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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仓皇之中,一颗水珠坠落,无声浸入了衣料之中。  君泽在心里叹了口气。  徒弟太聪明了有时候也不好。  君泽直起身,言昭以为他要起来,哑着嗓子道:“是我不好,这时候说这些,你先休息……”  言昭坐得近,稍稍抬手就能碰到。君泽抚上他的侧脸,不意外地摸到一手湿意。  言昭身形一僵,没敢再动。  君泽双手捧住他的脸颊,转向自己,一点一点拭去不断涌出的泪珠。  言昭无处可避,只好直面着他,狼狈地哽咽着。  等他声音终于平静下来,君泽才微微笑道:“那么多磨难都度过了,也没见你哭得这样可怜。”  “我没有……”言昭反驳了一半,看着君泽被自己沾湿的衣袖,意识到这反驳一点说服力也没有,遂闭了嘴。  “为师曾经……的确是那么想的。倘若封印破碎,真神现世,便由我来了结一切,即便是与他们同归于尽。从前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羽化与否对我而言没什么分别。如今不一样了,所以我动了一点盘古神力,在天命台上问到了破解之法。”  “什么破解之法?”言昭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忘了追问他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我见到了‘天命’,他是一个……”君泽斟酌了一下,才道,“与五百年前的你差不多大的少年。”  言昭诧异:“少年?”  君泽:“从他衣着举止来看,与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而且我与他,也只能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交流。”  言昭先前从曲幽那里听了许多,加之自己的推测,对世界的本质也有了一些隐约的猜测。  “他是天外之境的人,与几位真神同源?”  君泽微微颔首。  “他见到我时,亦是十分震惊。听他所言,先前所有降下的命令都是随心所欲,不加思考的,因为他不知晓这里的人是‘活的’。”  言昭:“……这是什么意思?”  君泽隔空从架上取来一幅画,画上人与物栩栩如生。  “正如你现在看这幅画,你也不会想到画中的人是活的。也许哪一天,你觉得这幅画需要改一改,也只是心血来潮,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言昭若有所思:“我好像明白了。”  君泽:“他也是如此。毁坏新人界,也只是他一时觉得麻烦,并无恶意。所以当他见到我,便承诺往后不会再有任何所谓的天命。”  言昭:“怎么听起来,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君泽:“这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天命了结,于我们而言是最好的消息。”  言昭又问:“那你说的破解之法呢?”  君泽道:“天命知道真神的存在,也知道他们的目的,但只有盘古能送他们离开这里,回到天外之境。”  他回忆起最后与对面那人的对话。  君泽问:「要如何做?」  天命:「我不知道。真正的盘古,不需要做什么。这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意识所化,只要他想得到的,没有什么实现不了。」  天命:「你能明白吗?」  言昭:“……”  这天命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君泽:“我也暂且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无妨,还有时间。”  言昭点了点头,忽而道:“其实我也有件事要坦白。”  君泽将画卷放到一旁,闻言低头看他。  言昭便将曲幽同他说的种种,一五一十地转达给了君泽。只略过了有关自己的部分。  “真神之力源于执念……”君泽听罢,喃喃道。  似乎与天命所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抓住了一点头绪,但还需加以确认。只有找更了解真神的人,再搜寻些线索了。  君泽思绪回笼,正看见言昭仰着头,小心而专注地看着自己。  两人靠得很近。  他心头仿佛被蝶翼轻轻扫了一下,喉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然后他在氛围变味之前,重新抬起手——  捏了一下言昭的脸。  言昭呆了一呆,瞪圆了眼。  君泽低声笑道:“现在心情好些了?”  言昭轻哼了一声:“算是吧。”  “去历劫吧,”君泽道,“六界能太平一阵子了,但往后,还需要一个你这样的神言昭明白他的意思。虽然知晓了对付真神的办法,但真到那时,六界仍会陷入动荡,须有人镇守。  他点了点头,郑重道:“好。”  几日后,第一冥殿。  君泽来送言昭一程。轮回台还未启动,两人便在一旁等候着。  