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此说来,若非鲁侯及时出手阻拦,他很有可能也会在那一夜丧命……她当时未经许多思索的八字预警,非但没能改变长平侯的命运,竟还险些让刘岐也早早死去。 他侥幸活下,变了性情,也对祝执更添直面的恨意,同时也招来祝执的格外针对与忌惮,于是才有了今生云荡山的事。 而他则借云荡山之事反过来算计了祝执,也因此被皇帝“记起”,给了皇帝召他回京的“理由”。 他走的路,与前世已大有不同。 她的路,则更是天翻地覆。 那待来年,她还会死吗?刘岐还会死吗? 少微稍一想,便在心中摇了头,这仍然是无法预知的事,她需要面临的危险不必赘述,而他比她还胜一筹,退一步说俱是亡命之徒,进一步便有望再次结为黄泉搭子。 少微在心里叽里咕噜自语了一通,忽见那原本安静蛰伏的喉结耸动了一下,这叫她顷刻回神,同时听到对面之人不太自在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在想事。”少微坦诚答罢,目光重新上移,这叫刘岐紧绷的肩臂无声松弛下来,只听她问:“你在京中势必会很危险,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刘岐一笑:“尽孝,活着,报仇。” 顺序很重要,要尽孝才能活,要活着才能报仇。 少微难免想到上一世他尽孝的结果,皇帝好似就是被他造反的消息给活活气驾崩了。 当然,他也在丧钟响起的同一夜死去了,就当他紧跟着去黄泉下尽孝了吧。 这孝感黄泉之人,此刻问她:“你呢?祝执已死,你下一步是何打算?” 少微:“我要杀仙师赤阳。” 她看着刘岐,说:“我本就打算告诉你的,他是我的仇人,你要当心。” 她的提醒关心与常人不太一样:“以免你不知情时,不慎与他同谋,也成了我的敌人。” 对待敌人,她一向不死不休。 刘岐笑着点头:“好,我记下了,我会当心,绝不成为他的同谋。” 他说着,端起了茶碗,示向她:“你我才是同谋,不妨就以此茶为证,结长久之盟,可好?” 少微看向他端起的茶碗,心想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大约才是他今晚拜访的目的。 这目的无可厚非,她入京便是受他相助,在这京中步步艰险,他本就是她最好的选择,只是—— “我不能全部应下。”少微说。 “为何?”刘岐不解,下意识地道:“我哪里又说错做错了,让你感觉不快意,不安心了?你只管像上次那样说出来,我还可以反省。” “这次不是你的问题!”少微打断他的询问,道:“是我。我的事应该很快就能结束,若到时我活着,找到了要找的人,必会带她离开,故不能与你结长久之盟。” 她很看重承诺,因此才不会贸然承诺。 而刘岐此刻脑海中只有“很快离开”四字最为明晰,他怔然问:“你如今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家宅,已是神祠太祝,未曾想过要留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