犹豫了会儿,偏头看季声:“季声,你认识那个失踪的记者姐姐吗?” “不认识,”季声摇摇头,对他说,“不过我有时候遇到过她几次,她……” 温轻疑惑:“她怎么了?” 季声纠结片刻,委婉地说:“她好像工作压力很大,那些猫都很怕她。” 温轻愣了愣:“她拿小动物出气吗?” “我看见过一次,”季声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慢吞吞地说,“这个记者姐姐,现实中和网络上表现得不太一样。” 季声好奇地问:“哥哥,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温轻实话实说:“我希望能快点抓到凶手。” 季声扑哧笑出了声:“堂哥不是在调查这个案子么,肯定很快就能破案的,堂哥很厉害的。” 温轻嗯了一声,起身给季声拿饮料。 路过阳台,远远地往下看了眼,小区楼下满是警察、警犬,看样子似乎在搜查什么。 温轻正要往回走,忽然听见楼下的谈话声。 阳台不是封闭的,他可以清楚地听见季狱夫夫的谈话。 “季声呢?” “楼上。” “尸体怎么回事?” 温轻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季狱的回答。 良久,他才听见季狱说:“有只萨摩耶撞开了矮灌木。” “是么。” 很普通的家庭对话,温轻抿了抿唇。 “哥哥,怎么了?”客厅响起季声的声音。 温轻脱口而出:“没什么。” 下一秒,他身体僵硬。 他能听见楼下的谈话,楼下是不是也能听见他的声音? 温轻掐着掌心,佯装镇定地对季声说:“我看警察还在小区里。” 他紧张到心脏狂跳,楼下的谈话声停顿片刻,似乎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继续谈论着先前的话题。 “可爱么?” “挺可爱的。” “我想养一只……” 后面的话温轻没有听清楚,他只听见楼下有狗在叫。 等狗叫声停下,楼下的谈话声也停止了。 温轻在家看了一早上的新闻,季声在他边上玩了一早上的游戏,中午吃完饭又用补课的借口来玩游戏。 见他只逸不劳,温轻只好没收了他的游戏机,催促他写作业。 下午四点,刑择过来了。 看见客厅里的季声,刑择脚步微顿:“你怎么在这儿?” 季声幽幽地叹了口气:“本来是想玩游戏的,结果游戏机被没收了。” 刑择瞥了眼他手边的试卷,神情和缓:“好好学习。” 温轻连忙问:“你们破案了吗?” 刑择无奈地说:“没有,还早。” 温轻愣了愣:“小区那么多监控都没用吗?” “那只手是姚倩,也就是小区失踪的那个女记者的,”刑择顿了顿,解释道,“小区监控之类的设备,都是在姚倩失踪后才安装的。” 刑择半阖着眸子,继续说:“时间隔得太久,法医无法确定具体死亡时间,只能大概推测,姚倩失踪后不久就遇害了。” 所以监控根本没有用。 温轻小声问:“那她尸体的其他部位也在小区吗?” “没有,”刑择摇头抿唇道,“只有手。” “凶手是故意的。” 季声放下笔,忍不住问:“为什么故意放在花坛啊?” 刑择瞥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小孩子好好写作业。” “哥,我的好堂哥,你就告诉我吧。”季声不仅没有写作业,反而跑到沙发边上,缠着刑择。 刑择拗不过他,只好说:“那个花坛是流浪猫、狗排泄的地方。” 季声:“然后呢?” 刑择反问:“你看见那只手了吗?” 季声摇头:“哥哥没让我看。” 刑择偏头看向温轻。 温轻慢慢说:“那只手的手指好像被倒折了。” 季声满眼都是不解:“所以凶手是个喜欢虐待的变态吗?” 刑择摇了摇头。 温轻试探地回道:“是、是惩罚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