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是哥哥落在她衣襟上的手。 许知雾脑子里一片空白,很快便觉得肩上,背后,凉了一大片。 天哪,哥哥是真的要……? “劳烦通报一声,我想见见许公子,哦不对,见见三殿下。” 屋外的绿水摇摇头,看着眼前的俊朗少年道,“魏公子,殿下现在不方便见你。” “啊,为何?那你可不可以帮我问一问,我弄坏的那把戟要赔多少。” 绿水道,“殿下并不在意这一把戟,魏公子也不必赔偿,请回。” “那好吧,代我多谢殿下。”魏云萧抬脚走了,走到屋子的侧面时,忽地听见女子的嘤咛之声,魏云萧站定了,凝神去听,却又什么也听不见。 他疑心自己听错,摇摇头走了。 …… 绿织起了个大早,走到许知雾床边撩帘帐,一抬眼看见她家姑娘曲膝坐在里侧,神情呆愣,双目发直地看着自己的手,不由吓了一跳,“姑娘,姑娘?” 再看她这没精神的样子,这不会是一晚没睡吧? “绿织,你别管我。”许知雾声调平平地说,“帘帐放下来,遮住我。” 绿织愣愣地照做,一头雾水地出门打水去。 而许知雾垂下头,又接着看自己的手。 从前她以为亲了摸了就是行、房,可昨晚之后她就知道了,不是这样,有比这更过分的事情。哥哥的喘、息声犹在耳边,许知雾抱着脑袋往膝间埋。 她懂得不多,但她怀疑自己已经和哥哥洞过房了。 她可能要怀上哥哥的孩子了。 屋内一片寂静,因此隔壁有什么动静便十分明显。 哥哥好像起床了,许知雾忆起昨夜,脸上热意升腾,连忙裹了被子,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头。 哥哥对她做了那些事,怎么着也该来解释解释,再哄哄她吧? 许知雾等啊等,等了好久,却迟迟等不来。 委屈渐渐盖过羞意,她抱着被褥呜呜地哭,绿织进来听见,连忙关切问她,许知雾带着哭腔说,“绿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绿织担心极了,她家姑娘已经好久没有哭得这般伤心,“姑娘和奴婢说说吧,说出来就不难过了。” “绿织……”许知雾抱住坐在床边的绿织,哭了一阵才说,“我和哥哥,行过房了……嗝。” 看着泪眼朦胧打哭嗝的姑娘,绿织爱怜地拍了拍她的背,“姑娘莫哭了,你们不是早就行过了么?是不是这一次终于疼了?” 许知雾一呆,又打了个哭嗝,“绿织你在说什么,怎么会疼啊?” 绿织顿时叹息,这么多次了,竟没有一次像样的。 啧啧。 …… 谢不倦醒后便发现,药效已经全然过了,身上有种少见的舒懒,甚至不太想起身。 他指尖一动,在榻上摸了摸,明白自己没法再接着躺下去,这才起床。 昨夜的幻觉,着实逼真。 竟令他沉迷其中了。 父皇给他的这碗药,也只有这一点可取了。 想到皇上,谢不倦原本放松的神情顿时一绷,穿上外衣唤了绿水进来,“备马,去一趟宫中。” “是。” “慢着,昨夜这屋里只有我一人吧?阿雾有没有进来?” “许姑娘并未进去。” 谢不倦垂眸想了想,还是去看了屏风处,合得好好的。 这时青山端着盆水进来,“殿下,该梳洗了。” 他看了眼谢不倦的床榻,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眼观鼻鼻观心,“殿下,属下会收拾干净的。” 谢不倦这才走过来,点点头。 收拾齐整之后,谢不倦便去见了皇上。 这位九五至尊好似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话,甚至还茫然地问,“朕赐药了?” 