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过来时,姿势已经很熟练了,也许是这些日子的修炼,让她又瘦了不少,只是一对黑眸越发明亮,浑身上下也透着一股蓬勃的生气,笑起来像颗小太阳,明媚耀眼。 韶辛点了点头,问道:“我不明白,你也是人族,为何非要废了他不可,就因为魔主吗?” 季烟笑道:“我自是要向着殷雪灼的,但我和韶白无冤无仇,也不至于非要他死不可,更何况他是你的哥哥,让他活着出去,不好吗?” 好是好,可是…… 韶辛欲言又止,又觉得季烟已经整颗心扑在了殷雪灼身上,她哪里会为了天下 人,而放弃殷雪灼呢? 那魔头也甚为喜欢她,不是吗? 他没有立场指责季烟,因为对她来说,殷雪灼的确是全天下对她最好的人,可他自己呢? 他自小孤苦无依,不恨人族,却始终难以原谅兄长,他从小苦心修炼,也没有太多朋友。 季烟和白白,是在他在魔域交到的唯一的朋友。 季烟和他很像,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只是她比他决绝了太多,抽身而退,选择了对她好的那个人,本性并不坏。 白白身为魔,虽天性里也带了残忍嗜杀,却也天真单纯,不谙世事,极易容易被讨好。 韶辛心乱如麻,面上不露声色,只是说了句累了,季烟看他情绪有些不对,这回是她利用了他,她有些不太好意思,便也没有再为难他,放他回去歇息了。 季烟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一转身,又撞上了殷雪灼的胸膛。 殷雪灼凝视着韶辛的背影,寒声道:“他没给韶白服药。” “啊?”季烟吃惊道:“他难道……” 殷雪灼的眼睛里有杀意,若是在平时,他定是要动手了,季烟犹豫了一下,才张嘴打算说话,他似乎就能猜到她要说什么,单手捂住她的嘴,“好,不杀。” 季烟:???我还没说话呢。 他这么了解她的吗? 季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求情的次数太频繁了,直接在殷雪灼这里立了个小白莲的人设,所以他才为了迁就她,没直接下杀手了。 如果真是因为她的话……季烟一边有点沮丧,一边又有点儿小窃喜,如果他真的在乎她的想法的话,那他是不是心里有她? 季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殷雪灼低头看了她一眼,又眯起眼来,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又笑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是因为他不杀韶辛就这么开心么? 殷雪灼极其不悦,又当场变卦,“我去杀了他。” 季烟:??? 狗男人你要不要这么善变! 殷雪灼心血来潮,一说要杀,真的直接要往那边走去,季烟连忙抱住他的腰,不停地叫道:“灼灼灼灼,我们不要和他计较好不好?灼灼你这么厉害,干嘛在乎区区一个韶辛呢!他不值得灼灼去杀!” 灼灼被顺了毛,背 对着她,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来,又说:“我要是杀了他,你会与我置气么?” 季烟:“不会不会,灼灼最好了,我不会为了别人和你置气!” 他轻轻哼了一声,这才停下脚步,季烟心想这小学鸡还真是好哄,刚刚松了一口气,殷雪灼的手忽然伸到了她面前。 他的掌心,有一条银白色的项链,质感如玉如石,光泽晶莹,十分漂亮。 他抬了抬下巴,“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应部分小可爱的要求,我规定一个更新时间叭。 ——每晚11点。第56章56、引焰之术5 这魔头一贯是个死直男,就算送个东西,也是一副“这就是我不想要了的垃圾”的态度,现代男青年要跟妹子送礼物是这个态度,对方一定把礼物反手扔他脸上。 可季烟知道,这份礼物他是诚心的。 季烟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掌心拿出项链,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冰凉的触感像是骨玉一般,摸起来很舒服。 