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相国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跪坐原处静听。 “鲁侯一片苦心,朕都明白。”皇帝的声音里带上了疲惫。 鲁侯便也就此止住话题,另外道:“老臣方才过来时,见到一个自称姓周的小子,乍然观之,倒是个武将的好苗子……” 皇帝听了便问:“姓周?是什么来头?” 这时,太子刘承入内送药。 鲁侯抬手一礼后,继续往下说。 不多时,太常寺卿也前来求见。 “那花狸此时如何了?”皇帝主动开口询问。 太常寺卿跪坐席垫之上行礼,直身答:“回陛下,花狸她身上伤势既杂且重,失血过多,可谓是拼上性命完成了这场傩仪。所幸未伤及心脉,勉强保住性命,只是实在虚弱,此刻已然不省人事。” 太常寺卿语气动容担忧,眼角也红了多时。 刘承的神色也震动忧心,严相国则正色问:“她可有道出这两日一夜失踪之下,究竟经历了何等事端?” “此事她已然说明。”太常寺卿几分凝重地转述:“彼时她入墓穴驱傩之际,一名侍卫忽然举刀相向,同行的巫女阿舟——正是自缢的那个巫女,替她挡下一刀,她上前搀扶时,脚下一空,突然坠入了地下墓室之中。” “竟是落入了墓下?”鲁侯率先出声,竖起花白的长眉:“难怪会凭空消失……” 皇帝也微微一惊:“墓室中机关遍布,她独自一人竟逃得出?” “花狸称……”太常寺卿郑重道:“是太祖庇佑指引,她才能够死里逃生。” 室内再次一静,片刻,皇帝问:“是自何处而出?” “据说是发现了一处隐蔽的盗洞。” 这样的神妙之事简直无法可想,刘承忍不住问:“那……出了盗洞之后呢?” “应当便是即刻返回长陵了。”太常寺卿道:“花狸答罢这些,即再无力支撑,就此昏了过去。” “陛下。”严相国抬手,道:“听闻另有两名巫女先后离奇丧命,现下看来,多半是身为帮凶遭人灭口。此事究竟是邪祟蛊惑,还是有人指使,还当彻查。” 皇帝目色沉沉地点头。 鲁侯则难得称赞一名巫者:“无论如何,这个花狸,倒确有不凡之处。” 能从机关重重的墓室中脱身,又完成了这样一场大祭,先前也曾准确预言长陵塌陷之事。 鲁侯对神鬼之事向来半信半疑,但他见多识广,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确实存在不凡之人,譬如先前那位生而知之的百里国师,其人一眼便能看穿人之祸福生死,根本无法用常理看待。 此类不凡者,多是带着使命而来,一经现世,必然引得世人瞩目。 身为君主若能善用,便可利国安民。 反之,如不能善用,也很容易成为祸国者。 夜色将尽,皇帝已经疲惫不堪,许多事只能之后再议。 相较之下,更加年长的鲁侯精神倒是尚可,任谁都看得出,自找回女儿之后,这位原本已很少出现在人前的冯老侯爷愈发老当益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