他侧头去看金公公,金公公神情复杂地点了头。 “原来我当真赐药了?”皇上又去看谢不倦,见他面色不是很好看,顿时笑呵呵道,“总归也是好药,就是生猛了一些,如何,昨夜有没有努力给朕添小皇孙?” 谢不倦额角直突,几次呼吸之后才勉强将怒气压下,他沉声道,“父皇,儿臣说过无须您插手。” “不倦生气了?你别气,朕总归是为你好嘛,你母后若在世,定然也是想早日抱孙子的。” 又是这样,每每提起母后,谢不倦的怒意便会消散一些。 而皇上大概也很清楚。 “父皇若是实在介意殷家的那位‘皇长孙’,大可直接否了二皇子的血脉。是您自己放不下颜面,却要逼儿臣。” 金公公急了,生怕这父子俩争执起来,谁知皇上竟还不气,打着哈哈道,“不管有没有这件事,朕都是想要你早日成家生子。” “父皇,就算要成家生子,也不是现在。时候未到,您推的这一把只会是揠苗助长。”谢不倦抬眸,直直看向皇上,“殷家之事,儿臣便与父皇直说了。殷氏这一脉,儿臣一定会动,父皇现在顾忌着不动,日后儿臣纵是背上排除异己、手足相残的名声,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皇上愕然。 当初那个如玉般剔透的小少年早已不是乖巧可爱的模样,分开的这些年并未消沉他的意气,反倒令他面慈心狠,日后,或许会是一个比他更好的皇帝。 真好。 他这个儿子,将问题抛给了他,让他选呢。 皇上笑着挥手让谢不倦走了,而后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那里日光明亮。 “小金啊,朕这个儿子,不赖吧?” 金公公笑道,“回皇上,三殿下乃真龙之子,假的自然望尘莫及。” …… 许知雾又在看她的宝贝匣子了。 哦,因为藏品日渐增多,现在已经换成了一个更大的木箱子。 她看着里头静静躺着的玉腰带,它是那样的美丽,每一块玉都完美无瑕,绯红从白玉的颜色里透出来,平添几分旖、旎。 看着这条腰带,她就想起哥哥。 又急忙将它放了回去。 先前藏着这条腰带,是要到他生辰那天送给他,让他开心的。 可现在,她避着这条腰带,只因她看着它,便不可遏制地想起哥哥在她上方,玉手扯开腰带的模样。 在和哥哥做了那些事之后,许知雾发现,这条腰带她送不出去了。 这日许知雾没有如往常一般迎哥哥回来,也没有那一声熟悉到几乎能在心里响起来的“哥哥”。 谢不倦四下看了看,没有阿雾,都走到长廊尽头了,还不见她跑过来,不由询问身边的青山,“阿雾可是不舒服了?” “殿下,并没有听绿织说起。” 谢不倦便走到了许知雾的屋前,伸手敲了敲。 是绿织开的门,她说,“殿下,姑娘已经歇下了。” “这样早?” 绿织神情有些古怪,嘴唇动了动,最后说,“殿下应当知晓的,姑娘累着了。” 他该知道什么? 谢不倦心思敏锐,他知道绿织这话一定意有所指,于是记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 “殿下,这是暗卫送来的消息。”青山推门进来,将一叠文书搁在谢不倦的案上,“今日许姑娘不用晚膳,殿下的晚膳何时送来?” 谢不倦又想,阿雾那么馋,竟没吃晚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媲美他暴露身份的大事。 他没胃口了,令青山暂时不用传膳。 直至深夜,谢不倦看完了文书,在床榻边上慢慢坐下来,而后侧头垂眸看向床榻。 昨夜的某些片段再次浮现。 他对自己的幻觉可真够诚实的。 几乎将自己欲、望全部给她瞧了。 几次?他记不清了。 