殷雪灼说:“魔域的法器数不胜数,但适合你的很少,这条项链虽然不算极品,但更能适应助你运转九幽之火,使用引焰之术。” 他的语气其实还是带着点儿嫌弃。 其实操纵大多数法器,都需要人本身带着一定的修为,过于强大的法器只会弄伤季烟,她承受不来。 殷雪灼为了给她找到合适的法器,废了很大的功夫。 当然,他所有的付出都懒得说出口,他也不屑于说出口,显得很没面子。 季烟越看越喜欢,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法器不好,就算是送条普通的项链,这么好看,戴上也很开心啊。 季烟一点儿也不犹豫,直接撩起长发戴上,仰着小脸望着殷雪灼,“好看吗!” 如玉般剔透的骨链衬得肌肤如白瓷一般好看,将小姑娘的颈子显得纤长如天鹅,配上她的如花笑靥,怎么还能不好看? 她笑得很开心,一根普通的项链,就让她这么开心。 殷雪灼看着她点头,“很好看。” 咦?殷雪灼居然破天荒地夸她了。 等他称赞一句“好看”,简直是太难了,这个死直男也不是那么不解风情。 季烟摸着颈间的项链,“这个质感,有点像你的翅膀。” “不是。”殷雪灼轻“啧”了一声,一副你居然拿我的翅膀和这玩意儿相提并论的轻蔑,转而又古怪道:“你是想要玄冰鳞么?” 季烟吓了一跳,她要他的鳞片干嘛,她又不是殷妙柔,“我不要!” 殷雪灼却垂下眼,稍稍沉思起来。 季烟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又担心这个受过伤的小可怜又胡思乱想,觉得她和殷妙柔一样,也是个别有所图的女人。 这种令人敏感的话题,她还不想提出来挖人伤疤。 再说了,至于嘛,人家的鳞片长在人家身上,自己非 要夺过来,拿在手上不膈应吗。 之后的一段时间,季烟回去换了身衣服,稍稍靠着殷雪灼休息了片刻。韶辛因为骗了他们,已经不值得相信了,殷雪灼虽没杀他,却直接将他囚禁了起来。 韶辛被关起来之后,一直吵着要见季烟。 他或许是想要解释,也或许是为了韶白,能让他活下来已算仁至义尽,季烟没有再见他。 ……再说了,她要是见他,惹毛了身边这只死傲娇怎么办。 既然韶辛撒谎,断绝了韶白最后的机会,季烟之前的计策便失败了,殷雪灼不会再留情。 他要直接杀了韶白。 永绝后患。 动手那一日,几位魔将将周围用阵法团团封住,季烟跟在殷雪灼身边,其实有些紧张。 韶白如果死了,殷雪灼最大的威胁就没了,即使之后男女主还活着,威胁程度也减轻了许多。 也许是这一回对剧情的影响实在是太大,季烟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忽然“叮”的一声,万年潜水的系统忽然冒了出来,疯狂滴滴滴。 季烟:我还没干什么呢,你就叫我冷静?我是不冷静的人吗? 季烟:……? 季烟:??? 系统的语气很凝重,一副季烟跟着魔头学坏了的语气。 季烟认真地反思了一下。 她有吗?好像……是诶? 她一开始特别谨慎,特别怕死,别说搞事情,恨不得找个犄角旮旯苟一辈子,现在却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如今已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反派。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殷雪灼的立场上,而不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他去一步步灭了主角团。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修真世界没有法律可言,有的只有弱肉强食,所有人只能自己保护自己,强者杀弱者也是天经地义。 如果不斩草除根,死的是他们。 这能和以前比吗?这系统怕不是大脑发育不全。 系统苦口婆心, 季烟没在意什么是“奇怪的属性变化”,她就觉得奇怪——殷雪灼为什么不能改变? 这样挺好的呀,这什么煞笔系统居然还想要殷雪灼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吗?