真到离别时,言昭发觉自己还是诸多不舍。尤其看见九幽境口时,他便会想起在南柯石里的那些日子。心底掩藏的那些情愫也悄悄探出了头。  “说起来我一直想问。”  “嗯?”  “你对萧明心说的那个人……”  话音被前来通报的鬼官打断了:“帝君,言昭真君,轮回台已开,可以动身了。”  言昭悬着的情绪一松,笑着叹了口气。  踏入那团金光之前,他上前抱了一下君泽,留下温热的体温,随即退开,眨了眨眼:“我很快回来。”  君泽怔了片刻,直到言昭的身影完全消失,方才后知后觉地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很快?  --------------------  历劫不会详写哈,一笔带过,主要是为了圆一下最早写的那个短篇(可以见我wb),咳……十年前写的,可以看个乐子。接下来几章估计是狂飙感情线(抬头看了一眼章节序号)(一百二十章了还没互通心意)(心虚擦汗)(生在我笔下我很抱歉=A=)第112章意迢迢  云龙峰的积雪依旧,白茫一片,恍如世界静止。  君泽到山顶时,无行仙尊正在烹茶。  “你来了。”无行仙尊拎着小壶转过身,往桌上早已摆好的两只茶盏里沏。  “仙尊早就预料到我要来?”  无行示意他坐下,自己先端起茶抿了一口。“上回不就说过么?哪天你改了主意,再来找我。”  “所以,”无行仙尊笑得意味深长,“你改主意了?”  君泽望着澄澈的茶汤,久久未言语。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从何说起——虽然看无行仙尊的样子,早已猜到了。  “我想知道盘古之力的真正用法。”  他话题转得生硬,无行没有拆穿,只是品茶的动作一顿,而后道:“此话怎讲?”  “我问过天命,他说若是盘古,世间万物如何,都是他一念之间的事。”  然而当年为了封印真神强行开启盘古神力时,他耗费了全部修为也才能控制冰山一角,乃至后来长眠数十万年。  那时无行也在场。  无行仙尊叩了叩桌子,陷入沉思。  正因他见过,所以他也一直以为,要在没有真神相助的情况下再开盘古之力,君泽必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曾有一次,我无意中听见两位真神的谈话,”无行说道,“兴许是说漏嘴,所以只有那么一句,他们说——盘古以身化作宇宙。”  君泽不解。盘古身化天地,这不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  无行看出了他的疑惑:“身化宇宙与身化天地,意思可是天差地别。天地只是人或物,宇宙还隐含着此间所有天道规则。从天命的意思来看,我猜的不错,天道规则就藏在盘古的意识里。”  君泽恍然:“你的意思是,我要开启的不是盘古神力,而是他的意识?”  “不错,若能掌控天道规则,送走这两位真神,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开启盘古神力那会儿,可有感知到什么?”  时间太过久远,君泽看着白皑皑的雪山回忆了很久。  “那时……我看见了一些盘古的记忆,很琐碎,从中能窥探出一些真相。那些碎片极有吸引力,但我察觉到了危险,便中止了。”  “什么危险?”  “直觉——倘若再近一步,我的灵识会被吞噬。”  无行皱了下眉,声音微沉:“不怪如是。盘古的存在远远凌驾于我等之上,他的意识也一样。”  君泽想起曲幽对言昭说的那些话,难道曲幽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想方设法要调起他的执念,如此能在开启盘古意识时不被吞噬,送他们回天外之境?  无行听罢他的想法,点了点头:“如此便说得通了。离未灭世之初,也只是这个目的。曲幽应当是在那时,才意识到有这种方式。”  可是执念要到何种程度,才能与盘古的意识抗衡?  君泽不知晓。  这世上无人知晓。  无行宽慰道:“没到绝境。你那时才几千年修为,便已经窥见了盘古的神识,说明并非遥不可及。而且曲幽煞费苦心布局几百年,必定有他的道理在。”  君泽微微垂眸:“但愿如此。”  他隔着衣料摩挲着自己腕上的纹路。  盘古留下自己这缕神识,难道不正是对这世界仍有留恋的证明?既然如此,真到危急存亡时,能否再助自己一回?  “哎,还有时间,你慢慢琢磨。”无行仙尊突然起身,回到了他那小木屋内,片刻后,端着一盆草走了出来。  “到这家伙晒太阳的时间了。”  无行笑着把花盆放到了院墙边的一座台子上。君泽看着盆里的灵草有些眼熟。  “这是上回……”  “嗯,你家小徒弟带回来的那株。”  灵草好似听懂了“你家小徒弟”指的是谁,朝着君泽的方向摆了摆叶子。  无行奇道:“哟,还会打招呼了。”  君泽想起当年偶遇那株木槿,何其相似的场景,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他的反应没逃过无行仙尊的眼睛。无行仙尊趁热打铁追问道:“所以,是什么让你改了主意?不是说,别离一遭,方能脱出红尘?”  君泽嘴角笑意一顿,偏过头便对上了无行饶有兴趣的眼神。  他认命地轻叹一口气:“世事纷呈,他还不曾一一经历过,我想陪着他亲眼看一看……只是我的私心。”  无行仙尊“哦”了一声:“那你是以什么身份?