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吃着麦芽糖,一行五个人,在厂区闲逛。 徐诚分了八个工坊,每间工坊设炉子二十个。 初期资金有限,一间间工坊的开,从小糖坊,扩到完全形态,就算事业有成。 地方靠近云台山,实际地点,还未进山,属于山脚下。 四面依山傍水,回城不远,进山也近。 若是得闲,还能穿山越岭去枫江县玩玩。 熬糖的炉子多,烟道改造过,还做了数面连同烟道的墙壁与平台。 这边热,部分糖浆需要融化一些,才能塑形保存,可以在这里完成。 徐诚还说:“现在很热,我们远远看一眼就够了。等冬天这里就安逸了,坐墙边都暖和。” 他还特地看了江知与一眼:“你洗头发的话,当天洗,当天就能干。” 江知与把头发剪短了很多,已经扎了小丸子,因丸子太小,露馅了。 走过一圈,到午饭时间。 徐诚带他们去看厨房。 厨房是最先做好的,这么多人要开火吃饭,厨房不能少,也小不了。 暂时只请了三个人做大锅饭。 前几天下雨,他们去山里捡了菌子野菜,今天一块儿下汤,汤鲜味美。 又有人捉了兔子,中午宰了三只,做了干锅兔。 用大酱爆炒的兔肉,外皮焦黄,挂满酱汁,先是酥脆的皮和浓香的酱汁,再才是嫩滑鲜香的兔肉。 一盆兔肉外,又弄了一盆炒三鲜,时令蔬菜三拼。 全是盆装,两菜一汤,量大管饱。 宋明晖问徐诚:“你没叫你哥哥来帮忙?” 徐诚叫了:“帮我收原料去了,这事交给外人我不放心。” 席间再聊聊厂子的事,原料价位、制糖工人从哪里请、月钱几何。 江知与接话道:“我们商量过,第一年,原料是采买。我们等不及种植的时间。自己再弄个农庄,我们也没更多的精力去管理,所以收购原料的同时,我们会跟农户签订采购协议,只要他们种了,依着现有的品质来,我们保证每斤加一文钱来收。” 保持价位不变,农户们没动力种植。 加多了,他们给不起。 原料都是千斤起购,一斤加一文,也不少了。 说来尴尬。 江知与经营自家的生意,没有想过“节流”的问题。 银子有,够花,能挣,也在挣。他各处大方,不论是花销用度,还是给赏送福利,花起银子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现在出来单干,他是从家里账上支了银子。 有记账的,过后也会再把家里账目平了。 并非见外,而是想锻炼锻炼自己。 开局得了支援,后面就看他们的本事。 因没有强大的资金作为后援,他算账抠搜,才发现自己从前大手大脚,浪费了多少银子。 父亲跟爹爹都没说他,家里就他一个孩子,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小谢也没说他。小谢花钱比他还大方,指缝合不拢,出去挥挥手都在漏财。 细处省,月钱就不能省。 他们打算请自家人做。 镖局人多,出去叫一圈儿,都是叔伯。 同辈里,又都是师兄弟。 请他们来,一来信得过。二来能当护卫。 等以后开始售卖,送货的也省了。 月钱至少得按照江家现有厂子的标准来,各项福利还得跟上。 江承海看他们各有想法,很是高兴。 “缺钱就开口,别什么都硬扛着。我们挣钱为了什么?总不能我们苦一回攒下了家资,到你们这辈,还让你们继续吃苦吧?” 这话主要是跟徐诚说的。 看着长大的孩子,性情怎样,他们心里都有数。 家里给他全款买了嫁妆铺子,他没去经营。跑到山沟沟里来搞事情。再要钱,他不好意思。 徐诚记下了,问江承海喝不喝酒。 江承海十分想喝。 天热,想喝冰酒。 宋明晖管得严,他隔几天才能尝一小口,说是养生。 现在夫郎在,他嘴馋,不敢要。 谢星珩给他台阶下:“不喝,我跟爹要赶马车,喝了酒就是醉驾,太危险了。” 满桌人都笑了。 马儿认路,走得慢吞吞的,醉死都能拉回家,哪来的危险? 酒是不喝了。 饭后,他们坐会儿,又去仓库看看现有的货物。 主要是让谢星珩看。制糖的法子,还是他给的。 他给了林庚,林庚又转赠给了徐诚,徐诚再拉江知与入伙。 绕了一圈,落到了江知与手里。 谢星珩听了满耳朵信息,猜到林庚有意帮徐诚铺路。 这样一来,他帮小鱼铺路的事,可以借势为之。 古代对糖要求不高,炼制出来就是成功。 提升品质是制造期间,多次改善的实验结果,急不来。 现在要提上日程的是储存方式。 糖遇高温会融化,又易受潮结块,还容易引虫子。 密封保存之外,仓库还得控温。 这里也是小鱼事业的起点,谢星珩让小鱼制冰。 无需太多,控温,不是弄冰库。 再做防潮除湿措施。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注意保质期。” 