一辈子都做最开始那个大变态?简直是有病病。 季烟:好的我知道了。 她一边在心里疯狂呐喊一万遍“知道了”,硬生生地把系统哔哔的声音压了下去,一边继续专心陪着殷雪灼搞事情去了。 系统:“……”这一届宿主作死能力太强,带不动。 而此时此刻,殷雪灼正单手抱着季烟站在上空,抬手变出长刀,直接对那洞口挥出凌厉一刀。 一刀直接劈开了那石洞。 刹那间山石滚动,地动山摇,浓烟四起。 一般反派搞事情,气势都会非常霸气,以彰显出自己藐视主角团的强大实力,一副“老子就是来找茬的”的社会气息,殷雪灼的气场无疑很足,但他越装逼,季烟越紧张。 因为一般这个时候,正派都能气定神闲,宠辱不惊,继而实现反杀。 反派定律实在是太可怕了。 其实季烟也想不通她到底紧张个什么劲,这两人的实力摆在这儿,殷雪灼秒他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她总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短暂的静谧之后,一声清朗的笑声传了出来—— “殷雪灼,你以为你赢了么?” 一刀剑光割裂浓雾,如黑夜乍明,紧接着无数道剑光劈面而来,刺目的光强大的灵力像是骤然出窍的剑,从无声无息到瞬间释放,不过只是一个呼吸停顿的时间。 季烟只听到耳边“嗡”的一声,像是长琴的弦被拨动的刹那,面前哗啦啦一片白光,整个人便被殷雪灼丢了出去。 他丢地毫不犹豫,季烟的裙摆在空中翻飞,迎面的而来的不是风,而是化成实体如风般的灵力风刃,季烟颈间的法器骤然唤起体内的九幽之火,替她挡住了一道致命之伤。 没有犹 豫的时间,胸口便是剧痛传来。 痛极,像是被刀插了一刀,只是手按在心口,并没有摸到任何黏腻湿滑的触感。 季烟下坠间,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蓦地惨白,又忍着痛拼命稳住身形,身子轻盈地上浮,站在不远之处,果然看到一片血雾像烟花一样炸开。 殷雪灼受了伤。 他心口汩汩流着血,将黑袍染成了极暗的深红色,身形有些不稳,雪色的容颜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一双黑眸浓黑似墨,眼尾的红艳触目惊心。 他在最后一刻察觉威胁,将她抛开。 季烟心惊肉跳,若非努力维持,她也要站不住了。 对面,一身蓝衣的男子也站在空中,手上握着一把极为肃杀的剑,那把剑泛着质感如冰的幽光,即使是季烟,也能察觉到这把剑带来的可怕威压。 季烟记得,上回韶白手中的武器绝对不是这样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突然多了一把这么厉害的剑! 这把剑的感觉让季烟感觉有些熟悉,甚至体内有什么蠢蠢欲动,但她明确自己没有见过。 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神兵。 这韶白特么的不按套路出牌!狗比系统是不是给他安排了挂啊!到底谁才是穿书的啊! 季烟一骂系统,系统就立刻冒了出来,疯狂拉响了警报。 季烟冷静地问:“为什么韶白会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挽秋剑…… 挽秋剑是什么剑? 是昔日明枢真人的剑。 殷雪灼因这把剑而生,也因这把剑而遭受无尽的痛苦。 昔日明枢真人如何控制逐渐魔化的灵魇? 便是以此剑强行镇压! 季烟微微一颤。 她猛地抬头,看向殷雪灼。 殷雪灼 此刻已经有些失控了,看见挽秋剑的瞬间,他就已经失控了。 他站在空中,黑袍如旌旗被风鼓动,眼里的情绪急遽翻涌,黑眸死死地盯着韶白,目光平静,确是疯狂前最后的冷静。 他唇边划过一丝狂妄的冷笑,像是丝毫察觉不到胸口的疼痛,身子在空中一转,又迎着韶白而上。 无数道刺目的剑光,周围波及的灵力让天地失色,周围靠近的魔来不及逃跑,瞬间化为齑粉,而季烟站在空中,因颈间法器唤起九幽之火,挡住了所有的余波。 她站立不稳,感觉浑身上下越来越痛。 脖子,胸口,手臂,腹部,甚至连骨头都痛得要被折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