不过想来都是自己的手。原本觉得此事不雅,竟也肯用了。 谢不倦伸手遮目,叹了一声。 他越发无耻了,竟想着阿雾做那些事。 烛火静静燃烧,谢不倦在榻边坐了好一会儿,终于肯就寝。 他躺下来,过了一会儿,忽地蹙眉,转头在枕上嗅了嗅。 谢不倦嗅到了一缕甜甜的香气,像是花香与奶味混在一起。 不知何时,他的枕上竟染上了阿雾的气味。 作者有话说: 因为卡在上面一章遭到了很多小可爱的抗议,于是当场加更了~第85章晋江独家85[VIP] 谢不倦忽然心口一紧,脊背发凉。 昨夜的阿雾真的是幻觉么? 如果不是幻觉,那他都对阿雾做了什么? 谢不倦以手遮目,忆起昨夜。 若非阿雾紧紧攥着她的裤头,哭唧唧泪嗒嗒地求,死活不让他脱。 他绝不会退而求其次。 鼻间尽是阿雾的气息,今早也是糊涂了,竟没有察觉到。 能留下这样经久不散的气味,绝不仅仅是白日过来不慎碰了一下。而阿雾此前也从没有睡过他的床榻。 谢不倦越想,便越觉得心凉,瞌睡也全没有了,心神被此事占满。 他连亲吻都是在阿雾睡着和醉酒的时候,因为她干净若白纸,懵懂如孩童,还不曾接触过男女之事。昨夜若真是她,她躺在此处时在想什么,是不是很害怕? 这一夜,谢不倦没有睡好。 翌日,他也没有去宫中,而是等到许知雾惯常起床的时间,走到她屋前瞧了瞧。 开门的是绿织,她看了眼谢不倦,回道,“殿下,姑娘还未起来。” “她昨夜什么时候睡的?” 绿织抿抿唇,答得并不干脆,“姑娘很早就歇下了。” 谢不倦并不拆穿,又问,“前天晚上又是何时入睡的?” 绿织一听,顿时古怪地瞧他一眼,她家姑娘前天晚上什么时候回的屋,他还能不清楚? 不用她开口回答,谢不倦只看她的脸色,心里又是一沉。 他转身欲走,身后传来绿织的声音,“殿下打算何时娶我们姑娘?” “只要她愿意。” 稍晚一些时候,谢不倦听见隔壁有动静了,又去敲她的门,里头绿织答道,“殿下,姑娘去找魏姑娘说话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 这确实是在躲他了。 …… 隔壁院子里,许知雾和魏云娴两个正凑在一块儿看话本。 “阿雾你看好了吗?” 许知雾点点头,魏云娴便翻过一页,随口点评道,“现在市面上很多话本都爱这样写,阿雾你看得少不知道,话本子里头的秀才啊书生啊,最喜爱做的事情就是引、诱深闺少女。科举那一块还挺精彩的,这一段就俗了。” 魏云娴想要连翻几页略去这一篇章,许知雾却按住她的手,“等等,我再看看。阿娴,他们这是……在行、房?” “呃,我就说了这一段俗嘛,我们不看这一段,好不好?”魏云娴又想翻页,许知雾却一反常态地逐字逐句仔细去瞧,看着看着,脸越来越红。 倒不是书上写得多么叫人害羞,许知雾是回想起了前天晚上的事情。 她一定要弄明白,她和哥哥究竟是不是和这话本子上一样,行了房。 许知雾不懂就问,“阿娴你看看,这个‘玉柱’是……” 魏云娴飞快接道,“就是白玉雕的柱子!有句诗不就写了嘛,那个‘霜满中庭月满楼,金樽玉柱对清秋’,这是多文雅的一个词儿啊。” “……”许知雾瞧她一眼,心里不信,又问,“那这个‘银浆’是不是那个?” “哪个?‘银浆’不就是‘银瓶乍破水浆迸’的意思嘛,说的是声音,不是别的什么。”魏云娴说完,底气很足地点点头,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有文化过。 许知雾却没听进去,她看着自己的手心,呢喃道,“这就是行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