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寒冬,雪花如絮。这一场大雪,在地上积的怕是有几尺来厚。李十五依旧是一身如墨道袍,只是却是厚厚棉布织成的,他虽不怕冷,但也不惧热。如此,只是给这凛冽冬日,略微那么一点尊重罢了。“棠城!”此刻,李十五站在城门口下,脚踩积雪,抬头望着那两个古朴大字,不由忆起大半年前,自己头一次来这里时。那种局促,不安,以及心中因种仙观一事,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惶恐。一幕幕,恍惚如昨。“哎,不知二零咋样了!”李十五摇头一叹,伸出只手,使得雪花落在指尖,而后消融。当时花二零骑着一匹五指马,以此马脚力,加之大爻疆域之广……李十五倒是不担心狼虫虎豹,就怕对方遇到祟,或是遇到某些邪门修士。几步进入城中。神算子依旧在城门下摆着卦摊,穿着身厚棉袍,两耳用狐狸毛做成的耳罩包裹着,脚下一盆红彤彤碳火,端的惬意。“你这厮,倒是风雪无阻啊!”“那是,人生在世,无非一个‘勤’字。”神算子摇头晃脑回了一句,看清是李十五后,顿时一个哆嗦。“爷……爷,您来了!”“别废话,找你测字。”“道爷,别了吧,给您讲实话,咱就是一个半桶水响叮当,没啥真本事的。”,神算子苦着脸。李十五没说什么,只是随手提起笔,在卦摊上白纸上写道:‘二零。’“你有多少本事,就用多少本事来算,放心就是,你爹虽被我那杀千刀师父挖了眼,最后郁郁而终。”“可我,向来心善。”听得此言,神算子眼神晃动一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整个人难得正色起来。只见他对着‘二零’两字,手指不断掐算,口中念念有词,又是提起笔一点点拆分起来。“‘二’这个字,看似简单,却是对应天地,阴阳,动静,生死!”“偏偏‘零’这个字,暗寓归零,一切终归消散。”“道爷,这两字可是人名?”李十五点头:“是,此人是自幼与我一起长大的师弟,你直言便是。”神算子捋了捋唇边八字胡,缓缓开口:“在我看来,道爷这位师弟,命含‘天地,阴阳’,通俗来讲,就是得到了大造化。”“只是,虽得了造化,却是终究一场空,好似那镜花水月罢了,一切终归于无形!”神算子说罢,又是抬头望了一眼大雪纷飞,一阵寒风袭来,让他身子忍不住一颤。“道爷,测字讲究很多的。”“您于寒冬凛冽之日,写下‘二零’两字。”“便是冥冥之中意味着,您那位师弟,或如一条将死野犬,已经置于严寒之中。”“所谓的什么造化,不过一场空罢了。”说完,神算子立马腆着笑脸,点头哈腰看李十五脸色,见没什么变化,才是长舒了口气。“道爷,我就是个半桶水,每日糊弄些傻子……,呸呸,就混口饭吃。”“这测字算卦,当不得真的。”“道……道爷,我这儿还有一套好话,您要听吗?”卦摊前,李十五沉默良久。才是取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转身道:“这是卦金,此外,代我替你爹上三炷香。”“道……道爷,太多了,这不敢要啊!”,神算子顿时面露无奈。“无事,你拿着就好,毕竟等哪天寻到二零,见不是你说的这么回事,我可是要回来挖你眼的。”一听这话,神算子急道:“道爷,我知您是能修行的仙爷,毕竟每隔二十年,诸多适龄少年会入星官府邸尝试。”“且我也听过大爻有一山头,名为卦山,里面都是些能测会算,堪称神仙般人物。”“您,为何不找他们?”李十五道:“所谓神仙千算万算,不如凡人无心之言。”“找那卦宗算命,万一整出个八字不合,啧啧,难搞喔。”李十五摇头说了两句,忽听耳边,响起一道道清脆铃铛声,就那么自重重风雪之中传来。他偏过头,眸光顺着城门朝着城外望去。几息之后。就见一行身披白袍,头戴高高红帽身影,顶着寒风大雪而来。在他们身后,全是一些奇异之兽。或是生有五指异马,若是生有人耳的黑牛,要不就是一些虎豹之类,只是在它们身上,皆能看到人的某些特征。“小友,你还没死呢?”为首是一名中年,见到李十五颇为意外,又道:“当初卖你那匹五指马,可还好用?”这些人,是当初那群豢人宗修士。至于这中年,是那胖大海。“前辈,安好。”,李十五行了一礼。一时之间,两人随意寒暄着。而随着豢人宗修士入城,棠城之中,瞬间喧嚣起来,多少豪门富户,顾不得收拾行头,冒着大雪就朝着这边赶来。“小友踏入修途可喜可贺,我赠你一头兽吧,随便选就是,它们皆以人所化,灵智尚可。”胖大海指着身后,又压低嗓音,“我这儿,还有些兽不对外出卖,咳咳……”李十五眉尾一颤,直接告辞。“前辈,您忙呢!”不多时,星官府邸。望着堂上那道煮茶读书身影,李十五忍不住问道:“大人,有关纸道人,您知不知道点啥?”“不知,是镜像救了他,与我无关。”李十五深吸口气,“大人,那有关爻帝爻后?”“莫问,这也是镜像给你说的,我可从始至终没告诉你什么,毕竟,我乃读书人,从不喜闲言碎语。”李十五:“……”他瞅了瞅周遭,见众多山官,依旧是他最先到场。于是又道:“大人,之前您那些镜像,说我在您所修那种法门上,没太大天赋,您应该不会这么认为吧!”白曦抬眸微笑:“不错,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你确实没天赋。”李十五无力低下头去,这天算是彻底没法聊了。也是这时。身后一道温淳男声响起:“李兄,每次都是你最先到场!”李十五回头一看,来者是个青年,相貌朴实敦厚,且带着微笑。偏偏是,方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