师父,还是……”  君泽沉默片刻,终于端起那盏快凉掉的茶喝了一口。  “师徒便好,我已知足,不再……奢求其他。”  无行仙尊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在无行的记忆里,还保留着君泽最天真无忧的样子。那时青玄还在,君泽跟着青玄长大,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少年人的意气藏不住,他就像是东极境最清冽的风。  然后因为一道真神封印,少年沉睡多年。朦胧醒来时,沧海已作桑田,能依靠的人也不在了。  无行身在雪山中,却也能看见,他无声地背起所有责任,独自一人长成如今顶天立地的模样。青华帝君无欲无求,福泽苍生,但“君泽”却慢慢不见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一点牵绊,唤醒他深埋的自我,却又碍于身份,不得不压抑掩藏,徒留痛苦。  “君泽,”无行终于不再打趣他,认真问道,“那你自己呢?你的想法是什么,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想过这些吗?”  君泽握紧了茶盏:“我既是他师父,便不能想。”  无行:“为何?”  “若是让他知晓,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师徒情谊就此了断,要么……他会因为分不清而误入歧途。哪种都不是我所愿。”  无行摸了摸下巴,余光瞥过窗台上前不久才收到的信。  “这也好办,只要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对你有意不就可以了?”  他说完,君泽仍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无行仙尊脾气上来,“啧”了一声:“那你打算如何,从此讳莫如深,只做一个称职师父吗?嗬,谁教你这些折磨自己的招数,你对自己倒是比我这云龙峰上的雪还冰冷。”  君泽不知他为何突然生气,一时有几分无措。  无行眯了眯眼,继续道:“也好,言昭嘛,多么聪明贴心的好孩子。他对你这么孝顺,往后有了心仪的仙侣,定然也是第一时间带给你见一见。”  君泽:“……”  无行继续添油加醋:“哦对,他还在妙严宫里住着。此后他二人只能在你面前言笑晏晏,琴瑟和鸣了。上次见过他笑,确实好看得紧,尤其那双眼睛。可惜了,以后就是对别人了。”  他说得太生动,让人不禁随着话音想象出了画面。君泽眸色一沉,已然无法继续听下去。  看见他起身欲走,无行甩出一道诀缚住了他,笑道:“别急着走啊,我还没说完。”  白鹤听见他二人的动静,吓得扑扇了一下翅膀,站在院门外偷偷觑着里面的人。  以君泽的修为,解开这道束缚易如反掌。但他还是顺着无行的力道,回身坐下了。  “仙尊究竟想说什么?”  听出他话里隐隐的怒意,无行仙尊停止了消遣。  “南柯石的事我听说了。有件事你自己未发觉,但已有许多人意识到了。”  他慢悠悠将君泽的茶盏添满。“你落入南柯石后,上至六御,下至灵草灵兽,没有一个人敢进去救你。为什么?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青华帝君都解决不了的事,去了也是白搭。即便有想英勇一试的,也会害怕,毕竟死在未知的南柯石里,听起来要比羽化悲惨多了。于理于情,都不该去。”  无行仙尊说得残酷,君泽仍是波澜不惊。他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久而久之,早已习惯了。  “言昭……他是你养大的,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作为青华帝君的徒弟,这种时候应该如何做?”  无行看他微微蹙起的眉,就知道他确实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他应该以六界安危为重,接下你的衣钵,成为下一任青华帝君,延续东极境和妙严宫的传承。这对他而言不是难事。  “言昭自己也明白。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孤身入境了,因为有一样东西盖过了理智,盖过了害怕,盖过了一切情绪。你说,那会是什么?”  君泽眼睫倏地颤动了一下。  茶盏中,新添的茶汤冲出细碎的泡沫,然后一点一点破裂。  无行仙尊的话也如滚烫的茶汤,在他心头豁出了一个口子。千头万绪,从其间蜂拥而出,肆意生长。  无行噙着笑喝完了最后一口茶。  “你啊,好好想想吧。”  他说着伸了个懒腰,闭眼感受了一会儿阳光,然后慢慢踱至院门前,身形一缩,变作了一块不起眼的山石。  雪山重回寂静,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人一鹤。  积雪从松叶上落下,扑簌有声。君泽蓦然惊醒,转头看向雪山外朦胧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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