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将断崖染成暖金,慕星黎的指尖悬在黎玄澈苍白的面颊前,迟迟不敢落下。
他睫毛上还凝着未化的雪晶,原本清冽如松风的神族气息此刻弱得像游丝,连呼吸都轻得要被山风卷走。
"师尊?"她轻唤,喉间像塞了团浸了冰碴的棉絮。
黎玄澈没有睁眼,眉峰却微微皱起,像是连无意识都在承受着什么痛楚。
她这才注意到他颈侧青筋凸起如蚯蚓,原本流转着星辉的九尾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每闪一次便淡去几分——那是神族本源被过度抽取的征兆。
"命契转共生"她想起他方才说的话,指尖轻轻抚过自己腕间与他同色的金纹。
金纹下的血脉发烫,像有团火在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那不是痛,是灼烧般的心悸——原来他为她承受的,远不止神魂共修的反噬。
"你欠我的债,还远未清。"她俯身将额头抵在他额角,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黎玄澈的体温比寻常修士低,此刻却烫得反常,额间沁出的冷汗沾湿了她的发梢。
她咬了咬唇,从储物戒里取出件厚绒斗篷裹住他,又将命契珠贴身收好——这东西现在是两人命脉所系,半分闪失都担不起。
背起黎玄澈时,她的腰险些被压得发颤。
他本就清瘦,此刻更轻得像片云。
她沿着断崖下的石缝寻到处背风的山洞,用灵火烘干洞壁的潮气,将他轻轻放在铺好的兽皮上。
他的手指无意识蜷起,抓住她的衣角,指节泛着病态的青白。
"我去去就回。"她掰开他的手指,在他掌心落下个极轻的吻。
黎玄澈的睫毛颤了颤,终究没醒。
山风卷着残雪掠过洞口,慕星黎裹紧普通弟子的灰布外袍,将面容用半幅面纱遮住。
她方才在崖顶感知到的那缕气息又浮现在鼻尖——带着腐木与铁锈味的阴毒,和前世凌霄仙尊用禁术时溢出的邪气如出一辙。
沿着气息追踪到山脚时,她听见了呻吟声。
石堆后蜷着个外门弟子,左胸插着半截断剑,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慕星黎蹲下身,指尖刚触到他手腕便皱起眉——那脉搏跳得极快,像被什么东西攥着魂魄往深渊里拖。
"是冥渊"弟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他们用幽冥印记控制了李师叔我看见他"他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混着黑沫溅在慕星黎手背上,"密密信说极北冰原有有"
"别怕,我带你回宗门。"慕星黎反手扣住他的腕脉,用木灵气压住他体内翻涌的阴毒。
弟子却摇头,瞳孔里映出她面纱下的眉眼,突然瞪大眼睛:"你是小师妹?"他喉间发出咯咯的笑,"别白费力气了印记已经刻进灵海"
慕星黎的指尖一凉。
她看见他后颈浮现出枚漆黑鳞片印记,正随着呼吸缓缓蠕动。
这是冥渊的标记,前世她见过太多——被标记的修士会逐渐失去神智,成为只知杀戮的傀儡。
"极北冰原边缘的地下密窟。"弟子突然清晰地说出这句话,像是用尽最后力气,"他们要引"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骤然扩散,后颈的印记"嗤"地燃成灰烬。
慕星黎合上他的眼睛,将尸体轻轻放平。
山风掀起她的面纱,她望着远处被阴云笼罩的冰原,唇角抿成冷硬的线——冥渊渗透的速度比她预想的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