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师兄若想在医术有精益,也不该困于此地。”冯云景话锋一转,将心中的计画全盘托出,“如果尊师允许,我想,早则明年夏末,迟则后年开春,便动身,先去观海之全貌。
而后,无论去哪都好。我已和卫姐姐约定,等我们游历归来,便在镇上开设一间学堂,收养像小花雀、胖墩儿,无家可归的孩子,教他们读书认字也好,习练武艺也罢。
等他们长大了,我和师兄还可以去其他没去过的地方走一走。往后哪怕年老,再回这里,总有相识在。”
她一气说完,脑子心里不知想过多少遍才能如此顺畅。赵绪芝听她话语间句句都有自己,竟是将两人绑在一起,大有终生不离的意思。
他是了解她的。但凡她心里划定了属于她的东西,怎么也放不下,更不会随手抛弃。哪怕旧了、破了,在他人眼里早该更换,她仍旧小心地呵护着。
这与多数人相悖,相随的,她划分的次数很罕,自然不受苦求强逼的扰乱。
这种难得珍贵的在她心底的位置,他已然占了一块了。赵绪芝说不出的欢欣,从心里涌出的那点甜蜜,随之走遍全身,到了眼里,成了一股让人感到幸福的涩。
冯云景絮絮说了大段的话,过了一会儿,始终没听到师兄的反映。使得她困惑,不免回头,他脸上有竹影拉长后一点儿斑驳的痕迹,眼圈似红了。
“师兄?”她的语气夹杂了不安,“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去,原本不勉强。”
赵绪芝摇了摇头,因激荡的心境而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只能用非常动容的眼神笼罩着她。
始作俑者却还不大了然,今日实在不该多嘴,哪知道冲了什么,总惹得他人伤情呢。
于是一路也不敢再开口,默默到了凤尾湖,尊师所处的院子熄了灯,不好再打搅。
赵绪芝便送她到了房门前,冯云景忖量如何弥补。脑海里猛地跳出来一对夫妻的影子,放灯时,他们走在她的前头,可见的是,那位男子的少许不悦,在身边夫人腻腻说出的一句话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绪芝站在台阶上,看着她忽然转过来,带着一丝微微的笑容,“师兄,你且站过来。”
他依照着做,站的很近了。冯云景未搽口脂的唇瓣冻出了边缘青红的颜色,“再弯弯腰。”
赵绪芝因而屈身,凑到她鬓边,几乎能嗅到齐整的发根生长出的淡淡香气。冯云景拟了三四分记忆里甜哄的语调,原模原样在他耳边念了一遭。
一瞬仿佛安静了。
糟了!这对师兄没用。
她的心遂然沉下去,并有了迟来的难为情。
下一刻,贴在地面的鞋底腾至半空,她不免惊呼,且手紧紧抓住了赵绪芝肩膀处的衣料。
灯笼掉在地上,好在并未熄去,使得她能看清赵绪芝的不敢置信,“再说一遍。”
他几乎在央求。
冯云景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是愿意听的,于是贴近了,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