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映在冰面上是两条人影。他们身上穿着类似于古代侍者的武士装,背上负一柄□□,帽檐斜插一支白色羽毛,帽檐覆盖的阴影下隐隐能看到连续超负荷工作后脸上的疲倦,其中一人开口说道:“也不知道最近是撞什么邪了,钟皇祭举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照这个速度下去,天上的神快死绝了吧,别是混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从男人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影影绰绰,像是和程然他们隔着一层玻璃似的。细看之下,冰面上映射的人影其实也是虚无的,可那两个人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他们看不见昆仑之境的飘雪,只是沉浸在自己眼中心中的布景里。
话一出口,另一人明显慌张的望了一下四周,随后轻声呵斥,“管住自己的嘴,别嚼舌根!白王脚下,要是这些胡话传王耳里,有你好受的!自己掂量掂量是看钟皇殿好,还是被派到边境镇压激进党动乱好。”
先前一人轻轻扇了下自己的嘴,讪讪笑道,“那还是看钟皇殿好,虽然累点,但至少还有大把赏心悦目的灵女啊!”然后他压低声音,“不过大哥,说真的,照这速度下去,你觉得啥时候轮到
霂月公主啊?”
男人作势欲打。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武士抽了抽鼻子。
程然越听越糊涂,“天汐域的魂魄?”他向秦筱投去疑惑的目光。
秦筱从冰石后面走出去,程然一下没拉住她,但那两人兀自自顾自交谈着,浑然没发现视野中多了一个人。秦筱伸出手穿透了那两个武士的身子,伸手穿过的地方冰冰凉凉的,像是一滩水流过指缝,武士的身子迅速开始发亮,随后散成了万千雪蝶风中飞舞。
“来之前爸爸提醒过我,如果看到昆仑之境有人,有景,不用害怕,那只是一座死去城的魂魄。”秦筱将冷得失去知觉的手插进外衣口袋里,淡淡道,“天汐域依附镇魂帖而生,整座城,所有的人即是镇魂帖。镇魂帖,安逝者之心,镇亡者之魂,那些已死未生之人的魂魄就会日复一日的重复生前的日子。镇魂帖在用这种方法将天汐域记录下来。亡魂在死城之上共舞。那些组成灵的雪蝶会随风散去,在下一个凝聚的时刻重活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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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枉死的地缚灵,不断重复死前的过程一样吗?”程然抬头看虚空盘旋的雪蝶,阳光洒在它们透明薄如蝉翼的翅膀上,晶莹的尾羽拖过片片光影,交织出一种凄美的残映,像是隔着三千年在与后世诉说什么,他心中忽地一动,“快,跟着雪蝶走,也许能知道天汐域覆灭的真相。”
…………………………
血色的红月渐渐升至了天幕的中央,隐隐压过了白日一头,雪更大了,一道道的风柱在这冰天雪地中肆无忌惮的横冲直闯,被红月塑出了诡异的颜色。月的血光流转在厚厚的雪地上,雪地的一头露出了青铜一角,断章残垣组成了一个祭台的轮廓,南希落盘膝坐在中央,身后是一根从中部断了的青铜柱子,两头大半部埋在雪中,柱上一圈圈缠着的黑色锁链,有了锈蚀的痕迹,似乎风再大些,就会脆弱的风化。
风撕扯着她的衣服,她的长发胡乱的拍打在脸上,苍白的肌肤上三道鲜红的疤痕仿佛是这冰川世界中唯一刺目的颜色。自从那天幽冥来的白骨战马践踏过她想要守护了那么久的人,这么轻易捏碎了她所有护在心里的东西,她就觉得这一切都没了生趣,也没有必要再花心思伪装自己的皮囊。
有血从南希落的身下渗出,流进祭台上青铜的凹槽里,呈米字型蔓延开。耳畔的风铃声越来越响,起承转折到了最终章,将所有的记忆踏风送来。楚轩逸抱臂倚在一旁,施法尽量替南希落挡开些风雪。
风雪凄迷,苍穹无尽,楚轩逸目中那抹沉郁,飘飘荡荡落在南希落的身上。
……………………
两岸青山摇曳,细雨连绵,在微风轻荡的湖面有一叶扁舟顺游而下。断桥边,荻花伸出石岸,白衣女子静静站在那幽幽吹一管碧绿的竹箫。她一头青丝被高高的束起,眉目间的清冷像是雨滴醉了竹梢。
箫声清越悠扬,引人徘徊,白衣女子沉浸于此,聆听清风过耳,溪流湍湍的自然姣好之音,但如此箫声自然和谐共鸣的宁静美好却在陡然间被一阵女人们的□□打乱。白衣女子蹙眉,放下箫,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她回头的一瞬,程然看清了她的脸。心中猛地一跳,那女子脸上的清冷气和南希落好像!程然一直觉得南希落的容貌和在片场遇见的红衣薄纱的女子别无二致,是属于美得近妖的那一类,可二人气质上明显的不同,就在于南希落的眉目间还多了些冲淡了妖冶的几分清冷。程然紧捏着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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