这一点提醒了徐诚。 有了保质期,对军的销售,就会遇到很多阻碍。 短期内大量交付成品糖,他们的规模太小,办不到。 若是积攒存货,就会有人收到的糖是临期的。 一般人吃了肚子疼,骂骂咧咧也能过,以后不吃就是。 行军途中吃了这种糖…… 徐诚当重点记下,仓库这些是陆续放进来的,不好计算日期。 他还想根据季节来。谢星珩说的那什么控温,他也会分开计算。 江知与让他别紧张:“我们去蜜饯铺子问问,只要能保持一年,问题就不大。” 保质期会让他们存货出现问题,但同时也会出现新的机遇。 来不及送去军区的货品,他们能就近销售,能快速变现,回笼资金,然后投入生产,扩大规模。 这样形成良性循环,同样能达成首要目标——优先军区供糖。 徐诚听了这个,展颜笑道:“我现在就等你过来帮忙了,在这里也没谁提意见,我说什么他们都说好,待久了,我脑子都木了。” 江知与最快也要十月才能过来。 万事开头难,最难的日子,要徐诚自己熬着,他心里过意不去。 谢星珩看他俩上演苦情戏,感到牙酸。 “你俩合伙做生意,那就是老板。多请几个人嘛,亲戚里边、师兄弟里边,找不到机灵的,就去别家挖人。” 要什么人才,就挖什么人才。 别人培养好了,他们挖来就能用。 经济实惠,高效快捷。 江知与有挖人的经验,徐诚还陪着他跑了几天。 两人迟疑。 对待李家时,当然不用心慈手软。 计划能行,他们就用。 去别人家挖人,总感觉不厚道。 谢星珩听无语了。 原来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是奸商吗。 没关系。 还有时间。 回家做做老婆思想工作,一切都有商量。 挖人不好听,他们高薪聘请专业型人才,人才自己跳槽过来,总不能是他们不厚道吧? 明明是其他老板不厚道。 对员工足够好,工资福利足够优越,他们想挖墙角,还挖不了。 在糖厂转了一天,天边映出夕阳红时,一家人坐车回家。 江知与把徐诚一起捞走了。 厂子有人盯着,赶工制造,也不是他多看两眼,就能立马完工的。 人要劳逸结合,他在山里待久了,该回城吸吸人气了。 返程走得快,晚上留徐诚在家吃饭,饭后,趁着天色还没黑透,徐诚跑回家,见见爹娘。 江知与原想问问徐诚爹娘怎么不见催婚了,是想开了,还是怎么了。 一天走下来,没找到机会。 他撑着孕肚,来回奔波一趟,饭后食困加成,眼睛沉得睁不开。 匆匆冲洗过后,他扶着木栏,等夫君给他擦干身体,衣服扣子都系不住,急急睡了。 半夜里腰痛体酸,哼哼两声,就有一只手掌上上下下的给他揉腰捏腿按胳膊。 江知与迷迷瞪瞪的,知道是谢星珩,不愿意叫他半夜里忙活,躲了几次,都被稳稳抓住。 他想伸懒腰,以此拉筋舒缓,腿脚一伸就抽筋,疼得他瞌睡都散了。 怀孕期间,他最难受的事,就是腿抽筋。 又是水肿,又是酸疼,他自己不好揉按,爹爹给他叫人来捶腿,也总是不得其法,像挠痒痒。 小谢是下得去手,但他发作时,总是半夜,扰人清梦,实在讨嫌。 谢星珩叫他有什么说什么。 江知与侧躺着,腹部下枕着软垫,声音也软了。 他记起来,他从前很爱躲在帐子里,说一些不好与旁人讲的话。 都很负面,他还会骂人。 成亲之后,这种情况少有。 小谢跟他有说不完的话,他成天里高兴,没空忧闷。 生辰之后,小谢总让他有什么说什么。 上回问了杀精药,今天就说自己讨人嫌。 谢星珩听笑了。 “小鱼,要是我半夜腿抽筋,你会起来给我按腿揉脚吗?” 那是当然。 江知与肯定道。 谢星珩就说:“以后这种事,你心里过一遍,如果你也能为我做到,那你就好好享受。享受被爱的感觉,不要让乱七八糟的想法污染它。这样我才没白忙。” 江知与听得脸蛋红红的。 小谢说话真是直白。 什么被爱的感觉? 这也能说出口。 他眼睛一闭,已经被幸福包围般,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他跟谢星珩说:“我感受到啦!” 谢星珩被他可爱到。 半夜里抱着老婆亲亲舔舔。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江知与睡到自然醒。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写孕期日记。 然后起床收拾,叫人给糖厂准备两车硝石。 现在货少,不用大量制冰,硝石也就用得少。 硝石不急着送去,等徐诚返回糖厂时,一并捎带着。 谢星珩陪他吃过早饭,去客院里叫上白喜文,继续盘饼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